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
還未掌燈的房間昏昏暝暝,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人被略顯雜亂的聲響驚醒。
來人正在檢查這一層樓。
听得見店小二徒勞的解釋客棧住的都是善良百姓,沒有窩藏逃犯等等……
他翻身坐起,大致打量了房間格局,心里有數這里是客棧。
但是,金玉呢?
一直守著他的她怎麼可能不見?
他眉鎖,未能深思,房門已經被敲得咚咚響。
「大爺,這房的客倌身體不舒服正歇著呢,不會是你們要找的人……」可以想見感覺禍從天降的伙計悶得很。
這店小二真是多此一舉了!
乍然門破,一柄長劍抖動,劍花直取他的喉嚨。
因為有準備,他頭往後昂,身子如鱔魚往下滑去,輕巧的避過致命的一劍,然而,黑衣人的反應也是絕倫,劍勢未老又旋身往後回旋,劍尖挑過他腰處,帶出一道血花。
程門笑吃痛,抓起手里拿得到的東西拚命的往殺手丟。
殺手根本沒把那些朝他丟過來的雜物放在眼底,密密如織的劍氣把家具都絞碎了。
木屑飛揚。
這殺手是頂尖中的頂尖。
不-唆,不廢話,認定目標,殺無赦。
狹窄的房間,手無寸鐵的程門笑絕對是待宰的羔羊。
「嗤,我很久沒見過這麼好氣魄的男人。」居然還不是江湖人。
殺手見程門笑在他劍下不懼不慌不亂,頗為欣賞。
「你收誰的賞金?」
「嗤嗤,江湖規矩,我不能說,你一個白面書生得罪不少人。」
沒想到要他命的人還不只一路!
黑衣人的劍遞過去,在他的想法里,這一劍過去立馬能取了書生的小命,眼看刀劍無眼,再多個半寸,程門笑的喉嚨就要濺血,一命嗚呼。
不知道該說他命大還是命運多舛,平空出現的刀格去了殺手的劍身,刀劍相擊,火花四濺,一劍不成又一劍,力大無窮的刀法反震黑衣人虎口,只片刻,刀與劍往回交手已經過百招。
最後劍不敵刀,殺手虎口生痛,長劍幾乎月兌手。
他覷這局面。
也是蒙面人,卻有五、六人之多。
猛虎難敵猴拳。
黑衣人見情況詭譎,翻出窗戶就走!
幾人互相交換眼色,其中兩人立刻下樓追人。
留下的……
「反抗對你沒好處。」本想能將蕭炎整治得灰頭土臉的人肯定不簡單,對照程門笑那氣色不佳的臉色,所謂的閻府旗下大紅人……也言過其實了。
不能換一套說詞嗎?還是殺手的眼楮都同樣長在頭頂上?
「我的命什麼時候變值錢了?」程門笑自我調侃。
殺手不怎麼欣賞他的幽默。
「這瓶是最上好的金創藥,我們奉命送到了。」往胸口處掏,一瓶翠綠晶瑩的葫蘆小瓶被丟到已經缺了一只腳的桌面。
程門笑看著滾了幾滾然後定住不動的藥瓶,眼中有深思。
「接下來……」大刀晃了晃,含意顯而易見。
「慢著,我的妻子呢?」
「丞相留她在府中作客。」
「你們抓了她?」
「大小姐可是自己回來的,她對你可是情深意重啊。」
「她應該跟我商量一下的。」什麼風涼話都刺痛不了他,但是自動往虎口送的女人……回來他要狠狠揍她一頓不可!
犧牲自己,這算什麼偉大情操?
身為丈夫的他絕對不領這個情!
「書生,你嚇呆了?」
闔眼再睜開,書卷氣消逝殆盡,余下的是未曾見過的邪佞。
身經百戰的殺手也感覺到他不尋常的改變。
「你啊,一個白面書生,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了凶什麼凶?!」殺手強自鎮定揮著大刀。
程門笑扶著身邊的事物站了起來。
他的陰暗面被逼迫著出現。
別人都以為他好擺布,欺凌他無所謂,但是,金玉不行,就讓那些欺到他頭頂上來的人嘗嘗什麼叫做無情的反噬……
帶著淡淡血腥的空氣中摻進了一股子無以名之的詭譎。
「老子就送你上西天吧!」像是要這樣喊才能增強自己的氣勢,殺手揮刀砍過來!
