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肚白的天色微微泛起紅光,歐陽越和夏小圭才相偕走出馬廄。
晨霧蒙蒙,偌大的牧場和遠山全被掩在山嵐下,伸手幾乎要不見五指。
夏小圭吐出一口白霧。「天亮了。」
對隨後由馬廄走出來的牧童低聲交代後的歐陽越月兌下外套,披上她單薄的身子。「穿著。」
「謝謝。」她真的怕冷。
微徽的體味撲進她的鼻子,牛仔衣里余溫猶存,夏小圭一想起衣服才由他身上卸下,心中竟蕩起一陣漣漪。
她拍拍臉,差勁!她在想什麼東西啊,這麼容易就受勾引,太丟臉了。
歐陽越又主動地握住她的手,並往外套口袋里放,當然這次外套裹在她身上。
又來了,那種心癢觸電的感覺,幸好她看不見自己的臉,要不然熟得像紅螃蟹的臉可要鬧笑話了。
「為什麼不說話?累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累,全程照料「快樂」的人是他,他才是那最有資格喊累的人。
「不,我役想到‘快樂’肯親近你。」
「被動物喜歡很奇怪嗎?」
「‘快樂’不同于其他的馬,它認生認得很凶,牧場除了小胡子哥哥和我,沒人能靠近它。」
「你在暗示什麼?」「小胡子」是橫在他們之間的鬼魂,老天!他竟然必須跟一個自己的鬼魂吃醋爭寵!
「你又不高興了。」他的反復無常又開始了嗎?
「誰說我生氣?」他有哪點表示自己生氣的模樣?該死的吹毛求疵!
「你明明一臉老大不開心。」難道非等到火山爆發岩漿滾燙燒人時才叫生氣?
「我沒有。」
「你還說,你瞧瞧自己口氣有多差,小胡子哥哥才不會像你這樣忽冷忽熱、喜怒無常,你變態!」
「你竟然拿我跟他比較。」他何必心情低落,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而且有一瀉千里直降谷底的趨勢。
「沒錯!你連他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收回你的話。」他居然這麼生氣,連拳頭都握起來了。
「不!」硬踫硬準是她吃虧,她精乖地避免正面沖突。
「你不該拿他來跟我比較,他是什麼東西。」天下最荒謬的事、莫過于此,居然有人打自己耳光的。
「你太過分了!」她扔掉歐陽越覆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去你的衣服!」
兩人又鬧僵了。
這不可理喻的小鬼!歐陽越撿起外套,眼下只有把她捉起來狠打一頓的念頭。
「從今以後,不準再提那個人,要不,我就搞砸他的牧場廠歐陽越呀歐陽越,你瘋了不成,砸來砸去不全砸自己的腳?根本是和自己過不去。
她沒把他放在眼里是嗎?走著瞧好了,他決不允許有第三者橫互在中間,即便是鬼魂也不成。
「你砸呀,你把牧場砸爛了我好早早解月兌,免得天天跟你這氣象台一起,遲早要得風濕癥關節炎的。」
看她一臉好計得逞的面孔,他的怒氣突然降溫了些。
他著魔了,居然為了另一個自己氣成這副德性,太可笑了!
「噴,真是服了你,矮子矮,一肚子拐,拿來形容你再吻合不過。」他釋然的笑。
就算她愛上的是另一個分身的歐陽越,那畢竟也是他,自己竟打翻自己的醋缸,實在滑稽。
「你有毛病?」他的態度又羹變,這人簡直是超變態地笑里藏刀。
「我再正常不過,倒是你——」他笑容可掬地親近,順手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快凍成一根冰棍了。」
「不用了!」再穿上他的衣服,她不知還會有什麼奇怪的丑態出現,依照她目前不正常的狀況,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小徑盡頭就是大屋入口處,夏小圭瞟見了正在張望的封達開。
「喂,達開!」
「嗨,我送貨來,你要的東西全在廚房里。」他穿著皮夾克,清秀中自有一分性格。
「那麼早。」她離開歐陽越,熱絡地和封達開聊起來。「帳單呢?」
「我夾在老地方,月底再一次清就行了。」他瞅見滿臉不快的歐陽越。「艾曼狄帕瑪先生也早。」
歐陽越淡淡傾首,一語不發地瞪著他。
封達開被他瞪得背脊發毛。「我想,我還是走好了,阿嬤還等我買燒餅油條回去呢!」
「你急什麼?我們不過才說了兩句話。」
他期期艾艾。「我還是回去好了,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很顯然他每次都沒來對時候。
她知道,原因又是她背後那只大猩猩,可想而知他正瞪著大眼趕人。
「你太過分了,要挾我的朋友。」前車之鑒可尋,夏小圭不滿地質詢。
歐陽越低調地攤手,眼光閃爍地望向封達開。「我說了什麼嗎?」
「沒……沒有。」他不言不語的氣勢已非等閑,要開口,他不要尸骨無存了!?
