對馬這種動物,小龍女的好奇心遠遠超過所有的人。
畢竟這種四腳動物在海里是沒得見的。(海馬雖有個馬字,渾身可沒半點馬騷味,自然不算。)
所以這趟出遠門(對她而言去哪里全是遠門),最興奮的不是可以游賞各處風景,而是能夠策馬馳騁。
這等快意人生的事鐵定緊張又刺激,最合乎她的性子了。
她想得興奮異常,半夜輾轉不肯睡,模黑也把烈問寒挖起來。
她一廂情願的興高采烈被烈問寒劈頭一桶水澆息了大半。
「我們不走陸路。」
「你是說要搭船?那種搖搖晃晃的東西有什麼好玩的?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這一趟大部分都是水路,搭船比騎馬方便多了,行程又快!」
「我不要搭船,那一點都不好玩。」
「我不是去玩,是去辦事。」走陸路勢必要繞上一大圈,他身邊又帶著小龍女只好走水路,節省不必浪費的時間。
由于烈問寒無比堅持,小龍女也施展她高人一等的蘑茹工夫纏了他一整晚。
要不是事關平民百姓諸多人的福澤,而且事情緊張到牽一發動全身的地步,烈問寒早就豎白旗投降了。
雖然如此,是日一早他仍精神奕奕地動身到了碼頭。
那船是艘不大不小的烏篷船,沅江中這種船只最多,湘西山貨下放,湖濱稻米上運,用的都是這種鳥篷船。
小龍女也隨後來到碼頭。
站在甲板上,烈問寒望著梢公把她接了過來。
「沅江灘險不適合大船,要委屈-先坐這種小船了。」
小龍女一身月白薄綢衫,這回寶兒心細將她素來漫不經心甩在背後的長發編了個流行時髦的發型,看起來更是光芒四射。
她雖然翹著嘴,眼光還是不自主地仔細打量了迎風站在甲板上,一派瀟灑的烈問寒。
老實說,他長得真是不難看,眉是眉,眼是眼,就連她最看不順眼的那繒大胡子在閃閃江水輝映下都顯得英姿煥發,生命力強悍。
她發現,她的烈問寒不再是心中在海邊發現的那男孩了。
他是個完完全全的男人。
「-想些什麼?」他發現她眼底閃爍的東西。
她漂亮的臉蛋一紅,唯恐被窺破小小的心事,連忙揮手。
她沒想到自己是站在舢板上,身子驚險地晃了晃,烈問寒血液一窒,慌忙把她接過來,等她確定安全在甲板上,一顆心才放下。
烈問寒一顆心怦怦跳,這廂的小龍女卻偷偷吐吐舌,所幸因為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分散他的注意力,要不然讓他知道自己因為貪看他而差點掉到水里去,豈不是又要變成一個大笑柄。
「我可不可以把你那匹紅鬃烈馬帶上船?」
說來說去她仍未打消原來的念頭。
其實她根本不須要烈問寒的回答,只消看他一眼不以為然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是浪費心機和口舌了。
「生氣了?」烈問寒哪里不明白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見她翹起嘴來,差點忍不住把心底的打算透露出來了。
小龍女臉上掛不住,遂扭頭,打算這一路都要裝襲作啞不跟他說話。
烈問寒好笑之余,也只好由著她去。
這時,梢公已解開纜繩,把船撐到江心,此時,南風正急,風揚水順,船如水箭向下游疾去。
中午時分,船到了會臨縣,在換船之前,烈問寒和小龍女一起上了岸。
小龍女果真貫徹不理睬烈問寒的「政策」,一路行來,對他的問話始終不言不語。
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時辰,烈問寒卻有點吃不消了。
為此,他只好把腦筋動到「旁門左道」上,設法讓她開心了。
他在一家規模頗大的糖果糕點鋪前停下腳步。
「嘩,這些是什麼?」五顏六色的糖果迷住小龍女的眼楮,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好奇心壓過別扭,把什麼不愉快全丟到腦後去了。
「可以吃的糕餅和糖果。」他不嗜甜食,卻知道用這東西拐小孩是百試百靈。
她興奮得兩頰泛紅,來來回回,蹦蹦跳跳地把里面的一應東西瞧了個夠。
鋪子的老板哪見過像小龍女這樣粉雕玉琢,漂亮得像水晶的小孩?又見她對自己的手藝贊不絕口,窩心之余,自動討好地掏出一把桂花杏仁糖請客。
