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大錯特錯!
即使他們早有心理準備,既然叫怪物就不會好看到哪里去,然而一旦親眼見識到,仍禁不住驚駭莫名。
「你騙我!」神官的控訴好像是從剛被割斷的雞脖子里硬擠出來的。
「……」雅洛藍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兩只銀眸駭異的在那七只怪物身上來回轉,難以想象那種怪物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好可怕的人!」絲朵兒啞著嗓子低喃。
雅洛藍與神官同時轉頭看她,目光怪異。
「那是人嗎?」
「听說它們的名字叫怪物。」
其實雅洛藍也不算是欺騙神官,七只和一大群相比,本來就算不上什麼,不過若是比起外表的恐怖,這七只怪物簡直可以說是超凡月兌俗、登峰造極、天下第一的霹靂無敵丑陋!
不要說是人,說是怪物也太抬舉它們了,那根本只是七團腐壞了的爛肉,沒有皮,只有腐肉,分不清哪里是身體、哪里是頭,更別提到底有沒有五官。
有的只是一只眼——長在肚子上,又有的身上到處都是眼楮;有的只有單手單腳——如果那可以算是手腳的話,又有的像烏賊一樣十幾只手腳;有的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大嘴,又有的好像果凍一樣融成一團。
總之,畸形怪樣、稀奇古怪,別說正常,連正常的邊也沾不上。
更惡心的是,每一只怪物全身都布滿了黏稠稠的墨綠色濃汁,一陣陣無法形容的惡臭隨風飄來,他們忍耐又忍耐,好不容易才忍住卯起來吐到死的沖動,但是那種惡心欲嘔的感覺還是卡在喉嚨,驅之不去。
「好臭!」絲朵兒喃喃道,兩根手指頭緊緊掐住鼻子。
「這不只是單純的臭!」神官早就用布巾蒙住下半張臉。
「對,這麼臭一定有陰謀!」雅洛藍也用手掌捂住了鼻子。
靜默一晌,三人互覷一眼,隨即很有默契的同時轉過身去,傾身把早上吃的餐食全數貢獻出來滋養大地。
再忍耐下去對身體太不健康了!
好片刻後,三人方才抹抹嘴,若無其事的轉回來,繼續打量那七只怪物,眼看它們反復不斷奮力揮動翅膀往上飛竄,但總是到達一個定點高度就撞上無形的障礙而掉落下來,搞不好它們不是天生長那樣,而是活生生摔爛的。
「它們是白痴嗎?」絲朵兒咕噥。
「我看是根本沒腦筋!」雅洛藍一本正經的評論。
話說著,他們的視線又跟著怪物從上往下墜落的勢子刷一下掉到地面上!
雖然看不見障礙物,但由它們掉下來的猛勢來判斷,它們必定是卯上全力沖刺,一旦墜落,自然也是超高速往下掉,不過眼看它們才剛墜到地面,馬上又英勇無敵的再往上飛去,他們不由謂嘆不已。
「果然是白痴!」
「是沒腦筋!」
「夠了,你們兩個別在這里搞笑了!」神官咬牙切齒的低叱。「還不快點解決那些怪物,省得夜長夢多,而且它們愈來愈臭了,再呆下去,我會連昨天吃的晚餐也吐……咦?」
活像沒頭蒼蠅似的拼命往上飛竄的怪物們,毫無預警的突然靜止下來了,而且不約而同眺空望著同一個方向。
雅洛藍神情一凜。「該死!」
神官疑惑地望著怪物。「奇怪,它們似乎不打算離開了呢!」
絲朵兒點頭同意。「沒錯,它們現在好像是在等待什麼。」
雅洛藍自絲朵兒手中取來他的巨劍。「等待基納魔神。」
神宮倒抽冷氣,表情扭曲了。「天!他也來了?」
「沒錯,來了,夜之女神帶他來了!」鏘一聲抽出巨劍,雅洛藍再把劍鞘還給絲朵兒。「幸好我事先在百里外設下結界——利用她的手臂,那起碼能阻止她一段時間……」
「天黑之前?」
「不,那只手臂應該只能使用一次,我只是姑且試試看能不能再用而已,看來是可以,不過時間相當有限,我也不確定多久,也許很長,也或許十分短暫,如果來得及的話,我希望能夠趁這段時間捉住七只怪物送入煉獄去。問題是……」
雅洛藍神情凝重的來回看絲朵兒與神官。
「倘若在我送怪物到煉獄去鎖禁的這段期間內,夜之女神闖過結界趕到這里來的話……」
用不著說完,絲朵兒和神官都心中有數。
倘若夜之女神在雅洛藍不在的時候趕到,一見怪物都被捉到煉獄去了,搞不好會一時火起,大開殺戒,到時候誰抵擋得住?