「你瞧!」他推得一干二淨。
「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把柄。」要不,她鐵定跟他沒完沒了。
封達開吃驚地瞧著夏小圭行「三娘教子」之實,而那謎樣的新牧場主人卻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他似乎有些了解了。
下回他再來恐怕真得選對時機,要不每次被人當做情敵對待實在有夠冤枉。
歐陽越傻笑,再以飛快的速度將衣服披上她的肩,佔有地攬住夏小圭肩頭,霸道意味十分濃厚。
夏小圭不願當別人的面讓他出丑,雖然他的笑容很是礙眼,但心房又有暖潮孜孜流過。這一遲疑,她整個身子又被歐陽越圈羅身畔,仿佛宣告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
就在她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發動攻擊,驚天動地的機車排山倒海而來,那拔掉消音器的呼嘯聲撞倒柵欄抄了過來。
一群奇裝異服的混混,口嚼口香糖和檳梅,挑釁地瞄著歐陽越和封達開。
歐陽越迅速將夏小圭推至背後。
一個面目英俊,充滿戾氣的少年不可一世地發言。
「不過就一個鳥牧場,有什麼搞頭。」他叼了根煙,舉手投足叛逆十足。
「頭頭,反正是無聊,這麼大塊地拿來做賽車場也不賴。」一個頭發挑染成絳紫和橙紅,耳掛骷髏頭環的小太保瞄呀瞄地出著餿主意。
「還有妞呢!」垂涎的小角色色迷迷地盯著站在歐陽越身後的夏小圭。
「你們說夠了沒有,目中無人的家伙!」血氣方剛是年輕人的特征,封達開也不例外。,
「喲呵,有人不爽發飄了。」五彩挑染的「霓虹燈」率先發難。
「這里是私人牧場,不是台中大度路,請出去。」
一群人都因封達開的警告喳呼地笑起來。
「不自量力的瘦排骨,有種來單拂?」「霓虹燈」雙腿由機車上分開,半袒的胸部露出蒼白的肉,令人備覺猥瑣。
「單挑就單挑,誰怕你!」封達開血液沸騰,打算教訓這些目中無人的流氓。
「達開,不要。」夏小圭雖氣憤不過,但單槍匹馬對付這些人無異以卵擊石,勝算實在太少。
「呵呵,原來是膿包。」一人起頭,全部的人都跟著起哄。「在娘兒們面前別丟臉啊……」
帶頭少年跨下改裝機車,斜站三七步。「喂!老頭,老牛吃女敕草啊!有福同享如何?」他要笑不笑地一拳打出便是一輪沒來由的攻擊。
歐陽越冷笑,單拳相迎包住他的拳。「不要逼我出手。」
不良少年臉色由紅轉白。「你很囂張哩,小心我一腳進你到爪哇國去。」
「是你自找的。」歐陽越神色悻然。
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年只覺手骨欲碎,奇痛徹骨。歐陽越臉孔的暴戾之色愈加深沉,恍如凶神惡煞。
少年悄悄由腰際拿出一把寒光凜然的小刀,凶頑地戳向歐陽越的咽喉。
歐陽越原先只打算施以薄懲,救他知難而退,畢竟他已經過了逞凶好斗的年紀。但見刀勢直取自己咽喉,眼光頓時化成森寒利劍。
「小小年紀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他打橫手臂使勁一捏,不良少年立刻如殺豬般嚎叫,去勢一滯,歐陽越已以雷霆萬鈞之勢奪過小刀,恢復原來銳不可當的守勢。
不良少年捧著頹然下垂的手腕,豆大的汗珠立刻掉了下來。
「老大!」眾人嘩然。
「大伙上前扁他。」初生之犢不畏虎,「霓虹燈」一嚷嚷,附和聲此起彼落,眼看一場廝殺便要啟幕。
「退下!」頭領嘶聲。
大家面面相覷,沒了主張。
「我說退下!」眼前這男人不容小覷,端看他一身磊落風采和快如鬼魅的身手,不是他們這種角色惹得起的。
「我會再來的。」他撂下狠話。
「站住!」歐陽越冷冽地吐氣。
「怎麼?」少年逞強地回答,身體卻抖起一陣雞皮疙瘩,一肚子破口大罵的穢語卡在喉嚨,自覺窩囊得不得了。
「離開之前把方才擅壞的柵欄修好。」
「他媽的[你說什麼鬼話,居然敢叫咱們老大做工。」「霓虹燈」搞不懂平常耀武揚威的老大為何變成畏頭畏尾的龜兒子。不過就他媽的斷了手,勝敗是兵家常事,神仙也難免跌斷腿呀!