他討厭書生那眼神……感覺非常、非常的不祥。
他的刀快,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支飛刀激射而至。
飛刀與大刀原本是無法比擬的,但確確實實,大刀落地,刀刃切進牆壁,只剩下刀柄兀自晃動。
從窗戶、門口、屋檐忽地涌進一屋子宛如天神,身穿銀色鐘甲,紫白相間顏色戰袍的武士。
殺手驚駭莫名。「銀戰神!」
銀戰神,隸屬當今第七皇子麾下的一支奇兵。
當今皇上皇子眾多,其中又數七皇子最得皇帝寵愛,可從擁有專屬、可跟捍衛皇宮安全的御林軍分庭抗禮的銀戰神軍隊可知,因此傳說紛紜他將會是未來的帝位繼承者。
只是七太子長居深宮,並不常露面,銀戰神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會在這里出現,叫人匪夷所思。
不用說,幾個殺手瞬間就被繳械,啞穴也被點。
江湖殺手有殺手的規矩,任務失敗,唯有自殺一途,點了啞穴,打碎臼齒拿出自殺毒藥,才好問口供。
「哎呀,事情怎麼變得不可收拾了。」施施然走進來的善詠以為他在丞相府露過面後起碼有人應該收斂一點,但實際情況看來--並沒有!
沒錯,他就是那個放出風聲潛藏深宮,其實到處游走的七皇子。
「師傅,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狼狽呢……」嘖嘖稱奇是奚落的成分多過難過。
可程門笑竟是瞧也不瞧他,挺直了腰桿就往外走。
哪還顧得擺什麼架子,善詠快步追上去,「師傅,你傷成這樣要去哪?」
「金玉落在閻瑟手中。」
「這倒不用擔心,虎毒不食子,再如何,師娘都是他的女兒,他再狠也不會拿親生骨肉開刀的。」要是連這點人性也沒了,就可恨了。
「我要去救她!」
「先回我的府邸再商量對策吧。」
「我要去救她!」
「師傅。」
「我要去救她!」
「是是是……」完了,他已經從溫馴無害的羔羊變成一匹狼,那凡事沒得商量、誰都不能左右他的陰陽怪氣樣。
程門笑丟下善詠。
善詠用力拍了下額頭。「……我真是勞碌命,不跟去不行……」
師傅啊師傅你欠我的人情債,我可是會要回來的,而且,連本帶利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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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軟禁了七天。
三餐有人定時送膳食來,顯然他們也沒打算餓死她,但是情況並沒有好到哪去,除了蘭質小樓,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要打開房門,她爹派來看守的衛兵馬上把她擋了回來,她別想越雷池一步。
她沒想過要逃,因為這是她跟阿爹的交換條件。但是讓她散散步會怎樣,人老是窩在屋子里會發霉的。
她願意回來當孝順乖女兒,而爹爹承諾會將金創藥送給程門笑,並且不為難他。
只要他平平安安,其它都可以忍受……譬如,這一早就到她房里來對她大眼瞪小眼的蕭炎。
「出去!我跟小姐有話要說。」蕭炎對僕役的態度從來都很不客氣。
「老爺吩咐我要看住小姐,一步都不能走開。」答應也不是省油的燈,態度雖然恭敬,語氣卻不是那一回事。
「-信不信我馬上就能把-關回-幾個月前住的大牢?」當小姐的難馴,連貼身丫頭也這麼不听話。
答應臉色一黯,努努嘴。
她為小姐下獄,是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但是那牢獄……想起來晚上還是會作惡夢。
「你真以為天下沒人了嗎?蕭炎,答應是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差遣,你有話快說,要不然從哪進來就從哪出去!」又恢復錦衣華妝的閻金玉最討厭像蕭炎這樣趨炎附勢的小人了。
「大小姐,過了明天-將成為我蕭某人的妻子,-的氣焰不應該稍微收斂一點嗎?」
「那是你和我爹的一相情願,我勸你別作白日夢的好!」在必要的時候她也能很齒牙尖銳的。
蕭炎忍著氣。
「給-臉,-不要臉!」
「蕭炎,別人道你是才子,可是在我眼中你根本比不上我夫君的一只小指頭!」
「夫君?」蕭炎冷笑。原本該是英俊的臉閃過一抹猙獰。「大小姐,-懂不懂什麼叫做寡婦死了兒子?」
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
「什麼意思?」
蕭炎玩弄著面前的茶碗蓋,「程門笑不會有命看到今天的日出……我這麼講,夠清楚吧?」
「你胡說!」閻金玉氣得想拿東西丟他。居然咒她當寡婦!