她嗎?
絲朵兒不禁咽了口唾沫,請別把這種重責大任交給她,她是來打怪物的,不是來和大神單挑的好不好?
別說她孬,任何時候她都敢自夸是威猛無匹的英勇戰士,雖不敢說是所向無敵,起碼她沒怕過誰來,但此刻,不用說什麼大話,也不敢逞什麼英雄,烏龜殼也該輪到她來背一背了。
人家會呼風喚雨、招雷引火,她哪有轍,難不成要她吐口水去澆熄人家的火龍,用鐵劍跟人家的閃電對決?
人家一道雷就夠劈死她了!
她不怕死,但倘若要把這責任交給她,毫無疑問她負不起,然後夜之女神就會在殺死她之後順便殺光其它人,既知有這種結果,倒不如一開始就承認自己無能,免得害死其它人。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平凡的女蘿戰士,一介凡人而已,憑什麼和天界的大神干架?
下輩子輪到她做大神時再說吧!
而神官更是臉黑了大半邊,他只懂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法術,哪敢和偉大的大神比大小!
他還是先認輸吧!
眼見他們默默無言兩張烏龜臉,雅洛藍差點笑出來。「看來我只能先把怪物捉住,再趕走夜之女神之後,才能把怪物送到煉獄去監禁。」
「對對對,這才是最好的辦法!」絲朵兒頭一回這麼急著贊同雅洛藍的意見。
「慢著、慢著,還有精靈王嘛!」神官靈機一動,終于想到還有一個萬能保護罩。「精靈王可以保護所有人呀!」
唉,這位神官盡責是很盡責,但有時候也真是窩囊!
「神官,麻煩你先搞清楚一件事,精靈王並不是萬能的。」雅洛藍嘆道。「對手如果是凡人,精靈王確實可以保護到所有人,即使是像金木水火上魔那種次級魔神,精靈王也看不在眼里,但如果對手是跟他同等級的大神,你大我也大,沒拚過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比較厲害。更何況……」
他無奈的聳聳肩。「由當年風魔和基納魔神那場大戰來看就知道,兩神相爭的威力無法避免會波及到四周,對精靈而言,傷害到人界的生物是不被允許的,所以精靈王也不能在人界和夜之女神卯上,在不得已的狀況下,他甚至必須退開,這麼一來,他又如何保護得了大家?」
原來精靈王也有「肉腳」一下的時候!
神官呆了一會兒,而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就這麼決定了,等你趕走夜之女神之後,再把怪物送到煉獄去!」
真「識相」!
雅洛藍別過臉去竊笑了一會兒,再若無其事的轉回來。「好,就這麼做吧!」
精靈王。
巫馬王?
這麼做應該沒問題吧?
精靈王?
哎呀!有問題呀?
管他的,有問題就有問題,會如何就會如何,該他承受他就承受,來吧,盡管來吧!
「你們退遠一些。」
聞言,絲朵兒與神官立刻退至後方十幾步遠的距離,雅洛藍揮手示意他們再退,于是他們兩人又退了十幾步,雅洛藍這才遙注與他各據三角頂點上的-月與瞑星,舉起巨劍揮了一下,于是,-月與瞑星同時將手中的月兔和五星石收回去。
結界消失了。
然後,誰也沒料到,幾乎就在結界消失的同一剎那,那七只看似專注于等候基納魔神的怪物,竟然毫無預警的突然回轉身,不約而同地朝雅洛藍暴沖而來,動作比閃電更快速,雅洛藍連一點準備的機會都沒有,腥羶的怪風便撲面襲來,他不由駭了一大跳。
這麼有默契,它們事先講好了嗎?