這一舉動看得另一些買糖果的小孩們又是羨慕又是流口水。
她大方地吃一片,然後把手頭剩下的全分給那些眼巴巴的小孩們。
此舉不止博得小孩的歡呼聲,就連老板也微笑地點頭嘉許。
烈問寒瞧在眼里,也不說什麼,只輕輕吩咐了老板幾句話。
老板先是驚訝,再來忙不迭的點頭。
「問寒,你嘀嘀咕咕的跟他咬什麼耳??」她一大半的心即使在別的事物上,仍不忘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等著瞧瞧就曉得了。」他眨眨眼,難得童心大發地賣了個關子。
小龍女瞥見鋪子老板兩三下寫好什麼紙條,然後高高興興地拿出去張貼。
原來他用小龍女的名義買下鋪子里全部的糖果,大請客哩。
老板一把條子貼出去,不消一刻鐘,小小的店子里就擠滿人頭和各式快樂的笑聲。
那些窮人家的小孩一年哪有幾次有糖吃的機會,來到夢想中的天堂,個個的快樂之情當然是不在話下了。
烈問寒功成身退地挾著小龍女退出那方天地。
「問寒,為什麼那些小孩的衣服全是補丁呢?」小龍女可細心了,就因為這點,她原來興奮的心情似乎退燒了點,就連捧在手上的油包紙都有點顯沉重。
「並非每個人生下來都能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人是生而不平等的。「但是最重要的是努力,暫時的貧苦是不算什麼的。」他有感而發。
他也是從坎坷艱辛中走過來的,卻從不怨天尤人、自暴自棄,他明白那些心理因素全只在浪費自己的精神時間,要虛擲那一大把時間,倒不如用來開疆闢土,建立自己的實力!
「這些東西太嚴肅,-只要知道就好了!」他輕輕帶開話題,又親昵地捏了下她的小臉。「-買了這麼多糖,待會兒也請紅鬃馬吃一顆吧!」
「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明知道-又沒來!」
「-瞧,那不是-嗎?」他遙指泊在岸邊的一艘大船。
小龍女抬頭望去,果真見到一顆長長的馬頭伸出冰花格窗,神情有絲不耐,顯然正因為不習慣站在船上左搖右擺而鬧別扭呢!
「喔!問寒,你真是好人!」她開心地摟住他的腰,腳不沾地的跑向紅鬃馬。
烈問寒因為她這緊緊的一抱而頓時滿懷柔情。
即使讓他費再多周章,再多麻煩,他之所以永不厭倦是因為小龍女的笑容是他最渴切和想擁有的報酬。
小龍女親熱地一把摟住紅鬃烈馬的頸子,馬兒也響應她超乎尋常的磨蹭。
「來,請你吃糖。」她拈了一顆三色糖。
紅鬃烈馬也不客氣,舌頭一卷,滋滋喳喳吃得津津有味。
小龍女也慰勞自已挑了一塊玫瑰豆沙,她才吃了一角,只覺指尖一涼,那半塊豆沙又落進馬兒的肚子里了。
她不以為意,反倒格格笑得無比開懷。
她又重施故技拿了一塊三黃白蓮蓉,結果也是一樣,又一塊紅棗酥酪,這次她還沒沾到唇,紅鬃馬已經老實不容氣地「制敵機先」搶先享用啦。
于是紅鬃烈馬有生以來一口氣吃遍各種糖果糕點,一人一馬爭相吃食又齜牙咧嘴的場面引得船上一堆人觀看,大家看得入迷,全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
烈問寒輕咳了聲,把眾人從迷夢中敲醒,大家這才掩嘴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問寒,你也吃一點吧!」她終于想到還有個烈大當家哩。
「大人不吃糖。」
小孩吃糖被人視為天真未鑿,大人吃糖,就不倫不類了,況且他也不愛此道。
「你明明跟我一樣大!」她不喜歡他老氣橫秋的樣子,彷佛她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似。
她又鑽牛角尖了。
烈問寒明白她在意年紀的問題,只好一笑置之,扭轉話題。
「-別貪甜吃太多糖,小心腸胃受不了。」
小龍女根本不是生氣耍脾氣的料子,她長年住在海底,心胸比任何人都寬闊,被烈問寒一拐,乖個隆咚鏘,一晃眼就忘記自己先前生氣為的是那樁。
「但是它真的好吃。」
模模她那微被風吹散的發絲,烈問寒苦笑。「叫-用膳好象要-的命一樣,吃糖果又全不是這麼回事,怎不教我懷疑——」
「懷疑?」
「是啊,懷疑我買糖給-是對是錯啊?」
想來,他有點後悔呢!