「不只是他,你也一樣。」
「死老頭,你活得不耐煩了!」他大吼一聲推倒自己的重型機車,發瘋似的向歐陽越沖去。
蠢性堅強的笨蛋!
他一肘尚未掃至,歐陽越已用一記手刀卸下他的膀子。
再沒人敢多放一個屁,全化成鳥獸散。
「媽的!一群沒義氣的癟三。」他一拳打在土地上,雖然疼到至極仍不忘罵人。
「得了,咱們技不如人,再說,我早就知道那幫雜碎不可靠。」老大畢竟不同,多了冷靜不說還明白事理。
「你們還想在地上賴多久?」歐陽越說。
兩人相互扶持地站起來,臉上的戾氣在歐陽越的逼視下蒸發無痕。
那種逼視教他們透不過氣,他們沒膽量再輕舉妄動,上山打鳥終究也被鳥啄了眼,衰呀!
「去將柵欄修好再來向我報到。」歐陽越的眼皮一動也不動,草草吩咐後,帶著夏小圭便往宅子里走。
「你不怕他們跑掉?」她大開了眼界,但心底的疑問像垃圾山又堆了一層。他太詭譎神秘了,除了名字外,她完全不清楚他的來處。她討厭這種被吊在半空,模不透的感覺。
「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沒處去了。」沒人比他更了解幫派的糾葛鯨吞,其實不管官商或黑白道,一旦失勢只配當落水狗。
「我不懂你。」他太難了解了,超乎她想像之外,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是女人無法掌控的。
「你不需要。我明白、了解你就成了。」他不要她進入他的世界,那黑白顛倒、直流成河的滄桑世界。「你只要愛我就可以了。」
「我不能。」為何她語氣里隱藏了些飄浮不定,難道她變心了?
「別鑽牛角尖,」他摩掌她豐厚的頭發,輕輕一啄。「我會讓你知道愛我是唯一的好選擇。」
夏小圭嚷哧。「你這人——」
「是好男人。」他自動接下去。
不久之前他們是敵人,怎地,滄海等不到變成桑田竟能如此親呢——
竟是桑田負了滄海,抑或是滄海背叛桑田?或什麼都不是——
「我餓了。」歐陽越舍不得放開她。
「你沒有比較具建設性的話可說嗎?」
「如果沒有意大利面和濃湯吃,我不介意吃你。」他一本正經。
嘩!這男人簡直得寸進尺。
夏小圭滿臉通紅地推開他,好像他是瘟疫或病蟲害。
「有!你想吃什麼都有。」
她落荒而逃。這男人敲詐的伎倆太高竿,她應付不來。
「小心走,別掉跤。」他大笑。
魔鬼!!她隱人廚房之前唯一能從空白腦袋瓜擠由來的詞藻。而她正逐漸沉淪于魔鬼所張織的網中,心甘情願。
***
快手佔據的閣樓因為主人被外派出勤務,在強悍的外力侵佔下變成了三不管地帶。
價值千萬的傳訊科技如今淪落到雷神手中變成電動玩具。
「老大,你也來玩,咱們雙打對付魔王如何?」大半天了就只見安東尼拚命翻閱由國外空投來的股市日報,雷神看不過去了。
「你又造次,叫先生。」問題軍團里就數雷神最不拘小節,他是軍團中年紀最小的,卻又大上安東尼一歲,要他稱呼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先生,會要他的命。
礙于階級分明,人前人後他不得不跟著大家尊稱安東尼為先生,私下,他可就自己玩自己的了。
「我又不是今天才這麼叫你,反正四下無人,又不會被人听見。」
「隨便你啦。」其實安東尼也不喜歡那些拗口的稱呼,但組織有組織的章法,就如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一樣,令人難以僭越。
「一起玩?」
「不要。」
「敢情您‘老先生’不會玩?」說他這主子少年老成也未免太過了,但時下年輕人會的玩藝他不懂半項,真是棵早衰的國家幼苗。