不過,巫馬王究竟是巫馬王,驚訝也只是一瞬問,瞬間過後他就哈哈大笑著揮劍砍回去了。
而那幾只怪物也確實厲害,被巨劍砍到居然毫不在乎,前一刻肚子被橫劫過一劍,下一刻就自動黏合起來,半滴血都沒掉,就好像拿劍砍水一樣,無論怎麼砍也無法真正傷害到它們。
不過雅洛藍也沒打算要傷害它們,他是要捉拿它們。
雖然在他的計算之中,倘若有時間做「準備」的話,捉拿它們也只需要眨眼時間,但既然暫時沒有時間準備,只好先跟它們玩玩。
然而,教人意外的情況可不只這一項。
當怪物暴沖過來的時候,絲朵兒自然也被嚇到了,幸好在她的身體自動沖向前去「救駕」之前,雅洛藍已威猛無匹的反擊回去,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松出一口氣,戰士本能便促使她猛然回首,駭然見到自遠方海面上無聲無息卷來一股黑呼呼的怪影,而那股怪影很顯然的目標正是雅洛藍。
就在這一瞬間,她腦海中驀然又閃現出一幕十分熟悉的景象。
那位她已在腦海中見過無數次的黑眸少女和雅洛藍在一座火山洞之中,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倏自某個黑洞內傳出,呼一下就穿透了雅洛藍胸口,他仿佛被雷擊中似的震顫了一下,隨即踉踉蹌蹌地直退到洞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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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修斯!」少女驚叫著沖到他身邊。
他臉色青白地捂住胸口,嘴角掛著一絲血跡。
「該死的大祭師,他又在騙人了,我們又沒有呼喚那家伙,那家伙的力量為什麼出得來?」話剛說完,呼嘯聲又起。
「可惡,又來了!安亞,你快走,他的目標是我,現在你應該走得掉!」
「為什麼是你?」
「我怎會知道!」他怒道。「你快……」
話說一半,他又用力推開少女,然後,他再一次被那股怪聲擊中,這回,他吐出一大口血,跌坐到地上;少女慌忙跑過去扶他起來,臉上滿是心痛、焦慮與惶懼。
「狄修斯,快,叫風魔來召喚風!」
「不行,這里的結界太厲害了,不但風魔來不了,我也無法召喚風。」
「那我們一起走!」
「不可以,我說過他的目標是我,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也逃不掉的!」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少女不顧一切地大叫。
「該死,我是喜歡听你說要跟我一起死,可從來沒有打算要真的讓你跟我一起死呀!」他怒吼。
「那是你的事,無論如何,我要跟你一起……」
少女又被推開了,他又一次被呼嘯聲筆直地透入胸口,而後一口咯出鮮血,跌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快走!」
少女淚流滿面地再跑回去將他抱在懷里。「我們一起走!」
「你?!走!」嗆咳著,他掙扎地說。
「不,我一個人絕不走!」少女鐵了心似的抱緊他。
「求你……快走!」
「死也不!」
就在兩人說話間,呼嘯聲再次穿透他的胸口,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噴泉似的狂涌出鮮血,繼而慢慢闔上眼,手臂無力地垂到地上後就再也不動了。
「不,狄修斯!」少女哭叫著抱緊了他。
「醒一醒,狄修斯,我們一起走,沒有你,我哪里也不去!」她搖著、哭著、叫喊著;但他始終不再動彈,只口里不斷冒出泊泊的鮮血。
然後,那駭人的呼嘯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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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再傷害他了,不要啊!
剎那間,深沉的恐懼宛如利刃般刺穿了她的心,深深透入她的靈魂之中,使她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尖叫。
「不,狄修斯!」
然後,最最令人意外的狀況發生了,就在那名字出口的那一剎那,好像某個無形的開關被打開了似的,所有被遺忘的一切突然一古腦全回到她腦海中了,清清楚楚的每一幕、每一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仿佛她從來沒有遺忘過。
她終于想起來了!
她是絲朵兒,但也是那個黑眼少女——安亞,黑發神女,狄修斯的老婆,前任風王妃。
下一刻,她撲向前,嘴里大喊著,「狄修斯,後面!」
因為她的呼喊,雅洛藍震驚的回過頭來,也因此發現了海面上直沖向他而來的那道暗襲,還有絲朵兒正朝他撲過來——為了保護他。
「不要過來!」
可是絲朵兒仿佛沒听見他的叫聲,依然直撲到他身後,打算替他擋下海面上那道暗襲——用一支空劍鞘,在明知抵擋不住的情況下。
「你這莽撞的女人!」
雅洛藍氣急敗壞的一把摟住她的腰,右手巨劍依然奮力抵御怪物的攻擊,但自海面而來的襲擊就顧不了了,特別是在絲朵兒正窩在他懷里的情形下——那是夜之女神全力一擊,他不敢確定精靈王是否保護得了絲朵兒。
就算他想躲開,那道攻擊和怪物們也會繼續追上來,除非是用他的背來承受那一擊,原本應該是如此的。可是……
安亞回來了!
凝視著懷中女人那雙美麗的黑眸,毫無半絲雜色,烏不溜丟的黑,那熟悉的眼神也深情的回視他,使他幾乎抑不住心中的狂喜。
是安亞,確實是安亞,那眼神,他化成灰也認得!