小龍女翻翻精靈的眼珠。
「大丈夫做事是不時興後悔的,更何況那些飯啊、菜的一點滋味都沒有,教人哪里吃得下!」
「-的理由真多。」看來他得另想辦法才好。
烈問寒心念電轉,心底有譜了。
他不動聲色。
正當他在思索時,梢公已經率領著舵手過來請示開船與否。
他點頭,遣走了那些人。
隨著船慢慢開動,又小龍女努力地討價還價,兩人終于取得了協議。
那就是小龍女一餐至少要吃一碗飯才能踫零食。
小龍女怎麼算都覺自己吃虧。
遑論一小碗飯,就叫她吃一口都有困難。
真正到他們停下打尖用膳時,小龍女的懊悔才開始。
依照慣例,她還是很壞習慣地把飯含在嘴里,不吞也不咽,連咀嚼更是動也不動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瞧著滿桌菜肴發愁。
烈問寒幫她挾了一塊蜜汁臘魚,見她那委屈百般的模樣,不由心中一軟。
「既然吃不下就不要勉強了。」
小龍女悶著頭不發一語,可是水靈靈的眼瞳中卻浮起一層水霧來,說時遲那時快,兩串水珠倏地滑出眼眶,連小巧的鼻頭都染上微紅。
烈大當家什麼惡劣的場面沒見過,偏偏對一個淚眼汪汪的小女孩沒轍。
尤其小龍女在他心中佔著無人可取代的分量。
「翩翩乖,不哭,不愛吃飯就不要吃,何必掉眼淚呢!」
他無奈又為難,也虧得他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好耐性,順著她的性子又哄又騙,只差沒應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
「我答應過你要把飯吃完,我就該做到!小女子也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呀!」
敢情她的好勝心還不是普通的強。
說著說著,她泛著汪洋的眼楮又掉出一串淚來,口氣好不委屈。
烈問寒舉白旗投降了。
只要有法子能一時三刻止住她的淚,別說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二話不說的馬上去辦。
他放下飯碗,尋找小龍女的眼楮,而他的目光底是一片浸人的溫柔。
「我希望-加餐飯是為了-的身體著想,不過——或許是我愛之深,忽略了-跟我有不一樣的地方,從今天起我盡量不再逼-吃飯,但是,我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小龍女已拭干眼淚,忙不迭的大點其頭了。
烈問寒拿她無可奈何,橫豎她總有辦法撩動他對旁人而言,少得可憐的惻隱之心。
可是,他並不覺自己這樣專寵她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畢竟,他苦盼了她十年不是嗎?
