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沒見過你飄人,好難得。」被歐陽越威喝的非人類安東尼很快又恢復不為所動的本性。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手底下那群寶貝蛋呢?」團體行動在赤色響尾蛇組織是不尋常的,要不是有非常事件,大家向來是自掃門前雪,這次一票人集體跑到台灣已是蹊蹺,如今又在他眼皮下蹺走,事情絕非泛泛。
「你也知道他們都是大忙人,飛來飛去是家常便飯,何奇之有。」扳正椅子,安東尼輕描淡寫地解釋。
「小子,」天下最嘴硬者莫過安東尼,歐陽越並不奢望從他口中逼出什麼,但無功而返實非他的做為,至少總得挖出些蛛絲馬跡來,屆時才不會連怎麼被出賣都不曉得。「太久沒人修理你,皮癢了?」
安東尼聞言反倒泛起無言的輕笑,視逼供為一種快樂。「我們是文明人,不興拳腳那一套。」
他許久不曾跟人斗嘴,自從歐陽越與羅塞葉塔那一役後,歐陽越始終連正眼也懶得瞥他一眼,如今一笑泯恩仇,他似乎活過來了。
「別用那死樣子瞪我,我從來沒怪過你什麼。」羅摩葉塔是他僅見的強勁對手,至于毀容一事他從來不覺是安東尼的責任。
「如果我沒指名要你清理門戶的話——」他差點失去他——
「夠了,少婆婆媽媽,你八點檔連續劇看太多了。」
安東尼在台灣唯一的休閑便是看連續劇,不管日劇還是本土大悲文藝劇,他看得可投入了。
「它們真的好看,是你沒眼光。」他不贊同地埋怨。
「畸形,誰看淒涼大悲劇會像老母雞格格直笑的,全世界也只有你。」偏偏一遇到大爆笑場面他卻變得呆若木雞,情緒完全和正常人背道而馳,真夠另類的了。
「他們不好笑。」他小聲地抗議。
「算了,」捏捏充血的太陽穴,歐陽越息事寧人。「繞了圈子,我也陪你玩夠本了,現在,把那群渾蛋的下落告訴我。」
「他們回家了。」
「就只是這樣。」他懷疑。安東尼不撒謊,從不。他無從追究下去了。
「就這樣。」他清純而無辜地攤手。
「說謊的小孩會被——」他勝之不武地以鬼神恐嚇安東尼。
「割舌頭的。」他接得可流暢。
「除此之外還會被我一拳打到樹上納涼去。」
安東尼很認真地考慮了三秒鐘。「看來,我好像必須找本書研究如何爬樹。」
歐陽越定定看著他。「也好,你到書局逛逛,可能有諸如此類的書。」
拍拍安東尼清縴的肩膀,歐陽越無言下樓。
他曾努力將安東尼帶離那片迷離世界,他用盡辦法,安東尼卻只對他開啟一小方塊窗戶,宙內是不見五指的闃暗,他不讓人接近,只肯用安全的笑容鞏固支離破碎的自閉世界。
對他,歐陽越有著深沉的無力感。
***
既然由安東尼口中套不出任何話,歐陽越打算照他自己的方式來。
駕著吉普車,他下山去了。
看著歐陽越走掉,夏小圭心中的失落感大過任何情緒。吉普車才在眼瞳中縮成黑點,她已經強烈地渴望再見到他。
她是愛上他了,事實真實得讓人無法否認,但令人生厭的是,她該將舊人置于何地?背叛是如此的罪無可赦呵!她心情紊亂,即便坐在圍欄上吹風也吹不走亂紛紛的情緒,整個失了方寸。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只見天際白雲漸漸加深色調變成青彤,她沒听見身後悉蔌的聲音。
來人非常小心,連呼吸都調整在屏息的程度,他手持一根木棍,便要往夏小圭頭部打下……
「你想做什麼?」發呆歸發呆,她可明明白白地瞧見陌生人的影子。
她身手敏捷地跳下,不友善地瞪著對方。
「你該不會狠毒地想用那根棒子打昏我吧?」其實不必問事實便是如此。
見他沒反應,夏小圭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陌生男人吭也不吭,一棒過來。
夏小圭猝不及防,腰側狠挨了一下,她憑著先天敏銳的運動神經往草地一翻,令追擊者落了空。
若要硬踫硬她沒那本領,不管遇上的是瘋子或變態,往牧場逃是唯一的生路。
那男人出手之狠毒絕情讓她吃了不少苦頭,沒一會兒功夫,她的四肢幾乎全吃了棍子的苦。
