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的場面。
「給我一個個傳下去,不許透漏半個字,要不然兄弟的交情就沒了。」夏普雙手一伸,擋路虎的把一個個身份高貴的王子們全部攔在門外。
「什麼,沒頭沒腦的。」
「我們可是真心誠意的來拜訪你的新婚夫人,也是太子妃,你不讓我們進去,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哩。」
一言一語,一下就住了嘴。
沒辦法,夏普不講話的時候最恐怖了,他們真的只是來接老婆回家而已。
「總之,要進客廳大門可以,進去以後要記住,我的身份是生意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是。」
男人听完開始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為什麼大家要听夏普的話?
原因嗎?
當然有!
除了大家同是王儲以外,要知道他可是整個國家最會賺錢的貴族,國王有時候還必須靠他的援助才能度過國庫困窘的難關,更遑論他們這些一表三千里的親戚,因為這層攀藤牽瓜的關系從中獲得的利潤有多少了。
不听他,難道听你的喔。
其實呢,最近國王年紀大了,有退位的考慮。
朝中大臣分成兩派,新派有意要簇擁夏普當下任國王,保守派則比較偏向國王與皇後親生的十太子。
他們這些騎牆派,當然是哪邊有強大利益往哪邊靠,該套的交情絕不能少,眾人關起門來商量的結果,決定要跟夏普站同一邊,當然啦,眼觀四面耳听八方,擲上這一把,不是通贏就是全輸。
于是,得到夏普娶妻的消息,男人跟女人兵分兩路來打通關節攀交情,這樣才能滴水不漏。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都做夫妻了,你還是坦白吧。」傳聲筒有意見。
「以後我會自己看著辦!」
並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沒有刻意去說,哪知道情勢一路演變成如今這樣子,說了,顯得太過刻意,索性當沒這回事。
「還是,你們夫妻感情不好,所以要防東防西的?」
一掌巴過去,「去你的,你們夫妻才有嫌隙!」
被一掌扇出去的王子有多遠立刻躲多遠。
「進去別忘記叮嚀你們的老婆,叫她們要把嘴巴鎖緊一點,別隨便就說溜嘴,最好帶了人立刻滾蛋。」
「你的封鎖網會不會太大了?」
「對咩,惡勢力,一杯酒也不請喝。」
「吶……我說二十一皇子,你現在才講會不會有點來不及,那女人堆可是長舌了一整晚,你確定沒有人說溜嘴,把你的馬腿露出來喔。」這個最切實際,一語中的。
不過老兄,那女人堆里你的老婆也在內,連自家人都罵進去了喔,好個大義滅親。
夏普臉色花花綠綠真是難看死了。他的眼楮從每個人身上溜過去,然後——
「給你們五分鐘清場!」
嘩,就知道說錯話了。
十幾雙眼楮像萬箭瞪向那個罪魁禍首,然後往里沖,每個人都高喊自己妃子的名字,要不就是見人拉了就跑,好像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
沒人變臉,他們臨走前只是同情的拍了拍夏普的肩膀,留下「遺言」——
「早說早超生。」
「不智啊,兄弟。」
「我勸你辦事的時候說,那時候比較不容易引起家庭革命。」
「阿拉保佑你!」
有完沒完?
顯然還沒。
氣宇軒昂的男人留到最後,他也是數字王子其中的一個,但是,明顯的比較有兄弟愛。
「你結婚沒知會父王跟母後,他們很火大,還有,你把整個後宮都解散了,害父王很沒面子,他們會來找你算帳,至于怎麼算,你自己要看著辦。」
夏普點頭,表示收到消息。
「瓦德利,關門,送客!」
「要放狗嗎?」瓦德利冷面笑匠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
京晴空看著整屋子的人一哄而散,留下空蕩蕩的一室,有些啼笑皆非。
「你把客人都趕走了,那以後誰敢上我們家門?」
「最好別來,太吵!」
「哪有人這樣?!孤僻!」
「我就是這樣。」連賴皮的話都說得出來了。「你身體還不是很好,這麼多女人也不會體諒你一下,不趕她們回去,就算坐成大也不會走。」
「我身體沒問題啦。」
「真的?」
大野狼九彎十八拐的快要把大紅帽拐上手。「那也就是說,可以開始一些復健功課嘍?」
「什麼復健?」醫生沒提過這種事啦。
「進房間去,我教你。」誘惑聲音越來越低沉,快要吃到一道好菜肴怎能不興奮。
當夏普的手搭上她的腰,眼珠還不住的往她前胸溜,小紅帽終于也知道大野狼打的是什麼歪主意。
她羞紅臉蛋。
已經來不及,肚皮已經餓到不行的索性抱起他可口的餐點,直奔新房去享受他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小紅帽被吃干抹淨了嗎?