「雖然-已是殘花敗柳,我還是會娶-,只要-安分的守著我給的名分,正妻的大位會一直是-的!」她美如天仙,即便做出一連串不堪入目的事情,他可以委屈把她娶進門。
這人要不是自恃甚高,要不就是無聊到極點,閻金玉實在懶得再跟他說下去。「小廟容不下大神,答應,送客!」
「是!小姐。」答應等很久,等的就是這句話。
都下逐客令了,要真好意思再賴下去,也太厚顏無恥了。
「我們後天見了。」蕭炎不動聲色的站起來。
明天後,天姿國色的閻金玉將落到他手中,慢慢的,鯨吞蠶食,閻瑟的所有也都將會是他囊中之物。
人走了,留下的是凝重的氣氛。
「小姐,-太冒險了,蕭公子會咽不下這口氣的。」男尊女卑的世界,尤其像蕭炎這樣的世俗男人怎能忍受女子欺到他頭上,就算只是語言上的沖突他也會記掛在心上,循私報復的。
閻金玉眄了門戶大開她卻一步也定不出去的大門一眼,干脆起身到櫃子里翻出兩個小小的瓷瓶,又落坐。
「坐下。」她指指另一張椅子。
答應依言。
「把手伸出來。」
她伸出一只胳臂。
「兩只一起啦。」
答應沒有遲疑。
閻金玉把兩個瓷瓶里的粉末全部倒出來攪拌混合,細細幫答應涂藥。
「爹居然為難-一個奴婢,他在想什麼啊?」
瞧她兩只手臂瘀青紅紫,女孩子身上留下這樣的印記能看嗎?
「小姐跑了,我又說不出來-的行蹤,老爺當然拿我出氣了。」
「-笨-,不是告訴過-櫃子最底層給-留了金元寶,拿了趕快走人啊?」她忍不住用力。
答應皺了下眉頭卻沒喊痛。「我也說過不管小姐上哪去我都要跟,-把我丟下來表示答應沒資格當小姐的跟班。」
閻金玉更用力戳她青綠的手肘部位。「我怎麼會有-這個老奸巨猾的貼身侍女?」
「有什麼樣的主子當然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啊。」
「虧-有身好功夫,被凌虐成這樣,也不會逃遠點……」她眸中有淚……要問她她會堅持是被答應氣哭的。
「小姐知道?」答應終于有動靜了。
閻金玉重新把她的手拉回來。「-跟了我多久,我怎麼會不知道!」即便她看起來是個松散的主子。
「-……從來沒懷疑過我?」答應望進她照顧好幾年的小姐眼中。
「懷疑-什麼?-賣身進府一定有-的苦衷,我戳破有用嗎?」一個從來不自稱奴婢,我啊我自稱的人根本不是當奴才的料。
答應以前就覺得這位小姐與眾不同,在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氣質中涵蘊著與眾不同,這次,她更確定了。
「小姐……」
閻金玉收拾桌上的殘局。「-要是感激我就幫我想想怎麼逃出去,我要去見我相公。」
咦,馬上討人情。答應眨眼,毫無芥蒂的笑了出來。
果然!這才是她認識的大小姐啊。
「小姐知道我有辦法?」
「-要是沒有也可以。」
這是哪門子的對話啊?