她竟然在出人意料之外的時刻里提前回來了,他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但因為這種突發狀況,他不需要再承受最後一次痛苦了,于是,他喜悅的露齒一笑,然後提聲大吼,「銀妞!」
他這一吼,絲朵兒和神官都愣住了。
叫一只迷你小狐狸來做什麼,不可能要它來幫他抵擋那一擊吧?就算是,那只小畜生也沒有那麼聰明會應聲而來,更不可能擋得住那一擊吧?
正疑惑間,忽見遠處凌空射來一支銀箭,臨近才發現原來是只銀色的迷你小狐狸,他們不禁訝異不已,但接下來,他們可更吃驚了,因為小狐狸竟然在變色,不,在變形,不不,在膨脹,不不不,既膨脹又變形、變色,只不過眨了一下眼,它就變成……變成……
「巫馬!」神官駭異地喃喃道。
絲朵兒呆若木雞,全然傻住了。
小狐狸不見了,卻多了一匹馬,一匹毛色雪白的天馬,銀色眸子,前額正中央長有一支約半米長的獨角,藍汪汪的,背上還有一對羽翼,宛如夢幻一般美麗。
誰會想到一只迷你小狐狸,竟然會化身為一匹傳說中的獨角天馬!
「銀妞,那兩個家伙就交給你啦!」
雅洛藍的命令一下,瞬間,獨角天馬不僅體積又膨脹了一倍以上,而且再次變色了,才轉個眼,它已然變成了一匹通體烏黑油亮、藍眸銀角的巨大戰馬,威風凜凜、氣勢非凡,背上的羽翼隨隨便便一插,就把那道從海面上撲襲而至的黑影給掃回去了。
「這個厲害!」絲朵兒驚嘆。
再轉個眼,遠方又是另一道黑影迅閃即至,不過這道黑影與剛剛被天馬掃回去的那道黑影並不一樣,剛剛那道黑影是攻擊,而眼下這道黑影一撲到天馬跟前就化為實體,變成兩個人了。
夜之女神和已經成長為大男人的基納魔神——一個圓滾滾,胖得十分可笑的大肥豬。
「天馬,」夜之女神咬牙切齒的恨恨道。「連你也要跟我作對嗎?」
天馬嘶鳴著直立而起,兩只前蹄在空中揮舞,威嚇之勢十足,夜之女神與基納寬神不禁連退好幾步。
「天馬,這不關你的事!」基納魔神也怒聲道。
天馬甩著巨大的腦袋,嘶鳴。
「就算風魔是你的主人又如何?」輕蔑的眼神飛快的掃視雅洛藍一眼,基納魔神冷哼。「現在並不是風魔在命令你,而是巫馬王,一個平庸的凡人,你不需要听他的!」
天馬掀動上唇,嘶鳴得更激昂。
「什麼鬼話,你的主人就是他,他就是你的主人?」基納魔神怒叱。
天馬前蹄刨了幾下,嘶鳴兩聲。
「懶得跟我解釋?」基納魔神氣得大聲咆哮。「你這只畜生,竟敢對我如此說話!」
天馬別開腦袋嘶鳴一聲,又從鼻孔里噴出兩管氣,很清楚的表示出它的不屑。
這下子可把偉大的基納魔神給氣壞了,「你你你……」一時想不出最「好听」的罵人話,只好……「畜生!」
天馬嘶鳴,巨大的腦袋點了好幾下——它本來就是畜生。
「談判」才剛開始,兩位偉大的大神就差點被天馬氣到爆血管,因為天馬比他們還拽。
絲朵兒看得忍俊不住失笑。
趁那兩位大神忙著和天馬「談判」之際,-月、瞑星和神官又合力張開結界困住那七只怪物,于是,雅洛藍和絲朵兒反倒閑在那邊涼涼看戲。
「安亞?」雅洛藍試探著低喚。
安亞?