就在她自覺小命要休矣時,不知由何處傳來的騷動轉移了男人的注童力,他狠啐了一口痰後,惡聲惡氣的開口。「婊子,小命先寄著,只要老子高興我隨時會來取。」說畢翻過柵欄消失無蹤。
牧場的牧工趕到只見倒在草堆中的夏小圭半邊臉腫得半天高,衣服破爛。
***
被扶回大宅的夏小圭叮嚀又叮嚀。「不準告訴老爺今天發生的事,如果誰多舌頭就回家吃自己去。」
牧工全是牧場里的老人.他們幾乎是看著夏小圭長大,局促地捏著帽檐。「小姐,我覺得還是該讓歐陽先生知道——」她那一身傷,想瞞天過海也太難了。
「老初,你再噦嗦,我就一走了之,把你們丟給那個獨裁者大甲蟲,到時候別怪我不夠義氣。」她每說一個字就牽動嘴角的傷口,痛不可支。
老牧工看著她腫得半天高的頰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其實老初覺得歐陽先生是好人,他幾乎和咱們的前任主人一樣……」他明知這是禁忌話題,但又不吐不快。
夏小圭沒有責備他,她的小胡子哥哥是牧場公認的好好先生,比較出她意表的是,鳩佔鵲巢的「新人」居然在短時間內就博得好評,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鍘然,對歐陽及小胡子之間的角色認定已經混淆。
她黯然搖頭。「我去清洗一下,你們做自己的事去。」
她做不到不負人,她明白自己的心已背叛。
拖著瘸腿,艱難地爬樓梯,半途撞上了安東尼。
「你……」就算皺眉,他仍是一臉俊逸神采,令人屏息。
「嘿嘿!」該死的笑,抽痛的神經差點讓她摔下樓。
「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向來神出鬼沒、深居簡出的安東尼,夏小圭才出狀況,好死不死就被他撞見。
「跌跤?」安東尼一臉听見外星語言似的。
那明明是踫擅留下的淤紫青腫,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她拚命點著還冒金星的頭。
「我擦藥去,不跟你聊了。」
她那逃難的背影讓安東尼注視良久。
她的傷不輕。
原來空洞無痕的眼涌起一抹深思,安東尼不肯輕易動用的腦袋如水車啟動,犀利地開始理清雲霧中的謎團——
***
一雙清涼的大手經過處如甘霖雨沛,澆熄她灼熱的臉頰和額,夏小圭吟哦的蹙眉醒來。
她沒有睡著,持續的痛楚令她無法翻身,夢魘在許久不曾造訪的情況下又突兀吞噬她昏眩的意志,她被放逐在全然的黑暗和死寂中無聲吶喊。
「好痛!」她自覺鬢發微汗,額際已是一片濕,清楚後全身的疼痛像燎火的草原,一下子蔓延開了。
她伸手想抓住棉被,唯有這樣才能稍減一點痛苦。
半空中,她的手被一股安定沉穩的巨靈之掌接握。
她睜眼。
歐陽越抿成線的唇如蚌殼,他溫柔的手滑過她更為腫大的臉頰,手指微微顫動著。
在看見夏小圭星眸初綻,歐陽越渾身散發的緊繃冷冽氣息一下憑空散去。他的魔性只針對那傷了她的人,在她面前他永遠是無害的。
「讓我看你的傷。」
「不要。」她的反對聲浪像被丟棄的小貓只能博取人的憐憫,不具任何決定立場。
她那身狼狽的衣著令歐陽越尖銳的眼閃過紅焰。「你為什麼投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他手不停地解開她胸前地扣子。
她一翻身;月兌口又是申吟。「不可以。」他居然動手月兌她的衣服,羞死人于。可恨的是,她雙手完全無法動彈,似乎是斷了。
歐陽越每拉開一件衣服,臉色益發扭曲。
夏小圭又氣又怒,卻拿他沒轍。然後她發覺他那略帶冰涼的大手輕如羽翼地撫過她疼處的關節和傷口。
「別動,我去拿藥。」他的命令有著令人難以違背的霸氣和沁人脾肺的溫柔。
她羞不可遏混雜著情感勃發的復雜情緒,原來紅腫的臉更熟得像煮熟的螃蟹。
「我先幫你消毒,有些痛,忍一忍。」他迅疾由外頭帶著醫藥箱進來。
清涼又微刺的優碘沾著棉花細細輾轉過傷痕,夏小圭緊閉起雙眼。