安東尼眉間微見窘迫。「誰像你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整天只知道玩。」
听他故做老氣橫秋訓人,雷神一閃神,被魔王手下的嘍噦撒下的燒夷彈射中,一命嗚呼。「啊,該死!」置得從第一關打起了。
安東尼微微一笑。魔王也算替他報了一箭之仇。
正當他把注意力放回郵報時,傳真機卻響了起來。
傳真機的密碼只有他們組織中人才能擁有,而這台傳真機又屬安東尼所有,除非是緊急事件,否則決步有人會動用到它。
上一秒還嬉皮笑臉的雷神下一刻卻已將訊息拎在手中。「嘖!」
「什麼意思?」
「自己看吧!」
「不重要就扔了它。」安東尼懶得浪費力氣看那張紙。
對他而言,除了歐陽越在他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外,沒有什麼能激起他對生命產生熱忱。
他的生命是一場游戲,無聊又乏味,如果說賺錢是他生來被賦予的天份,那麼他就是賺錢的機械人,至于花錢——那不在他游戲的範圍內,他不聞不問。
他沒有抱負,沒有理想,沒有想像的藍圖,生命于他只有現在,沒有過去與未來。
「族長們的密函,你說扔了它?」雷神震驚于安東尼的無動于衷。安東尼把玩著鋼筆,以他那獨樹一格的笑容望向雷神。
雷神立刻蹙起眉頭。他不愛看安東尼式的笑法,那種笑根本沒有深入到眼瞳或心摩,那是最惡劣的一種笑法——皮笑肉不笑。
安東尼不會生活,他也不會笑,盡管他每天都有張笑臉迎人的面孔。
「算我敗給你了。」他索性將內容重復一次。
「哦。」
他的反應實在教人氣結,但也聊勝于無了。
「我是兵卒你是將領,別只淨顧著笑,拿點主意啊!」到底誰是主子啊?
「既然族長們來找碴,那你就找碴讓他們忙嘛!」安東尼又想埋首回郵報中。
「這麼重大的事,你不跟歐陽講?」他們倆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他的態度實在令人費猜疑。
「你自己看著辦。」作了總結,他不再理會霄神的聒噪,又沉人自己獨特的世界去了。
既然皇帝的佷子都不急了,他這太監也毋須太緊張。霄神瞅了眼日期,反正還有一個禮拜,族長們的試煉才開始生效,他也不必太大驚小怪,先自掃門前雪,大敗魔王再說。
他把紙張隨便一擱又栽進聲光娛樂世界里,忘記今夕是何夕了。
***
帶著一身烏漆抹黑和紅腫的十指,兩個不良少年踉蹌地走近坐在涼亭里的歐陽越。
「活都干完了?」兩人的狼狽樣盡入他眼簾。
「我們可以閃了吧!」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做了一天白工,生死仍不自由。
「去洗手臉,然後過來坐。」他獨裁地吩咐。
「干啥?我們哥兒倆已經把那堆爛木板釘回去了,你還想怎樣?」染著一頭五彩頭的人此刻因為過多的泥野,直豎的發膠頭已成斗敗公雞狀,嘴里雖是嚷嚷卻半點脅迫力也沒有。
「去。」歐陽越只重復一個字。
兩人沒堅持的本錢,只覷了那麼一眼便頹然退去。
闖蕩江湖的人也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這次他們看來真要栽在這座’山」上了。
「uncle,你什麼時候對‘提攜後輩’生出這麼大的興趣?」像個幽靈的安東尼晃呀晃地湊巧看見方才那一幕。
「他們太閑了,磨練他們的筋骨,對他們只有益處。」
「哼哈,」他淺淺地笑,如天使。「你愈來愈有善良百姓的架式了。」
