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海的新興社區,住宅機能一應俱全不說,鬧中取靜,靜中又不失單調,周末假日的海邊常有帆船游艇比賽,社區有二十四小時保全,小學、中學都在附近,要是家有老人,這兒還有圓集舞、太極拳、老人社團、計算機教學班,一點也不怕得了老人痴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租金便宜,天上地下沒那麼便宜的價錢了。
呼。
以上,是小猴子的娘,也就是房東的老婆,呂可娣就是嘍的介紹詞,雖然有點落落長,倒也跟事實頗為符合。
「要是你手頭不方便,押金我可以不收的,最主要是荷眼有個伴,我比較放心。」敢情把房子租出去是為了荷眼。
「我想馬上搬進來。」
「沒問題,反正我們也不是陌生人。」笑呵呵的呂可娣很高興家中的人數直線上升,哦,更正,是荷眼家。
她也應該要有家人。
于是,父子倆笑逐顏開的帶著一個皮箱就搬進了荷眼獨居的宅子里。哦,對了,還有一輛代步的房車以及曹言寸步不離的布袋戲偶。
「我要去殺了她,那個自作主張的女人!」荷眼咆哮。
她一個人住得好端端的,不用跟別人分居吧。
「-看起來精神很不錯。」距離滑雪場事件不過兩天,仔細看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一點,已經能吼人,看起來她恢復得很不錯。
「我吃好、睡好,除了腳偶爾抽筋之外,精神當然不錯。」她在氣什麼,氣她受傷兩天,除了頭一天送她去醫腳跟回家之外,他就不聞不問了,真是一點都不體貼!
「我擔心了兩天,幸好看-復元的情況良好,讓我稍稍放心。」前陣子他把全副精神放在荷眼身上,工作全部停擺,手機關機,可他知道要是再這麼失蹤下去絕對會出大問題,打電話回去自首,才知道一大堆因為他延誤的工作已經淹到喉嚨,不得不連夜緊急處理,然而Case還是堆積如山。
魚跟熊掌難以兼得。
可是要他舍棄荷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即使他的事業登峰造極,沒有人分享也是枉然。
他已經失去過他的摯愛一次;一次就足以當成教訓,要是再犯,他就真的是豬了。
「你總算還有點良心!」殊不知這樣的氣話讓人以為她很期待曹黔的到來。
「我當然有,-看我的黑眼圈,都是因為工作忙來的。」本來是邀功的,可是荷眼一听臉色就沉了。
「听起來你像是大公司的負責人,事業忙得讓你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睡覺時間當然是有,不過我做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沒辦法長時間關機,員工們找不到我會產生危機感。」
「我倒是失敬了,董事長先生。」她的神色更冷,態度驟變。
他簡單的穿著,出入代步的是中產階級的房車,就算吃東西也很簡單,不奢華,不浪費,她以為他只是個平凡的上班族。
至于帶小孩住飯店,他說過,他只是在台灣暫時停留,租賃房屋對一個短期過客來說,的確是麻煩了點。
也許是她有刻板印象,也不見得所有董事長級的人物都愛排場。
可是,她討厭工作狂。
她討厭事業心過重的男人。
「-別誤會了,我做的是貨運承攬,客人到哪我跟到哪,才說做的是五湖四海的生意,我跟以前的同學合伙成立一家小公司,掃地兼撞鐘,談不上什麼董事長。」曹黔眼角一抽,有些明白了荷眼的心結。
即便她忘記跟他的全部過去,那些讓她不舒服的回憶卻根深蒂固的盤桓在她的腦子深處,一听說他掌握著一家公司的命脈就臉色陡變,要不是幾天前有那麼一段「救命之恩」,怕早被轟出去了。
「那是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一般人對承攬業很陌生,簡單的說,貨運承攬拉的是貨物,航空、水運都包括在內,以前的航空權集中在華航身上,後來台灣政府開放天空,空運公司也應運而生。」
「你是說……像宅急便、物流配送的那種工作?」不耐站,小腿又開始隱隱作痛,荷眼干脆席地坐在樓梯口處,托著腮,要是曹黔不給個滿意的理由,就休想進她家大門。
曹黔也把皮箱當舒適的沙發椅,準備長期抗戰了。
「對,這行業門坎低,幾個人合伙就可以開業。」他還整合相關業務,從進出口及報關做起,由于必須幫客戶墊出口所需的關稅、倉租跟運費,要有龐大的資金做後盾。
曹黔很仔細的把他目前從事「小而美」的事業說給荷眼听,不管她一下子听不听得懂,要讓她認識他,就必須先剖開自己讓她看見。
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曹言眼觀四路、耳听八方,看起來他爹地跟媽咪的初步溝通沒問題,不用他在這邊監督,他也要去拓展他的國民外交。
這邊就留給他爹地搞定嘍!