你猜呢?
*********
實在說,自從升級當人家老婆,京晴空發現自己能為夏普做的事情並不多。
沒辦法,當她自告奮勇想表現一下溫良謙恭模樣時,小女僕就會苦著臉對她抱怨,「夫人我沒把主人伺候好嗎?要下然您為什麼搶我的工作?」
她只能趕快「物歸原主」以免小女僕的飯碗有任何損傷。
于是,她試圖向外發展。
「夫人……我餾狗您不滿意嗎?我可以去進修直到您滿意為止。」這次,是負責豢養看門狗的動物專家來給她嗆聲。
哪有,她只是去逗逗小狗玩,這樣也能有問題喔。
京晴空想了一夜,很不情願的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是……繼續當她的閑妻涼母吧。
新婚夫妻濃情蜜意,城堡里一片喜氣洋洋,夏普大爺每天堅持要這樣,要那樣
「老婆,我出門了。」
這是素吻的第一步驟。
「掰掰,要早點回來。」上胡子泡刮干淨的嘴唇清新怡人。
「我晚上回來吃飯,順便帶花給你。」也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買花變成例行公事,夏普喜歡看到京晴空收到花時的嬌憨。
「不要再買,家里已經擺不下了。」墨爾珠都在抱怨找不到花瓶插花了。
「那我買別的。」
「千萬不要!」她驚叫。
夏普的購買欲實在恐怖,舉凡他想得到的珠寶、古董多得連倉庫也放不下,更別論那十櫃子的衣服,就算她每天照三餐輪著換也穿不完。
「要不然你可以去逛街,就讓司機送你去。」
被六個侍女跟著逛街,她逛街那些逛街的女人「逛」她吧。
「不用擔心我,我打發時間的方法很多。」
「還是叫我那些堂兄弟的老婆陪你打發時間,你無聊可以叫她們來串門子。」這是最不得已的法子了。
「好。」這叫自掘墳墓嗎?
再退讓一步。「要不然……我帶你去出差。」
「不了。」沙烏地,跟這里一樣熱的地方,有什麼差別嗎?
「那等我回來,我們就去荷蘭蜜月。」
「都可以。」只要是比聯合大公國都涼快的地方,就算是去南極跟企鵝作伴她都願意。
「你好像很不耐煩,一直想趕我出門。」為什麼他娶的不是很黏人的老婆?
京晴空在他臉頰上落上最後一口的親親,把夏普推出門。「你再不走,飛機不等人的。」
「它敢!」
雖然是事實,已經開始表現戀家男人個性的夏普還是揮別了老婆,搭機到沙烏地辦事去了。
「墨爾珠。」
「我在,夫人。」
「我有個疑問。」
「夫人請說,只要墨爾珠知道的,一定讓您滿意為止。」
她朝里面踱步。「這個……你家老板真的是生意人嗎?」
款∼∼事情終于到要穿幫的時候了嗎?
「夫人怎麼這麼問?」
「前幾天不是有客人來,我听他們王子、王子的喊,覺得怪怪的。」
「哈,那是我們這邊的土語,王子、王子是問好的意思……」墨爾珠冷汗像瀑布直流。
「是這樣啊。」
她的阿拉伯語有這麼菜嗎?
明明大家那天都用英文聊天啊。
「對,就是這樣!」嘿嘿哈哈……嗚嗚……「前天有人送了麝香貓的豆子咖啡,我去泡給夫人品嘗。」
不是她要欺騙心地善良的夫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啦。
正要想盡辦法落跑,顧門的小丫頭拉扯著裙子跑進來,一手撫胸驚天動地的宣布。
「夫人……皇後,不,老夫人駕到!」
哇哩咧。
這老夫人是神嗎?挑空城的時候來訪?