「當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幸福,蠻好的。你呢,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
安東尼一笑,女圭女圭臉上極難得的露出一絲邪氣。「我比較適合當鬼。」
「倘若世間的鬼魅都長得像你這般模樣,人間肯定要變做阿鼻地獄。」
「難道現在就世界大同?」他說得齒冷。
「你太偏激了。」無情無欲的人誰有能耐開啟他的心門?歐陽越忍不住要懷疑了。
「真稀奇。」安東尼古怪地睨他一眼。
「不許用那種天要下紅雨的眼光看我。」
「你這麼篤定?不像你。」安東尼嘰嘰咕咕。
歐陽越有些警覺了。「到底——」
「雷神沒把密函給你?」這小于瘋到哪兒去了7
「別告訴我是族長那些老人派下的密函。」他有不好的預感。
安東尼天真地點頭。
「你這渾蛋廣歐陽越翻倒椅子猛力揪住他衣領。「你和你的問題軍團在我的房子里做了什麼事?」該死的!他一忙完全忽略了那群害蟲。
‘沒有啊!」他清澄的眼光是說服力的最佳證明,只可惜歐陽越從小看他到大,對他的糖衣外表完全免疫。
「你們又把那堆破銅爛鐵搬進我的屋子對不對?」他不需要答案,因為他天殺的知道要是沒有那套科技產品,遠在天邊的長老們不可能神通廣大的找到他。
他真是引狼人室。
「我要賺錢,沒辦法。」盡管脖子快被吊得沒氣了,安東尼仍是笑著。
「你……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守財奴。」難道他就不能跟這支問題軍團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嗎?他還要受他們拖累多久!?
「假使你能告訴我地獄往哪走,我馬上就消失。」他鄭重地問,投半絲玩笑成分。
「快把密函給我,要下地獄……」歐陽越疾言厲色。「等我解決那群老不死的以後再說。」他忿懣地放下安東尼。
這是何等的大事,那張密函牧關他和小圭的未來,豈可等閑視之。而他們……他們……他只覺額上青筋暴綻,血絲冒上眼瞳,恨不得殺人。
艾曼狄帕瑪家族族長的密函只發給特定對象。在組織成員想尋覓終生伴侶時,尋求的伴侶必須通過長老設下的試煉,赤色響尾蛇組織才會承認她的存在。而考驗的項目,端看長老的心情而定,也因為這種不合常理的限制,安東尼率領的問題軍團里人人視婚姻為蛇蠍。伴侶嘛,只要願意,唾手可得,何必為了一個特定的女人受苦受難,太不值得了。所以,組織里迄今仍是清一色的男性。
歐陽越的反應在安東尼的意料之內。
「我不接受這樣莫名其妙的測試。」愛情是雙方的,與旁人何干!
安東尼用不看好的目光瞟他。
「首先——我要將你那堆惹人厭的廢鐵掃地出門。」他說到便做,身法如鷹行天空,豹馳草原,往閣樓疾射。
「歐陽,你這樣于事無補的。」在慢吞吞上樓看見被歐陽越肆虐過的現場後,安東尼好脾氣得令人吃驚。
歐陽越將十指折得震天價響,臉上浮出一抹威脅。「等我也一並將你丟出牧場時,就大大有用了。」
終于,安東尼俊俏的臉顯露出少見的猶豫。「我還不想走。」
羅塞葉塔的事還沒解決,就算賴,他也要在牧場耗下去。
「你役選擇權。」
「好啦!」安東尼讓了一小步。「我跟長老商量看看。」
「沒得商量。」歐陽越斬釘截鐵。
他早非組織中人,鬼才要去受那死試煉?
「太強人所難了。」
歐陽越不語,他開始翻箱倒筐地擅出安東尼的衣服往門外扔。
「你真野蠻。」想見到安東尼發急不是易事。「我答應你就是。」
歐陽越停住動作。
「你早就該這麼說的。」他一副吃定安東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