「新型態的貨物承攬除了進出口、報關,還要整合下游卡車貨運,才能適應新產業需求,太過保守的單項業務沒有競爭力,一定會被市場淘汰。」是天性,提到事業打拚,曹黔整個人煥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
荷眼不自覺的模著胸口。她身邊的人都很享受工作帶來的成就感,像可娣的陶藝工作,像奧伏羲的家具設計,就連霍一飛的太子爺廟也興旺得很。
而她呢,每天渾渾噩噩的過去。
老實說,她從來沒有羨慕過他們。
「荷眼。」
「嗯。」她奇怪的看他。「別吵,我在想事情。」
咦,什麼時候他靠了過來,跟她並肩坐在階梯上,一只手臂還擱在她的肩膀,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蜂蜜香皂的味道。
那手,溫暖的感覺很熟悉,那味道,好像也很熟悉。
她沒有往後縮,他也沒有逼近。
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畫面浮掠過她的眼。
「-要告訴我什麼嗎?」他的眼神奇特,帶著某種企盼。
她皺皺美麗的眉毛,按捺下狂野的心跳。
「你可以搬進來,我沒意見,就這樣。」
就這樣?他無聲的問。
就這樣。她的眼這樣答。
不管怎麼說,她不是屋主,人跟家當都搬來了,要是堅持「退貨」,大家恐怕會很傷感情。
「我是不是要謝謝-大開善門?」曹黔開玩笑的說,卻見到她臉上浮現詭異的表情。
「你自便吧,我住二樓,其它的地方你都可以使用,除了二樓。」佔地為王的好日子到今天結束,無所謂,狐狸不只一窟。
了不起她回屏風去住。
「-別走!」他像是真的說錯話了。
她沉默著。
「我只是想說,以後請多指教!」
「我沒有什麼可以指教你的。」
曹黔想笑,笑意在胸口發酵,他斟酌著,要是笑出聲音會不會馬上被掃地出門?他還是忍一忍吧。
來日方長,先別激怒她,看得出來她對將成為室友的他並無歡迎的意思,可能礙于呂小姐已經答應不好翻臉。
「要是-願意,我倒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指教-的。」他們的那段過去還有即將開始的未來,有太多需要「互相指教」的嘍。
「你是指互毆嗎?」像電視上的摔跤?
這次,曹黔真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這男人,什麼意思啊?荷眼-起了眼。
「荷眼,-可以出來一下嗎?」
不斷叫喊的聲響吵得她只好出來瞧瞧。
站在屏風里頭的她故意跟曹黔拉開距離,她站的地方綠草如茵,竹筏為針,溪為線,穿過三十六青峰,是圖畫中才有的山水世界。
在她幾步後面,是她的宅子。
「-真的在?」曹黔想用手踫她,卻在半途縮回來。
二樓人生蕩蕩的空間什麼家具都沒有,只有一面漢白玉屏風。
屏風中的雲緩緩移動著,要是不小心絕對不會注意到就連橋下的小溪也潺潺流動著,里面的風景會隨著日光轉換,活生生一般。
他試著喊人,不料出來應聲的人竟然在屏風里。
「有事?」
「可以出來說話嗎?」這樣……的空間混淆會使他產生錯覺。
「我出來了。」她不扭捏,大方的走出來。
曹黔不可置信的模了模屏風的浮雕。
「很好奇嗎?」他的表情很有趣,像小孩迷上了某種只能看不能模的玩具。
他靦腆一笑,接著被她的穿著定住了呼吸。
她真美。
一件短不及腰的豹紋毛外套,領口滾著松軟兔毛,腰下是迷你窄裙,裙邊也是一圈兔毛,嬌柔的裝扮襯得她甜美可人。
「對我來說,-身上的驚奇已經多得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多一樣,少一樣,我的心髒還負擔得起。」
「我拿家傳的金創藥膏給-用,據我爺爺說只要擦了這藥,-的腿就不會留下疤痕,這對一個女生來說太重要了。」
「謝謝。」
「我做了一些三明治跟壽司,听廣播說今天有流星雨,-想一起去看嗎?」
荷眼搖頭。「我的腿不方便。」其實是沒多大興趣。
星星有什麼可看的,不過是隕石碎片。
「我們可以到頂樓看,-應該多出去走走,一直悶在家對身體不好。」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她沒有朋友。號稱是她死黨兼損友的奧家嫂子並不常出現,她經常一個人窩在二樓,這樣寂寞如死的生活難怪她不快樂。
以前的她愛熱鬧、愛笑、愛玩,一張嘴要是不阻止,可以滔滔不絕一直的說,去到哪里都是鋒頭人物,很受社交圈喜愛。
「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他的問題沒少過,說也奇怪,她還有問必答咧,她問自己的心,他跟其它人類的男人有什麼不同?