更甚的,第一眼見到她時那像親人般的感覺,十年來一直揮之不去。
十年後,他不以為有什麼事情比她的快樂和笑容更重要。
他用力地把自己的話做了結尾。
「這是我師父臥龍真人青陽子鍛煉的「丹冰丸」,-一天至少要吃一粒。」
他拿出一個玲瓏剔透的玉瓶來。
小龍女輕觸了下玉瓶又復輕模他的臉。
「你放心,我只要每天泡泡水就沒事了。」
那些什麼丸藥之類的東西還不是人類作出來想求長壽的,她用不著那些東西。
但是她乖乖地收了下來。
或許她用不著,但是她感覺得到烈問寒心疼她的心意和感情。
他或許有些不善言詞,甚至沒有情趣也不懂要如何討她的歡心,可是她就知道他在乎她。
四目交接,烈問寒驚喜的發現,他在小龍女明亮晶瑩的大眼里看見屬于小女人才有的柔情。
他是練武的人,理論上來說,自制力應該是一等一的,他作夢也沒想到就那一霎那,他竟有股難以壓抑的沖動,想霸佔小龍女的紅唇。
「把眼楮閉上!」他嘎聲命令。
「啊?」
怎地他的聲音變了,就連眼神也變得其深如大海。
她痴痴地望進他深邃的雙眼,感覺自己好象回到溫暖的海洋中。
依言的,小龍女安靜地合上雙眼。
他輕緩地把她抱到膝上,然後覆上他的唇。
他的吻十分細膩,緩慢而溫存,如歌行板的柔情像漲滿風的帆將小龍女的四肢百骸軟化成水。
半晌,他才鄭重地放開小龍女,眼底猶在跳躍的火焰殘存著戀戀不舍。
小龍女用手指點了下自己嫣紅的唇,如夢似幻說道-「這叫做吻對不對?」
烈問寒復將她扣回懷抱,用力地點點頭。
她毫不害羞地盯著他的唇。「我經常看見我爹這麼親娘」她竟然嘆了口氣。「原來滋味這麼好,難怪我爹娘樂此不疲!」
江湖漢子畢竟豪邁,雖然烈問寒清楚地听到她的「自言自語」,心底充斥的竟是滿懷的艷羨。
不過,小籠女接下來的驚人之語可讓他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問寒,我每天都要一個這樣的吻。」
烈問寒張口結舌。
她根本在考驗他的定力!
「-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要求嗎?」
「你不願意?」她還是問的起勁。
「不是不願意——」唉!烈問寒早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敗在她的伶牙俐齒上面,不料這麼快就應驗了。
他哪是不敢、不想或不願——他收斂,是源于尊重!
突破了這一關,他沒把握自己是否能防守住最後一個關卡?
她是他的妻子,將來要伴他一生,尊重她是最起碼的事,他愛她,所以,就算要她,他也會等到洞房花燭夜
揚州城的繁華熱鬧自古以來皆然,又揚州居于運河之中,是蘇浙漕運的必經之地,更有大富鹽商定居在此,所以殷富居天下之冠。
小龍女好不容易來到揚州,那肯再等待,一下船,拉著烈問寒便直奔最熱鬧繁華的市區。
她回顧張望。
「問寒,納蘭大哥不是說好跟我們在揚州踫面的?」這一路上烈問寒寸步不離地陪著她,她雖然高興,卻總覺得少了一點刺激的感覺,不由得想念起肯陪她一起淘氣的納蘭任俠來。
「小師叔不會來了。」
「呃?」
「他曾差人捎過口訊說臨時有要事,取道東方,暫時一年半載不回中原。」
納蘭任俠瀟灑習慣,一向意隨心走,行事從沒個準的!
