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納命來!」
烈問寒才由外頭走進書房,一道冷寒的劍影就當頭罩下。
他一擰腰旋身,輕而易舉避過劍鋒。
「張兄!」
烈問寒臉色不變,對著逆光中的人拱拱手。
那人臉色凝然,僵持了下,咬牙又往前沖。
「住手!」烈問寒語音鏗鏘。
殺手不覺一凜,止住移動的步伐。
「我有非殺你不可的理由。」他向前一步,顯現出一張陌生的臉來。
「我明白。」烈問寒從容自若地點頭,然後手一擺。「請坐!」
那人僵著身子,不為所動。
烈問寒也不催促,他淡然付諸一笑,自己尋了張舒適的座椅坐下。
「不管我有沒有勝算,我今天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殺手神情激動,有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你要死了——令妹怎麼辦?」
他一震,什麼氣勢全沒了,就連手里的鋼刀也倒垂下來。
「只要取了你的性命,我妹妹就能平安無事!」
雖然他強詞奪理,自己也知道那些話是不可信的。
「我的命你拿不走的。」烈問寒仍是一派悠閑。
「姓烈的!」
「張兄,你來到群龍堡,理該是我的客人,所以我以禮相待。」
「你明明知道我要你的命!」
「我烈問寒做事一向有原則的,我是江湖人,你不來惹我我也絕不會動你一毫。」他微微一頓,含笑的眼底瞬間閃過一絲冷酷。「張兄應該十分明白事不過三的道理。」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善良的老百姓,只要有人犯在他頭上,死無葬身之地是絕對的事。
這一件事張鹿鼎非常清楚。
群龍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叫烈問寒的男子!
張鹿鼎一時像老了好幾十歲似的。
他緩緩暖把劍收回鞘中,悠然長嘆:「無法取你的首級怪我技不如人,但是真殺了你我的良心又能安嗎?」
親情和道義孰重孰輕?
「張兄又何必太早下定論,事情不如你想象中那麼為難不堪的。」
「你的意思是」
「你听,他們回來了。」
果不其然,書房的門應聲而開,樓雨痕出現了。
張鹿鼎眼見樓雨痕肩扛著一具身軀,神情整個為之一變,他等不及樓雨痕有所動作,已經迎向前去。
「百蓉!」
樓雨痕輕放下張百蓉,手輕撫,不著痕跡解了她的穴道。
張百蓉悠悠醒來。看清眼前的人是她哥哥,她撲進張鹿鼎的懷抱。
兄妹倆相見,恍如隔世,神情激動自是不在話下。
張鹿鼎重重抱拳向樓雨痕作揖。
「多謝壯士!」
「舉手之勞,不必多禮。」雖然憑白無故挨了好幾腳,也算達成任務,不負所托。
「烈堡主,你的恩情我張鹿鼎永生不忘,日後如果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請盡管吩咐,我絕無二話。」他轉向烈問寒,激動表現于言談舉止中。
他的父母早逝,從小兩兄妹相依為命,這唯一的妹子對他而言比性命還珍貴。
烈問寒微微帶笑。「我敬你是條好漢子,張兄何必見外!」
英雄惜英雄,兩個頂天立地漢子的眼中交錯出激賞的火花來!
「大恩不言謝,我就此告辭了!」張鹿鼎要離開。
「張兄可是要回汾西?」
「不,汾西老家暫時是回不去了,我兄妹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即使他不再受要挾,也還無法保證妹妹不會再次遭難。
「張兄如果不嫌棄,就先在群龍堡住下吧!」烈問寒明白張鹿鼎的處境,早有留下他的意思。
張鹿鼎征詢地望了張百蓉一眼,爽快地答應下來。
「我不願在群龍堡白吃白喝,烈堡主如果看得起我張某,就賞我一個差事,我們兄妹倆才有膽住下去!」
他跟人有來有往,萬萬不肯佔人家一點便宜。
烈問寒沉吟了下。
張鹿膊見他沉吟不絕,拍拍胸脯說道-「我張某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但我妹子可不同,她琴、棋、書、畫可是樣樣精通的!」
顯然他十分以自己的妹子為豪。
烈問寒梭巡了低垂著頭的張百蓉。「張姑娘對數字可精通?」
張百蓉飛快地點點頭。
張鹿鼎不忘補充。「我妹子曾做過私塾的西席——」他發現自己說的話漏洞頗大,連忙補充。「當然也是教一些和她一樣的孩子,她的算盤打得可精了,左鄰右舍的帳全托她幫忙算計呢!」
他把自己的妹妹捧上了天。
只見張百蓉粉臉微垂,已經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烈問寒沉吟間已經有了主意。