「為什麼不找個人作伴?」
「為什麼要?」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你帶個小孩在身邊應該比我更有迫切的需要吧?」
曹言那樣年紀的孩子最需要母愛,他都沒看見小孩的渴求嗎?
「我不會為了要找一個照顧他的女人而結婚。」不如找個有愛心的保母還比較快,也簡單多了。
「你的條件不錯,要找人結婚不難。」用人的眼光看,說他是優等生也不為過。
「謝謝-的贊美。」他拿出自制的三明治,往她手里放。
「小言說他想要個媽咪,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從幼兒園小班開始,學校出的作文作業,他都會告訴身邊的人說他想要媽咪,于是,學校的女老師,同學的媽媽,甚至校長都會來關心。」曹黔苦笑。對于那些毛遂自薦的女人,他有一肚子說不出來的郁悶,最後還驚動他父親來電關切,那種經驗簡直是一團糟。
「听起來很慘。」被太多女人包圍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經驗,要是每個女人都想要嫁給他的話,很叫人頭大。
不過,他的條件的確很好,很吸引人。
他擰了眉,「-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哪知道是誰害你?」不管他話中藏的是什麼意思,她才不會去對號入座。
曹黔為之氣結。
「-很殘酷。」
吼,這麼嚴厲的指控!
「-離開後我用工作麻醉自己,我到所有-我去過的地方去悼念-,我用酒來填補我的寂寞,如今,我見到-了,-卻說-忘了我……」
荷眼不自覺的捏緊手中的三明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赤果果的痛苦。
不,他的痛苦不是她給的,她不想去背負那樣的罪名。
黏膩的感覺從指縫間傳來,她丟掉了三明治,扶著樓梯口的牆壁,慢慢下樓去。
走了幾階,她揚起聲,「我沒思念你不是我的錯!」
「-說謊!」他氣得側轉過身體。「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這是-的心情,-說謊,-說到老什麼都可以忘記,唯獨不忘我,為什麼睜眼說瞎話,說-的心中根本沒有我,是為了氣我、恨我嗎?」
「想不到你一個外國人中文造詣這麼好。」
「-以前說過我不聞不問-的飲食喜好,對-的國家一點都不用心,所以我用心了,我花了五年的時間去上學,就為了研究-的國家,-愛吃的粥,可是呢,-回報給我的是什麼?遺忘!到老……不用到老,-已經很健忘了。」健忘得叫人發指啊!
相思如田,無人耕耘,乏人問津,只是一片荒蕪而已。
放在牆壁上的小手縮握,白皙的指節因為用力泛出透明的白色,荷眼垂首,長長的黑發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的眼,瞧著自己的腳尖。
「你說完了沒有?」
「還沒!」他心口的氣還沒有泄盡,這些年來尋她覓她的心情又豈是幾句話可以說完的?「每個人一生中都會遇見很多人,但再多的人都不是-,你們中國不是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我渴了這麼多年,犯了再多的錯,犯人也有出獄的期限,-為什麼不能原諒我?我只要-這一瓢飲啊!我還愛-,-也對我有感覺,為什麼要互相折磨?」
那段日子愛得痴狂迷醉,在某些午夜夢回的夜晚想起來,竟像個極端諷刺的冷笑。
荷眼轉過頭來,眼神迷惘。「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麼?」
曹黔如爆遭五雷轟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要的是-啊!」良久,他從受創的心中-喊出來。
荷眼表情依然。「你知道嗎?走丟的東西是最值得懷念的,失去的是最有價值的,我想,你只是酸溜溜的心態在作祟,你不愛我,我也不可能愛你。」
她不是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年紀了,米湯縱然好喝,卻已經不再受用,人跟妖,距離太過遙遠。
這道雷比剛剛的更加猛烈,把曹黔劈得七零八落,不成人形,他眼睜睜的看著荷眼走開,連他掰出來爺爺級的金創藥膏都沒有拿。
他,是不是像這瓶沒人要的膏藥──
沒人要?
好慘。
氣急敗壞的聲音追著窈窕的身影,手上的桃木劍還有響鈴不停的揮動,要是可以,他想一劍收了來擾他法事的狐狸精。
可是殺人犯法,殺狐狸這種算保育類的動物……也犯法,唉,被她打擾也不是一兩次,模模鼻子算了。
霍一飛摘掉了頭上冠帽,桃木劍指著她的俏鼻尖。
「好啦,-把我的客戶都趕跑了,這下-如願了。」上次一個曹黔,這次換她,他跟這家子上輩子絕對有無法說清的孽緣。
「我又沒叫他們走。」何況,那些人是用爬、用跑的,又不是用走的,而且還順便哀嚎了幾聲,叫爹喊娘。
「-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法走進我的廟,而不是平空變出來嗎?」正當他作法作得正精采,群情沉醉的時候,咚,這只狐狸精就跑出來,撈起桌上的供果狂吃,這樣,不會嚇死正常的人,他把頭剁下來當雞飼料。
「我心情不好,陪我去喝酒。」
哇拷,什麼話!