這麼親密的舉動只有夫妻或情人才有,摩挲過她敏感地帶的刺激一發不可收拾地點燃起她最女性的騷動,她四肢緊繃卻更引發了不適,兩相煎熬簡直不知如何自處。
消毒完畢的歐陽越又拎來溫熱的毛巾,仔細清洗拈染沙礫的身體。
夏小圭猛往床頭一縮。
「這我自己來就好了。」她窘迫地顧不了傷口。
歐陽越終于意識到她是個女人韻事實,大手在大直處停了下來。
他這一頓形成更晦澀的暖昧,夏小圭縮也不是不錯也不對,難為情得幾乎想鑽洞。
倒涌的血液湘人歐陽越充血的眼,他的眼因而深沉,變成不見底的深潭。
他的四肢百骸因為激情而僵硬,下童識捏緊無辜的毛巾,然後機械式地拉過棉被蓋住她。
「好好睡覺。」他短簡沙啞地命令。
躲避了歐陽越太過熾烈的眼光,夏小圭猶如逃過獵人追捕的兔子,在不正常的心跳下往枕頭靠。
她不舒服地移動身體。
「怎麼?」他的眼如炬,細勘她的秋毫動靜。
踫她,是向自己致命的挑戰,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伸手。
「沒事。」她咬牙。雖然她看不見背部受到的創擊,
根據一踫便痛苦連天的經驗,內傷肯定不輕,也是她輾轉難眠的罪魁。
可就算痛死或了不起從今趴睡,她也不願再讓他接近。
他太危險,他的手是火種,她禁不起燒灼。
理智告訴歐陽越他該走開的,但強烈的情感主導了一切,理智剛交手便潰不成軍,他著魔地摟過她小巧的肩,把自己龐大的身體放進床捐,然後小心翼翼將夏小圭的背倚靠著自己的胸膛。
「就這麼睡吧。」才那麼一吸氣,她身上的幽香便竄入他的鼻。
理智又立即崩了一角。
他如臨大敵地放開自己的手,不讓它沾踫她身上任何的部位。
但令人挫敗的是,夏小圭的身子因為斜躺,加上手傷,完全失去自主性,他手一放,她的身體也隨之傾倒。
無奈,他只得伸出長臂,將之收攏在手肘範圍,藉以避免踫觸到她彈性可人的肌膚。
這樣的確好多了,夏小圭舒適地熨貼著他的心跳,她發現他的胸膛比任何羽毛被或蠶絲被更溫暖和安全。
她迷戀住這種肢體的接觸。
「睡覺,一覺醒來你會覺得好過些的。」她的發香汗味無異是致命的罌粟。
「我痛得骨節要散掉,睡不著。」疼痛雖然減輕了也只是局部,最嚴重的腰部,簡直要斷了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曉得,那人我甚至不認識。」她一搖頭,一縷發絲便隨之撩繞過歐陽越的鼻端。
他貪婪地吸取,像采花的蜜蜂。
「以後,不許單獨行動。」不管那人是誰,他傷了他的女人就得付出代價,而且是他承受不起的代價。
「他可能是經過的神經病。」
「那更危險。」
「你不能找人跟著我,我會瘋掉。」她又不是肉票,叫人如監視犯人地跟著她,她哪受得了。
「我不會把你的命交給別人。」他準備帶著她,無論何時何地。
「你要跟著我?」她大叫。
「不,是你得跟著我。」在凶手未伏法之前,他不打算再放開她。
「我不要做你的跟屁蟲。」每嚷一句話傷口又痛一分,她幾乎想把帳歸咎到他身上。
「你漢有選擇的余地。」
「你又這麼說。」她把眼楮瞪得如鹵蛋。「頑固的蚌殼。」他的高壓手段令人不敢領教,交過手的挫敗還根植在心里,他又故態復萌了。
她不安的扭動宛如不定時炸彈,點燃歐陽越方才平衡的。「別亂動。」他語調中有絲倉皇。
狼狽的熱情使他控制不住胳臂的力量。
「好痛。」她低呼。
壓抑使他的力量失去平衡,夏小圭的縴腰經他使勁一束,忍不住吃痛出聲。
狠咒自己一聲,歐陽越驚悸地和她保持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如果你不想一整晚趴著睡,就認份地躺好。」
她又做了什麼?雖然不解,不過夏小圭還是乖乖地尋找自認最舒適的地方偎了進去。
「你嘰嘰歪歪咕噥什麼?」她傾耳听,卻不明白他干嗎自言自語地罵自己。
「睡覺!」歐陽越要捉狂了。
「你莫名其妙地吼人,我是病人。」她很自然便把擋箭牌祭出來。
「求你,」他硬撐的聲音已瀕至臨界點。「不要像毛毛蟲動來動去!」
她準備逼瘋他嗎?