「不過,我要親眼去確定他是好好的……」
「好小姐,就求求-別再自作主張了。」
「我不應該拖-下水。」
「拜托-拖我下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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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巍峨壯觀、富麗堂皇八字不足以形容丞相府的氣派精雕,銀子砸得凶,果然砌出一幢黃金屋。
美人左擁右抱,就連沏茶裝煙壺的侍女也清新可喜。
白唇啜著美酒,不忘跟美女調情,臉偏,挑好皮的紫色葡萄由另一邊縴縴柔荑喂進他忙不過來的嘴。
因為保養得宜,閻瑟絲毫不見老態,蟒袍金冠,渾身貴氣,但是縱欲過度的痕跡卻諷刺的掛在眼袋上。
一個面目端整的侍女端來茶水讓他漱過口,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我女兒看上的人,果然有點氣魄,居然只身來見我,好大的膽子!」
被他晾在一旁起碼超過半個時辰的程門笑不為他打動,明如鏡的眼無紋無波。「我想大人不會歡迎我稱呼您一聲岳丈,但是身為晚輩的我還是希望大人能網開一面,讓我把金玉接回家。」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憑您是我妻子的父親。」
「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銀子吃飯都成問題,你們甜蜜能維持多久?」嫌貧愛富的他擺明看不起什麼都沒有的男子。
「我能體諒大人愛女兒的心情,只要我夫妻情真意切,粗茶淡飯也有滋味。」
「這是寒酸人才說得出口的話,程門笑,你在我門下當了多年食客別說貢獻,如今還暗地拐走我掌上明珠,一個沒錢、沒地位、沒夢想的男人想要我的女兒會不會……哼……太痴心妄想了!」有的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
「大人不肯?」
「我要是肯才有鬼!」
「就算我手中握有大人通敵書信也不能讓您改變主意嗎?」
他說得輕巧,閻瑟卻勃然色變,「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
「你想誣陷老夫?」
「大人也知道我在您這住了好多年,該知曉的,不該知曉的……也許都稍稍模到皮毛。」說稍許……根本是客氣的說法。
他完全掌握閻瑟貪贓枉法,想以下犯上的實證。以前不說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大家都在一艘船上,鑿了洞,也淹死自己,沒必要!
「程門笑……哼哼哼哼,這樣就想扳倒我?你也太小看我閻瑟了。」
「我要是小覷大人就直接把人從府里帶走了,可是我不想讓我和金玉重蹈永無寧日的追殺,我只要她,其余的都好談。」金玉是他的大原則,至于其它都是小原則,可有可無。
閻瑟用長指敲著瘦頰,精光四射的眼有著思索。「程門笑,老夫這些年似乎是忽略了你……」這般精采的人才居然讓他暗藏在府中多年沒發現,可惜啊。
看似無奇的相貌,他依稀記得此人跟蕭炎是一同入府的。
多疑成性的他不禁瞄了一旁的蕭炎。
蕭大紅人被他這眼看得心驚膽跳,他不會要由紅翻黑了吧?
「我無德無能,借丞相府三餐一宿,無以為報。」多雙筷子吃飯對閻瑟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會一生一世的對金玉好,當作報答閻瑟。
「為我所用就是報答我!」
「我剛剛說了,我不想報答你,可是我用生命保證我會照顧愛護金玉,一生不離不棄。」
「好個軟硬不吃!」
「是你太固執!」
「既然不為本相所用,那就看你有沒有命走得出這間大廳。」姜是老的辣,翻臉不認人,這就是他閻瑟的一貫作風。
「我既然敢進來,就沒有怕過。」程門笑臉色如昔,從進來至今絲毫沒變過。
閻瑟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中居然也起了毛。這人看似無膽卻是不然,語氣如流水抽刀,斷水水更流。
「你是天下第一個敢威脅老夫的人。」
離開舒適的座位,他背著手,行來踱去。
「我還有很多女兒,每個容貌都不輸玉兒。」
在听過蕭炎的報告之後,說實在的他對程門笑也起了一定的愛才之心,如今針鋒相對,他字字綿中帶針,即使絲毫不賣帳,閻瑟反而對他更是另眼相待,能攏絡自然是最好,再者……七皇子日昨的「串門子」也讓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不要!」他拒絕得一乾二淨。
「做人要知好歹。」閻瑟臉沉了下去。
「說不要就是不要。」
「沒得商量?」
「把金玉還我。」
「你太囂張了,這屋檐下沒有人能跋扈得過我!」他看著一個個垂眉斂目的僕役,得意揚揚。
「我只是來討人。」他對野心、權力這些玩意一點都沒興趣。
「你死心吧,兩日後玉兒將改嫁蕭炎。」閻瑟拂袖。
小螞蟻妄想推倒大樹,痴人作夢!