「-當我牛郎啊?」說去就去他不是太沒格了。
「當牛郎,你還不夠格。」
「-這只臭狐狸!」他要收了她,拿來當菲佣,奴役、差遣,順便用鞭子抽一抽……不是日本里面的SM情節,別想歪了。
「你歧視狐狸同胞,你有種族偏見!」
咚。桃木劍打到自己。「好啦,我認了,我說不過。」霍一飛氣得往舒適的藤制躺椅坐下,由于力道過大,差點整個人翻過去。
「-少來我這里,-來,沒好事。」他嘀嘀咕咕的,勞動一把骨頭重新把躺椅擺正,這次不敢太過用力,輕輕坐上椅子。
「你到底是不是朋友?這樣損我!」這臭鼻子乩童!她開始翻箱倒櫃,把他的吃飯家伙一樣樣搜出來往外扔。
「我是、我是,好小姐,-別再扔啦。」還沒坐熟,趕忙起身去搶救他的家當。
哎呀,惹熊惹虎,不要惹到狐狸精!
荷眼把東西扔了一地,讓霍一飛收拾去,她小姐接收躺椅又自己倒了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了起來。
收拾完滿目瘡痍,回過頭看見躺椅已經被霸佔,他只好委屈的挨邊坐下。「我的祖女乃女乃,好祖宗,-哪根筋不對啊?」
她神情蕭索,「對不起。」
唉,劈頭便道歉,他就算有再多的埋怨也只能吞進肚子,當作沒事。
沒辦法,誰叫他們的「奸情」太久,拋不掉又甩不開,好苦喔!
「好啦、好啦,除了幾年前那一回,我很少看見-心情這麼低潮,我當-的情緒垃圾筒,有什麼話都跟我說吧。」朋友不是當假的,雖然他不是心理醫生,但听听她的心事,總可以想辦法看能不能盡快撫平她的情緒,總之,盡人事听天命嘍。
「我沒什麼要說的。」
嘩,敢情是來找碴的?!
「信不信我叫太子爺出來陪-聊天?」這女人就是要害他動不動原形畢露,不能讓他稍微保持人畜無害的完美形象嗎?。
「信不信我把奧家那些妖精魔怪通通帶到你家來作家庭訪問?」順便寫下到此一游。
兩軍交戰,他輸一著。
「我怕,我怕。」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多遠躲多遠得好。
秉持著尊重女性的優良美德,他涎著笑臉,搓揉著手心,「我親愛的荷眼,-就看在我跟-家老太爺的交情,有話快說,有屁……嘎,我會很努力的洗耳恭听,不敢隨便打馬虎眼的。」
他好後悔認識這一家子,現在請律師寫一份切結書,說兩造永不往來不知道會不會太遲?
看她的表情,肯定是遲了。
「我來透透氣而已。」
拜托,-不要再ㄍ一ㄥ了,有什麼事情一次解決不是大快人心嗎?干麼拖拖拉拉的,現代人,時間就是金錢,果然只有狐狸精才不把時間當時間。
說不準她哪天又心情欠佳,跑來這里散心。
要是讓上頭知道他跟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有曖昧不明的關系,他就要把脖子伸長一點,等著人來砍了。
「我跟-說啊,天下事沒有不能解決的,端看有沒有決心,-悶聲不吭的我沒意見,不過,要擺臉色請去別的地方,我看了難過。」
「……我看到他臉上痛苦的表情,我的心很難受。」憋不住了,她需要一個出口。
咦咦咦,怎麼天外飛來一筆?
「沒有痛的感覺怎麼會有愛的感覺。」霍一飛涼涼說道,他果然猜得八九不離十,兒女私情嘛。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荷眼啊荷眼,我霍一飛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整個人間的『同胞』沒有人不曉得-愛那個曹黔,-的Bern?-這麼純情的狐狸簡直是怪胎。」已經不是新聞的舊聞難道還要拿出來重炒一遍?
荷眼拿怪異的眼光瞄他。
「他的話都是真的?」
「忘記一個人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別瞪我啊,當年是-要我拿掉-的記憶的,我只是順應要求……那種遺忘藥可是我用我的清白去換來的。」走後門算不算侮辱他的清白?為什麼現在他覺得自己兩面不是人?
「我知道了。」她起身。
「就這樣?」他不敢相信,這麼簡單就落幕了?不揍他、不罵他、不……什麼都沒有?他也太好狗運了。
「幫我找個工作吧。」
咦?耶?啊?那泥?他……又身兼104人力銀行的人員了喔。
狐狸果然不是人,不能用人的思考邏輯去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