「既然令妹善于數字,就請她幫忙核對帳本吧!只是我商行的進帳數量十分繁瑣,要請姑娘多費心了。」
烈問寒不止是揚州的大鹽商,由南至北,舉凡能夠生財的行業他或多或少都有投資在其中,各地雖然聘有固定的帳房,每到四季交分或年終時依然得把帳冊送到總行來進行核對、清帳,所以說責任十分重大。
張鹿鼎雖目不識丁,但這淺顯的道理卻也想得出來,他本來只是想討個無足輕重的差事,沒想到烈問寒卻將這麼重大的責任托付給他。
他一時有些忐忑了。
「張姑娘以為如何?」烈問寒並不征詢張鹿鼎的意見,直接望著看似柔弱的張百蓉。
張百蓉不安地在裙襦中絞了好一會手,繼而抬頭,堅定地頷首。
「百蓉!」倒是作哥哥的人有點膽顫心驚。
攸關數以百計,甚至千計人的福利、薪餉,難怪他對弱女子的妹妹沒信心。
張百蓉輕輕握住她哥哥的手,給他安慰和自信的笑容。
感情深厚的兩兄妹絲毫沒注意到一直自以為功成身退,站在角落里悶不吭聲的樓雨痕。
他正拿著一雙錯綜復雜的黑眸端視著張百蓉優美的側面——
群龍堡極東的一個角落里。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都泡了大半天的水,還是無效。
小龍女撩得高高的褲管下是一雙光滑白女敕的小腿,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如雪的玉腿反映著幾乎透明的顏色。
小龍女模模自己的小腿和手,秀麗的黑眉打成一個重重的結。
她到人間不過半年,還沒玩夠呢,更重要的是她還沒听見烈問寒說愛她。
他不愛她就不會娶她,不娶她她豈不是要模著鼻子回君山去?這怎麼成?
看來她非得加快腳步想辦法嫁給烈問寒不可!
「翩翩!我看-一個人又皺眉毛又噘嘴的,怎麼,連這些草都跟-有仇,要不怎地被-拔得光禿禿的?」發現目標的納蘭任俠一見面就忍不住調侃她。
「小師叔,你怎麼來了?」若是平常納蘭任俠的出現肯定能夠博她一笑的,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
「我好象來的不是時候,不過-再不出現,我保證我那壞脾氣的師佷就會把群龍堡的每塊地皮全翻過來了!」
他也有樣學樣,一坐在草皮上。
他看見小龍女不尋常的氣色。
他攢攢眉,放在心底,什麼也沒說。
小龍女先是努眉毛,一雙大眼又使勁轉來轉去,然後像雲開月破似蕩起春風般的笑臉移向納蘭任俠。
「小師叔,我常听問寒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下奇才,這意思是不是就是說你什麼都懂?」
「呃,他真這麼說?」納蘭任俠的心輕飄飄起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高帽子恁誰都愛戴的。
「你看我像愛扯謊的人嗎?不過——我的難題恐怕你也沒辦法!」她故意嘆了口氣,垂下不規矩的眉毛。
高帽子在前,納蘭任俠豪氣干雲。
「誰說的,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不是誆人的,-有什麼問題,盡管包在我身上!」他壓根忘記依照小龍女那鬼靈精怪的剔透心思哪輪得到向他求救,只不過納蘭任俠被她的一蘿筐甜言蜜語給沖昏頭,打算替人家強出頭了。
這家伙!連要出什麼「頭」都沒問清楚,唉!
小龍女揚起一道眉。「你替我出個主意,好讓烈問寒早早把我娶回去吧!」
「校俊鼓衫既蝸賴裊訟擄汀
他怎麼也無法坦然,俊臉上局促的顏色怎麼抹也抹不掉。
「我是不是耳背,听錯了什麼?」
他猶兀自掙扎,看看語出驚人的小龍女會不會一時「良心」發現,收回這個問題。
「你教我最快、最快能嫁給烈呆子的方法嘛,你不是說你什麼都知道!」
這問題有什麼不對的,是他說可以問的啊!
納蘭任俠終于明白何謂「自討苦吃」了。
「-真的要知道?不後悔?」
小龍女把一顆頭點得像波浪鼓似的。
納蘭任俠神秘兮兮地說道-「-把頭靠過來!」
小龍女乖乖地把頭湊過去,于是只見他在她耳邊喃喃細語,而小龍女翩翩直點頭
「事情如果成功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的。」小龍女邊跑邊喊。
她得快快找到烈問寒,然後按照小師叔教她的「釣夫」方法釣一個金龜婿。
她愈想愈興奮,一下就跑得不見人影,方才有氣無力的樣子早被-到腦後了。
納蘭任俠不等小龍女離開他的眼簾,他也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是逃命去!