媳婦頭一次見婆婆要有什麼表現?
因為經驗不足,所以,且戰且走吧!
嘿嘿嘿黑ㄏ嘿嘿嘿ㄏㄏㄏ……
這是什麼情況啊?
用力捏了下大腿,警告自己別再傻笑,抬頭挺胸,吸氣呼氣要小心,千不能丟了老公的臉,京晴空一張小臉比僵尸還要僵硬。
雖然早就從夏普的口中知道這個婆婆並不是他親生的媽媽,而是父親的大老婆,也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吧,她來做什麼?
皇後姿態高雅的啜了一口一磅要三百塊美金,還要遠從檀香山咖啡園才有的麝香貓豆子咖啡,輕輕的放下,可以看見皇家骨瓷杯里的咖啡不泛一絲漣漪,真是高竿吶。
再看她的穿著,藍絲絨白翻皮領短大衣,米白色絲綢上衣,寶藍色窄管褲,腳踏軟皮粗跟高統靴,冷藍色系非常耀眼。
承認自己像長不大的老鼠,不管怎麼吃,怎麼練,膽子和身高就是沒辦法增加一咪咪,面對氣質這麼冷艷姿態又擺明要跟你保持距離的人,京晴空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恭喜你結婚了。」
眼看這位女主人一直沒有要開口的打算,真淑氏只好先打開話匣子。
「讓您親自跑這一趟非常抱歉,照道理講……我們應該去拜望您的。」
「也許,夏普並沒有打算要把你介紹給我跟他父王,還有整個社交界吧。」前一句是客套話,哪知道馬上滑入正題,排斥的意味叫人假裝沒聞到都不行。
「夏普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從來不問他這些的。」
「就算當地下夫人也不要緊嘍?」
「我們結過婚了。」
「婚姻算什麼,男人隨時可以後悔。」
「我的丈夫不是那種人!」
「我听說你跟夏普的母親都是從台灣來的?」
「是的。」
「我听說你身子骨差又多病,要想生下夏普的子嗣有困難吧。」從頭到尾笑容可掬的瞼,說出很不相襯的尖酸來。
听說、听說……這位夫人的八卦網還真消息靈通得很。
「我跟夏普年紀都不算大,生小孩的事情不急。」
他們才剛結婚耶,就扯到小孩,會不會太累?
「不急?夏普都三十二了,小丫頭,你究竟有沒有身為太子妃的自覺?」
「太子妃?」她的心跳倏然亂掉一拍。
「夏普是杜拜國二十一皇子,隨時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繼任王位的太子呢。」
「是嗎?他說他是道地的生意人。」
「天吶,你這麼迷糊,夏普到底喜歡上你哪里呢?」
這樣的人看似慈祥美善卻是棉里藏針,隨時隨地把你扎得頭破血流,像烏瑪那樣明著來明著去的人反而比較不可怕。
「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我哪里,不過他不告訴我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小女生看起來弱不禁風,想不到個性卻這麼堅韌,她真淑氏不相信扳不倒她。
「太子妃啊,你要知道孵不出蛋的母雞,對即將成為國王的夏普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
京晴空看著這心懷惡意的女人,人也冷了。
「皇後娘娘,您真是辛苦了。」
「咦?哪里!」突然而來的大轉風,令洋洋得意的真淑氏有些模不著頭緒。
「國王身邊那麼多女人,並不是因為您生不出兒子吧,眼看那麼多女人跟您搶丈夫,你真可憐。」
明明看起來就只是個傻丫頭……
「請原諒我的不禮貌,如您說的,我的身體不好,不能站也不能坐太久,所以,請您慢走才好。」
硬的軟的,都給踫了,希望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後知好壞才好。
也希望夏普回來別罵她。
真淑氏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過情緒來。
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今天她輕車簡從的出現,為的是一狀告到她那里去的愛朵薇兒,當然私心也為兒子的王位操心。
他那個呆兒子竟然連番阻止她到這里來,說什麼公平競爭,真不知道女乃娘是怎麼教導那孩子的,蠢得無藥可救!
權利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公平競爭,去他的!
至于愛朵薇兒,那是她安排在夏普身邊的棋子,要替她做事的,她每著棋子都必須就定位,可不許誰來破壞,就算這東方女子也不行。
總之,除掉她,是非做不可了!