「你才是毛毛……唔……」抬頭,陰影陡然籠罩她,櫻唇猝不及防地被獵取。
「你……」她氣喘吁吁。
歐陽越原來只想輕取,聞言又貼了回去,更加深入奪取品嘗,輾轉纏綿。
夏小圭的身子整個癱瘓,緋潮迷離她初嘗春情的眸,只能酥軟地偎在他結實的胸,嬌喘連迭。
歐陽越想不到吻的效力如此之大,她嫣醉的雙頰十足誘人,火燙的身子將熱力蔓延到他身上,令他幾要焚身,低吼一聲,他再度攻佔了她的唇。
***
「你不能因為吻了我就這樣為所欲為。」裹著薄被的夏小圭只露出一顆頭,噘著嘴生氣。
「莫非,你要讓整幢屋子的人都曉得昨晚我們同居一室。」歐陽越做短打裝扮,手插腰,一副君臨天下的睥睨氣勢。
「胡說八道會爛舌頭的。」她想撲過去打他,不過帶傷的人自顧不暇根本無力修理旁人。「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想到那吻,夏小圭越說越小聲。
討厭!她干嗎要心虛?
「是嗎?」他壞壞一笑,意喻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
歐陽越揚眉。「看你精神挺好的,傷勢大概不打緊了。」
「我本來就沒事。只是一天沒洗澡,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那太好了。」他摩拳擦掌。
「不準過來,要梳洗我自己會弄。」浴室就那麼幾步之遙,給她時間,她肯定能把自己刷洗妥當。
「好。」其實他也沒把握在瞧見她的時該怎麼辦,既然她堅持,他也樂得松口氣。
他投想到自己對她竟如此在乎,他願意尊重她。
見他好半響沒動靜,夏小圭訥訥開口。「喂!」
「怎麼?」
「你總得先抱我到浴室吧。」經過天人交戰,她不得不承認從浴室到臥房這段距離對她受傷的腳的確蠻遠的。
歐陽越不置可否,只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聳肩然後抱起了她。
他將她放在預先準備的椅子上。「沒問題?」
「放心啦!」
他又瞅了她一眼,才關門。
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傳出來。
盡管隔著毛玻璃,歐陽越也沒把握自己不對浴室內的夏小圭生出綺思夢想,為了阻斷折磨人的思潮,他索性到門外走道守候。
拉開些距離或許可以澆熄他想愛她的沖動。
門外佇立著幽靈也似的安東尼。
他全身英式貴族打扮,璀璨耀眼,俊俏不可方物。
「你在這里站了多久?」歐陽越拉下臉。
「我什麼都沒听到。」他的招牌笑臉甜死人不償命。
歐陽越當然不信他的話,但安東尼從不撒謊,他勉為其難不予計較。
「快說,有什麼事。」把夏小圭人丟在浴室,他坐立不安。
「你穿這樣,很可愛。」
「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會不客氣送你一記左鉤拳。」男人被夸可愛,……
「你不會舍得打我的。」他信心十足。
歐陽越翻白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調查出來了。」
「哦。」歐陽越笑不像笑的冷哼。
「飛虎告訴我那襲擊夏小姐的人渣曾是他們飄車族的一份子,但不久前被別的幫派吸收便月兌離了他們。」飛虎便是兩個不良少年中的一個。
「就這樣?」
「你真性急。」安東尼揮手。
「我要那個雜碎的落腳處。」人敬他一尺,他還人一丈,相對的,誰惹他一分,他也會還他十分。
「我覺得放長線釣大魚比較好。」安東尼直覺事情決計不單純。
「我沒時間跟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磨蹭,速戰速決。」多浪費一天時間,陰影便多籠罩夏小圭一日,他不允許她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你已經要雷神化明為暗的跟著她,不會再出紕漏的。」原來單純的情勢日趨復雜,到底除了羅塞葉塔這後顧之憂外,歐陽越的背後還隱藏著多少欲致他于死的敵人?