別提那包袱、行李之類的東西了,現在的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逃離群龍堡的勢力範圍內,否則,他不被烈問寒清蒸八塊,哦,不,搞不好紅燒、煎、炒、炖、煮
哦哦哦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
他幾乎一整天沒見到小龍女的面,就在他找得她滿頭大汗時她卻派人來告訴他要見他。
烈問寒毫不遲疑地來到他自己的臥房。
他心底不是沒有疑問?
既然要見他干麼還得指定在他房里不可?
更重要的是——
他才應該是那個呼來喝去的男人,怎地一踫上小龍女,什麼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全成了狗屁!
他是不是寵她寵得有點過火了?
就這樣,抱著滿肚子疑問,烈問寒還是來到自己的房間。
門沒上閂,一推就開。
屋子里空蕩蕩的,只見鞋幾上有雙繡鞋,烈問寒毫不猶豫地上前分開披垂下來的床幔。
「翩翩,-在做什麼?」
一股血液往他腦袋沖去,害他差點咬到舌頭。
他得把雙拳緊緊握住平放在自己的腰側才不致沖動得失去自制。
檀香床上的小龍女半果著身子,神情純真又無辜地凝視著他。
烈問寒低吼一聲,抓起絲被密不通風的裹住她的身軀。
如果再遲疑那麼一下子,他不敢保證自已不會一口把她吞下去。
他發過誓,在婚前要尊敬她,她是他要娶來當妻子的人,這樣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盡管他的理智和天人交戰,鼻端卻無法避免地傳來小龍女散發的清香體味。烈問寒知道自已再不撤手,「淪陷」是無法避免的事了。
「問寒,你的臉為什麼那麼紅?」小龍女不喜歡緊緊被束縛的感覺,她從絲被下空出一只手來撫上烈問寒的臉。
烈問寒的手一抖,絲被差點又在他手下散開。
「是誰教光著身子躲在我房里的?」他聲音沉重,一字一句幾可听到磨牙的聲音。
「小師叔呀,他說這招百試百靈,所向無敵的。」但是怎麼到了烈問寒的跟前卻不管用了?
看來她得再回去找他商量、商量。
烈問寒就著絲被一把抱起小龍女,踢門而出。
他額際的青筋凸迸著。
納蘭任俠!他竟敢唆使小龍女做出這樣的事來,下次讓他見著,他非擰下他的頭來不可!
烈問寒火大地往前走,等到他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伯伯、叔叔、嬸嬸你們好啊」先前還小鳥依人似的偎在他胸膛的小龍女用力的朝來來往往的下人們揮手致意,一張嘴巴伯伯長,嬸嬸短地喊得可熱呼了。
最過分的是她伸出的胳臂一直延伸到一片酥白如粉的頸部,全不合時宜地暴露在眾人的眼光下。
毀了!這下全毀了!
所有「不小心」撞見這一幕的佣人們在瞧見烈問寒那鐵青得要吃人的目光後紛紛逃之夭夭。
如果能,烈問寒巴不得一鼓作氣把那些看見小龍女春光的眼楮挖下來。
他旋足轉身。改變主意把小龍女又往回送。
「咦,我們怎麼又往回走了?」
烈問寒箍緊了手中的軟玉溫香,無可奈何地低吼-「我們必須要有個婚禮。」
她歪著頭,水靈眼楮眨呀眨地。「你是說你要娶我!」
「沒錯!-的詭計得逞了!」他的口氣還有一絲火藥味。
求婚,這不該是男人的事嗎?怎麼她跟所有的人都不同!她居然逼他的婚!
他原來打算給她一個轟轟烈烈,完全盛大的婚禮,如今——
小龍女哪知道烈問寒喜憂摻半的心底其實是喜多于愁、樂過于苦,她雙手一揮撐開輕輕掩在她胸部的絲被,兩手冷不防地環上烈問寒的頸部。
「問寒,你真好!」
烈問寒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小龍女那柔膩似雪的胸脯和縴腰若隱若現的曲線全一覽無遺地綻放在他眼前。
他僅憑著最後一絲理智,跨過門檻。
砰地!房門應聲闔上!