「那好,我呢算是跟你見過面了,這是三天後宮廷即將舉行的秋季社交宴會,讓夏普帶著你來參加,我親口邀請你,相信你也會給我這面子才對。」從矜貴包包里拿出燙金帖子,也不交給京晴空就隨意放在桌面上,她有自信這位燒燙燙剛上任的太子圮肯定會去的。
不去的話,就別想在皇室待下去了。
要是忝不知恥的去參加……她一介平凡女子,只有丟臉丟到家的份了。
「謝謝夫人的邀請,我會轉告我的丈夫的。」
皇後優雅的起身。
「別忘了叫禮師教導你一些宮廷禮節,來參加的人都是大人物,非同小可,你可別給夏普丟臉了。」拉長了聲音,語調里滿滿的都是譏笑嘲諷。
「謝謝夫人指示。」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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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宮廷禮節不是一蹴可幾的東西,就算真的出身宮廷,瞧瞧那些歐洲公主、王子不常常上演失序月兌軌的事件,但是皇後的戰帖都下了,她能怎麼辦?
出差回來的夏普倒是氣定神閑,看也不看那張紙的內容,反而對十二個小時不見的老婆要求親親。
看著她被吻腫的唇,他得意的低笑。
「我們明天就出發去荷蘭。」管他什麼酒會。
對他來說,所謂的社交不過是一堆人假借名目吃吃喝-,皇室閑人最多,要找事情打發時間,誰無聊,就這麼一回事。
「真的不去?」
「家里的邀請帖從來沒少過,也沒看你哪次說想去。」
「這次我要去!」
「咦?真的不勉強。」那是個畸形世界,他不認為京晴空會喜歡。
「一點都不會。」
「是誰送帖子來的?」他發現事有蹊蹺。
京晴空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他緊張了,一個箭步拿起邀請函,看了內容,心理喊糟!
「她什麼時候來的?」
「早上你前腳出門她後腳到。」
「這老巫婆根本是算好的。」
她咬唇。
「晴空,你在生氣?」
「你認為我為什麼在生氣?」
「那個巫婆對你說了什麼?」
「你想她該對我說什麼?」
「晴空,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戲!」從來都不是有耐性的人,真要逼他生氣嗎?
他承認過幾百次心虛,可是絕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揭穿。
「是你心里有鬼吧,要不然我們結婚好些天了,就算她不是你的親母親,你也應該要帶我去拜見他們不是嗎?還是你就像婆婆說的,根本不想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
「你不相信我,卻去相信一個專程來挑撥離間女人的話?我這丈夫當得真冤枉,我告訴你,不管你想什麼,要後悔都來不及了,就算我是乞丐、騙子、痞子還是流氓,你都已經嫁了,嫁了人就要認!」
可惡該死的笨嘴巴,說的是什麼屁話?他明明不是這意思,怒火攻心,就把大男人姿態端出來了。
京晴空只手扶著沙發,另只手撫著胸口。她身上的血液仍舊正常流動,牆壁上的瑞士古老壁鐘還答答答的秒針也繼續拖行著。
她忍。
「我是認了,從決定要嫁的那一秒。」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決定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愛這男人。
所以,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只要出自他親口說的,她都願意相信,不懷疑。
他把她從約翰修姆的欺騙里帶出來,只要他肯親口對她說,不管任何事情她都不計較。
他不領情,男人的自尊讓他听不見京晴空真正的聲音。「別以為我愛你你就跟其他女人一樣拿喬,我不吃這一套!」
京晴空又忍下,淚在眼眶轉了兩圈被憋回去。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以為我想?!」看她臉色又青又白,也知道那位皇後娘娘肯定說了很多不中听的話,他是應該體諒晴空而不是找架來吵的。
「那麼……你真的沒有別的事要跟我說?」只是四個字,告訴她他是王子,這麼困難嗎?,
夏普錯過她最後的吶喊∼∼
「你要參加晚宴最好趕快去訂制一套衣服,還有我讓禮儀師來指導你該有的宴會禮節,另外,要不要找人教你化妝……」宴會出入都是權貴,那些人的眼光刻薄又嚴厲,他可不希望那些人無謂的眼光傷了晴空的心。
「隨便。」
真的都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