「原來是這樣啊。」她難掩失望。
她單純的心眼只想到個性與她相近的納蘭任俠,卻壓根沒想到自詡為她未婚夫的風唯獨。
由此可知風唯獨在她心中有多沒分量了。
可失意就在她臉上佇留了那麼一下下,所幸市集上有太多足以吸引小龍女的東西。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直到逛癱了雙腿,她才肯讓烈問寒領著上茶樓歇息喝茶去。
這茶樓,上下二層,也算揚州瘦西湖畔的知名茶樓。烈問寒他們上了二樓時,茶樓里已坐了五分滿的人了。
茶博士殷勤地過來款待伺候,生意人的眼珠子一向是最尖刻的,他一見到這一男一女連袂而來的氣勢和高貴穿著,馬上直覺他們必是非富即貴的人,神態恭敬得近乎阿諛了。
小龍女趁著歇腿的時間,從懷中掏出一個皺巴巴的油紙包。
一攤開來,原來是些被擠碎的糕餅。
那些糕餅是方才在路上她自己買來的零食,大概是玩得太渾然忘我了把易碎的點心弄散而不自知。
她也不介意,拈來就要吃。
「翩翩,既然成了碎片就先一旁擱著,我再另外幫-叫過。」既是茶樓,自然少不了吃食。
他才要揮手招呼茶博士,一大堆雜沓的腳步忽地乒乓啪啦地由木梯上由遠而近,更多桌木椅倒地或碗盤茶具碎裂的聲音不絕于耳。
烈問寒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三五個涌上樓的大漢個個短裝打扮,白布包頭,青帶纏腰,手里全拿著扁擔或木棍,後頭追著上來的是清一色捕快打扮的官差。
官差手中拿著亮晃晃的鋼刀或鐵尺鐵棍,一副窮凶惡極的模樣。
烈問寒明眼人一看,便認出是販私鹽的鹽梟手下。
揚州是江北淮鹽的集散地,鹽梟雖然時有搶窆傺蔚南息傳出,但是鹽梟個個各自為政,形成散股,官兵也難一股作氣做出任何的剿滅行動,這樣霸道強悍地殺進茶樓來還真是少見。
一時茶樓上的人全作了鳥獸散。
「張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縛跟我回衙門去,免吃苦頭。」一個像貌平凡的捕快對著被逼到角落的漢子說話,他的聲音乍看下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那些漢子的臉色卻全部為之一變。
「柯一葉,枉費我們兄弟敬你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血捕,沒想到你原來也是個官府的爪牙罷了。」那壯碩的漢子肩頭有道血淋淋的傷口,言詞眉目間對那貌不驚人的柯一葉仍多尊敬。
「你犯了法栽在我手里,我就要辦你。」柯一葉不為所動。
「犯法?」他冷哼一聲。「官逼民反,我們要不是生活過不下去了,誰願意挺而走險!」
他言詞犀利,有條不紊,顯然不是目不識丁的粗人。
柯一葉冷言。「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食君衣祿,就必須秉公行事。」
張程一臉豁出去的悍野。「咱們販私鹽的,原只想掙口苦飯吃,杖豢虜鍛分匆庖公事公辦,我兄弟也只好得罪了!」
一時所有的漢子全攢牢了武器,準備廝殺。
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喝茶的烈問寒已經打定主意不插手此事。
對于「血捕」柯一葉的大名,他曾有耳聞。
柯一葉的人嫉惡如仇,凡事難有情面可講,雖然本性耿善不惡,卻因為辦事從不留情又失之頑固,所以多少也造成不少冤獄,才得了這「血捕」的稱號。
烈問寒從不自認為善類,這種事情又與他無關,所以他自然多事不如少事,打算冷眼旁觀。
可是小龍女的反應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只瞧了兩眼,直覺就把「好人」和「壞人」分了出來,很不幸的,柯一葉被她分到壞人的那一邊。
見人有難,她從來不會束手旁觀的!
當然啦!她的「見義勇為」里有大部分是好奇心使然。
她最見不得半吊子的事,所以自然要義不容辭地上前「了解」一下事實情況。
烈問寒就那麼眨一下眼的恍惚,小龍女已經突破他的「眼防」走到兩派人馬對峙的地點。
「小娃兒走開!刀劍無眼可不是好玩的!」張程眼見一場廝殺將無法避免,才打算豁出去,節骨眼上卻冒出一個精致如花的小美人來。
小龍女一點也沒有感染到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她笑意橫生地走到張程跟前。
「大哥哥啊,你的手受傷了先止止血吧!」
「不礙事!」
雖說逞強不在乎,但是血水長流的景象也十分恐怖驚人,他黝黑的臉龐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呈現了不正常的蒼灰色。
他還站得住顯然全憑一口氣撐著。
小龍女掏出烈問寒送給她的玉瓶,倒出一顆小指大赤紅色的藥丸。「把這個吃下去。」
張程驚懼地看著小龍女,心想橫豎全是死路一條,所以也毫不客氣地接過那顆「丹冰丸」吞了下去。
「丹冰丸」一入喉,他立刻感覺到一股霸道的溫暖直沁心肺,原先養在丹田僅剩的一口氣立時充沛十分,他一看自己皮開肉綻的肩胛,血流竟也慢慢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