既然不肯為他所駕馭,那就毀了他。
「程兄,丞相的好意可不是人人都有,你別不識好歹。」用眼楮將程門笑拚命砍殺的人居然出來打圓場。
「你進丞相府是為了她?」將從前的蛛絲馬跡連貫,原來拿著線頭的人是一笑傾人城國的伊人。
「她就要是我的了!」不管是挑釁也好,願望即將滿足也罷,此刻的蕭炎是志得意滿,彷佛得到天下。
「我不信!」
「事實擺在眼前。」
他還是那三個字。「我不信!」
「程門笑,信不信由你,你盡管自欺欺人吧。」
「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自欺的那個人。」恩斷義絕,竟也到此地步。
「那我們就在戰場上見真章吧!」
「恩義已還,今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麼。」相遇之情,知遇之恩,那些年少往事已隨風去。
「我也無話好說。」蕭炎鷹般的眼淡淡掠過少有的溫情,也只是瞬間,瞬間無蹤。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前途的自由,一旦抉擇,毫不後悔的往前飛;即便路途不同,曾在交會時互放過光芒就是輝煌了。
無話可說,也就等兵戎相見了。雖然那絕對不是他想見的情況。
「我剛剛說過,你不會以為丞相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吧?」安靜半晌的閻瑟陰惻惻出聲。
握有不利于他證據的人豈能縱虎歸山?這可不是他閻瑟做事的方法。
他喜歡斬草除根!
看準了程門笑只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衛兵只有意思意思的出來個小貓兩三只。
但是每只小貓都拿長矛利刃。
「我既然敢來又何懼你的武力?」
「看不出你文弱書生,口氣闊比天河?」
「金玉是我妻,下次我再來,我會光明正大的把她帶走!」
閻瑟一掌拍桌。這輩子他平步青雲直上,就連當今聖上說話也要對他諸多忌諱,這在他眼中宛如小蟲的男人……「跟老夫作對,你找死!」
程門笑沉靜不張狂,語氣卻堅定如盤石。「我只要我的妻。」
再擊一掌,桌子上的瓷器乒乓作響。「休想!」
眼看刀刃已將架上程門笑的脖子--
「哎呀,我說師傅你進來丞相府一待就幾個時辰,我在外面等得腰酸背痛,到底,你跟閻大人的要事商量好了沒,要是妥當,我們要出發了!」一派風流倜儻模樣的善詠出現得分毫不差……就像他早就守在外面看著里頭的一舉一動。
「殿下?」閻瑟跟蕭炎同樣駭了一跳。
他們剛剛說的話沒被善詠听了去吧?
「大家都免禮了。」他表現得落落大方。
「殿下……是怎麼進來的?」駐守的衛兵跟下人都死絕了嗎?竟然沒一個來通報的?
「丞相大人,我跟大家說想給你驚喜,你可別怪罪那些人啊。」從他師傅身上學的四兩撥千斤真好用。
閻瑟瞠目。
「殿下跟他的關系……」
「哎呀,丞相,你這樣開門見山的問我會害羞。」
呃?哪里害羞了?
「就這樣,丞相,過幾日本殿下有空了再來找你喝茶聊天。」他很弟兄的、很沒架子的扣住程門笑,大大方方走出深似海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