「那家伙的可信度很低。」
「我會把你的評語一宇不漏地告訴他。」倘若他曾奢望在歐陽越臉上望見害怕失措什麼的,看來是不可能的。
他是鐵漢,唯一的弱點大概只有她了。
而敵人狡猾若斯,他們一上場便掌握了歐陽越的罩門,意欲一舉攻破。不過看來小覷了他的敵人要大失所望了。
歐陽越無心再跟安東尼周旋下去,因為他听見浴室的開門聲。「我不要你淌這趟渾水,要沒事,回意大利賺你的錢去。」
「我會看著辦的。」所有的通訊儀器全毀于歐陽越肆虐之下,這些天他完全收不到牧師他們的消息,想趕他走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另外,你可以幫我問一下,今天還有蛋糕吃嗎?」其實他比較關心的是這項。
「取消,沒有了。」歐陽越冷瞪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閑情逸致想吃的東西。
安東尼臉上的陽光黯淡下來。「好歹看在我跑腿的分上——」
「廚房里材料一應俱全,你要吃什麼不會自己去弄?」真是食髓知味的家伙!
把一臉懊喪的安東尼關在門外,不料一進來便听到一聲驚呼。「你……你……你不準轉過頭……」
歐陽越心中一凜,該不會又有非常情況發生,他不假思索地躍至夏小圭面前,沉聲問︰「怎麼……」
他掉了眼珠。
她居然一絲不掛,即便她身上有多處瘀傷仍掩不住可餐的秀色。
雙頰紅成水蜜桃的夏小圭雙手掩胸,但顧得了上頭卻顧不了下半部,一時手忙腳亂地差點又跌跤。
如果不是擁有超強的自制力,歐陽越確信自己會一口吃掉她。
他連忙拾起床角的浴巾包住她,凶狠咆哮。
「怎麼不叫人,要是又摔傷了我可懶得理你。」
「你凶什麼凶!」她確信自己從頭紅到腳趾。
歐陽越閉起嘴,內外煎熬的日子不過才一宵,他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只有天知道了。
「你又想做什麼?」難道她不能淑女地坐著,別再刺激他嗎?
「我……不要你管啦。」她有口難言,臉紅得更是好看。
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還未著衣。
「你把頭轉過去!」她的頭發是濕的,泡過熱水的身體愈來意冷,他再不走,她便要凍成冰棒了。
歐陽越雖不知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東西,但仍依言別過頭去。
夏小圭很快地沖向衣櫃,可想而知的,不合作的腿無法配合她的速度,不幸又扭傷了。
這會兒她整個貼在地氈上,再也無法動彈。
「該死的!」歐陽越旋身凶巴巴地怒瞪她愚蠢的行為,他看見她揉腳的動作,罵聲連連。
「你……可不可以不要罵人,我的頭好痛。」她真是時運不濟。
歐陽越模了模她的足躁,「喀」地一下便接上扭筋的部分,然後不顧她的抗議將她送上床。
「吹風機在哪里?」主控權輕易地易主了。
她指著櫃子上。
插上插頭,頭個步驟就是吹干她那頭亂七八糟的濕頭發,他可不要她感冒了。她生病,吃苦的人肯定是他,為防萬一,他只好認命下海當保姆了。
她的頭發豐澤黑潤十分好整理,一會兒就恢復干爽的模樣,再來——歐陽越實在投勇氣替她著衣——
「告訴我,咳,你的貼身衣物放在哪一格?」
夏小圭睜大眼珠,隨意地比了比。
他不自在胡亂地由櫃子里翻出看似貼身衣物的東西一把塞在夏小圭手中。「咳,我出去。」繼而落荒奪門。
夏小圭瞪著他困窘的背影許久,最後才把眼光落回她手中的衣物。
老天!她差點笑了出聲。
那個純情男人剛剛肯定是閉著眼胡拿一通的,因為在她手上的是兩件連身的棉內衣——
夏小圭的笑容益發擴大,終至一發不可收拾地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