鴛鴦紗帳中,兩具四肢相抵,廝磨糾纏的軀體在翻雲覆雨後,略略松開彼此溫軟濕熱的身子。
深情專注小龍女那初識雲雨而火燙烈紅的粉臉,烈問寒溫柔地撥開她額際汗濕的瀏海。
「-等我一下。」他忍不住又親親她的唇。
他半果著強健威武的身軀出門而去。
就那樣望著烈問寒強壯美麗的,小龍女忍不住心頭又是小鹿一陣亂撞,才平復燥熱的俏臉刷地又紅成醉人的隻果。
他端來一盆干淨的水,像呵護一件寶貝似的幫小龍女擦拭身子。
看見她雪白的身子上竟是點點遭他胡子肆虐過的痕跡,烈問寒又是自責又是不舍。
「我弄疼-了?」
小龍女害羞地躲了躲,聲音又小又嬌。「才不!我正開始喜歡起它來。」
烈問寒從喉嚨深處發出類似和沖動的嘶吼,手絹從她的身上溜走了,覆上她的是又被撩撥起來的熱情
在烈問寒的千萬叮嚀下,小龍女終于答應絕不擅自外出,乖乖在群龍堡中「探險」,直到他辦完公事回來為止。
老實說,她肯答應,一來是看在他賣力說服的分上,畢竟要誘拐一向話不多的烈問寒不惜「口水」就只有在這件事上面他最堅持。
二來,她來到群龍堡的確也還沒空到處去攀攀交情,勘察一下地形,難得無事一身輕,到處逛逛是有這個必要的。
她閑晃到水榭,卻見回廊盡頭走出一個身段窈窕的身影。
咦?什麼時候群龍堡里來了個大美人兒?
大美人和英俊的哥哥是同樣受人矚目的,基于「人類」愛美的天性,小龍女三步並成兩步「滑」了過去。
「嗨!」
捧著好幾落帳冊的張百蓉吃力地邁著步子,壓根兒沒發現有人擋住她的去路。
就在快撞上的那一-那,身子雖然單薄,卻無比輕巧的小龍女總算引起她的注意力。
張百蓉張大眼楮,怯生生地望著小龍女。
嘩,那麼美麗的女孩子,她生平頭一遭遇見。
靈動的眉目,在顧盼流轉間全是精靈淘氣,透明如水晶的皮膚雖然蒼白了些,卻有股不沾凡塵的潔淨氣質。
「-是誰?」和她那對黑眼珠一照面,小龍女就對這看似柔媚清麗的女子生出說不上來的好感。
張百蓉雙手捧著帳冊,有口又不能言,不由得急出一身汗來。
小龍女見她不答,神色間又盡是倉惶,一雙彎眉挺自然的往上弓起。
她太安靜了!
她的安靜不是那種氣勢凌人,睥睨他人的不屑,是一些些愁苦、一些些無奈、和一些些教人憐惜的悲哀。
就連小龍女這麼小孩子氣的人都感覺到張百蓉異于常人的憂郁。
「-不方便說話?」
她點頭。
「識字嗎?」
張百蓉又點頭,羞怯的臉沁入了一絲甜美的笑意。
「會打手語嗎?」
張百蓉這次驚訝得連點頭都忘了,因為小龍女正是打著手語問她哩。
難得遇見和她同樣年紀的女孩子,小龍女可開心了,她一把拿走張百蓉手中的帳冊,隨地一堆。
她流利地比著手語-「走!陪我一起玩去。」
說來說去,玩耍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之一。
張百蓉的手指縴細修長,就連比起手語來也像拈著蓮花指似的那般優雅。
「我還有工作要做。」
小龍女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
哈!有了。真是天助她也!貴人來了!!
她可眼尖了,瞧見遠遠正悠悠哉哉踱來的樓雨痕。
她抱起那堆帳冊,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樓大哥!」
「翩翩!」樓雨痕和「龍門水寨」的所有弟兄一樣非常喜歡翩翩這身子骨奇薄,生性卻可愛天真又聰穎的小小孩,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脾氣又硬又倔,為人又嚴肅古板的可以,根本沒有和她有交集的機會,但那種大哥疼惜妹妹的感情仍是與日俱增。
「樓大哥打算上哪兒去啊?」
「只是到處巡邏一下,沒有別的公干。」
這人還真是老實頭,也不知道可以稍稍加油添醋一下,真是!
可他的耿直正中小龍女下懷。
「樓大哥,助人是不是件快樂的事?」
「基本上是的。」當然是指幫對人,幫對事的情況下,要是幫倒忙,那是卻之不恭的。
「我就知道樓大哥是個見義勇為,濟弱扶強的好漢子,喏,這些托你。」不由分說,她把抱得已經手酸的帳冊全往樓雨痕懷中一塞,強迫中獎嘍。
「這——」他傻眼了。
這關「見義勇為」、「濟弱扶強」什麼事?根本是把恫嚇當央求嘛!
「翩——翩!」
他早該知道沒有幾個人可在她的央求下全身而退的。
正當他認分地抱著帳冊要往回走時,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張百蓉的身影。
她被小龍女飛也似的拖著走,那雙比小鹿還純淨無辜的眼楮似有還無地在他身上流連了下,繼而丟給他羞澀的嫣然一笑。
直到她們的身影不見,樓雨痕還像根柱子似的杵在當場,久久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