是的,這才是她的名字,她是安亞,狄修斯的安亞,不過,她也是女蘿族的絲朵兒,這一輩子的生命也是她靈魂中的一部分,她不能拒絕接受。
絲朵兒回眸嫣然一笑,溫柔又有點俏皮,「你啊,為什麼仍舊改不掉吃香蕉皮的怪癖呢?」再皺皺鼻子。「還是叫我朵兒吧,我也還是叫你雅洛藍,免得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們哪里有問題,反正我們都習慣了!」
雅洛藍也笑了,笑容有點激動,眼眶也有些濕潤,「安亞……」他的手臂使力摟緊了她。「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
絲朵兒也圈住了他的腰。「辛苦你了,狄修斯!」
雅洛藍輕輕吁出滿足的嘆息。「為你,再辛苦都值得!」
絲朵兒仰起嬌靨,綻出嫵媚的笑。「你一點都沒變呢!」
哪里沒變,父親變兒子,兒子就是父親,超混亂,不過,當時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雅洛藍掐一把她渾圓的臀部。「你倒是變了很多。」
笑靨轉為曖昧。「你不喜歡?」
雅洛藍俯唇啄了她一下。「誰說的,我愛死了!只要是你,怎樣我都愛!」
絲朵兒笑得愈加溫柔,眼眸卻頑皮的眨了眨。「好了,我想我們最好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雅洛藍!」
雅洛藍也擠了擠眼。「沒問題,朵兒!」
兩人相對一笑,然後絲朵兒轉回去繼續欣賞兩位大神和一匹馬的吵架;雅洛藍依舊摟住她的縴腰,一刻都舍不得放開。
「佩服,堂堂天界大神居然能跟一匹馬吵成那樣!」
「看來他們不敢跟我們正面沖突,因為我們多了……」絲朵兒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笑意。「一匹馬。」
「它明明是我的小老婆說!」雅洛藍不滿的咕噥。
「嗯嗯,的確,那就讓她繼續和我們一起睡吧!」絲朵兒一本正經的頷首。
「耶?」雅洛藍驚呼,旋即垮下臉,哀怨的抽咽。「不要吧,朵兒,人家已經好久沒跟你一起做健身運動了!」
「你自己去健身吧!」絲朵兒輕哼。「告訴我,雅洛藍,天馬很厲害嗎?」
「我是不知道它有多厲害啦,只知道它是帝神的第一匹坐騎。」
「第一匹?」絲朵兒驚嘆,「那應該夠厲害了。不過……」回眸。「剛剛你為何不使用風魔的風?」
「我不想傷到你。」
「以前就不會呀!」
「以前你是黑發神女,現在不是。」
「對喔,我都忘了。」轉回來,繼續望著你來我往,吵得愈來愈精彩的大神和天馬。「那我閃開一邊,你就可以用風魔的風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吧?」
「還不行,」雅洛藍聳聳肩,表情有點無奈。「在帝神尚未決定要如何處置夜之女神之前,我不能任意傷害她,而她又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基納魔神,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和他們對上,不然一個不小心傷到夜之女神,倒霉的可是我!」
「真麻煩!」絲朵兒不耐煩的撇了一下嘴。
「大神的問題都很麻煩!」雅洛藍也很不甘心的嘟囔。
「的確是。」她點頭同意。
「而且都要我們替它們擦!」他繼續抱怨。
「每一次。」
「又沒什麼好處!」
「好像沒有。」
「連安慰獎也沒有。」
「是沒有。」
「……你想如果我們集體鬧罷工的話,它們會如何?」
絲朵兒噗哧失笑。
「不試試看哪知道!」
「說得也是,那我們就來試……」
巫馬王!
哎呀呀,精靈王,好久不見了耶!
我們從來沒見過。
說得也是,好吧,哪天你有空到我家來,我請你喝酒,然後我們就可以見到面啦!
我不喝酒,只喝清晨天剛亮那一刻的露水。
誰理你,不喝酒就喝洗碗水!
原來巫馬後都給你喝洗碗水。
……少-唆,你主動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想請問你一件事。
問什麼?
你又想搞什麼鬼了?
嘿嘿嘿,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最近有點累了,想休息、休息嘛!
你已經休息夠久了。
哪有?之前是受傷療養,不是休息,我現在要休息。
現在沒有空讓你休息!
誰說的,我現時現刻就可以躺下來休息給你看!
……說吧,你到底想如何?
嘻嘻嘻,精靈王果然上道。
說!
我要和你單挑!嘿嘿嘿,又回答不出話來了吧?
再一次說到精靈王沒聲音,太得意了,雅洛藍忍不住哈哈大笑,絲朵兒奇怪的回頭看他。
「你哪里不對了,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笑?」
「回船上再跟你說。」
絲朵兒翻一下眼,視線又回到還在吵架的那一對,一邊說人話,另一邊是馬嘶鳴,說人話的那位老是揮舞雙手強調怒氣,相對的,馬嘶的那位也會刨前蹄來增加特殊效果,愈听愈滑稽,也愈看愈覺得大神不像大神,畜生不像畜生,簡直就像兩個搶糖果的小鬼。
「你說他們會如何?」
「他們?」
雅洛藍歪著腦袋打量那兩位又急又惱又無奈的大神,看得出夜之女神打算不顧一切開打,可是同樣惱火的基納魔神比起她來還算稍微冷靜了那麼一點點,依舊不斷試圖和畜生——天馬——「溝通」。
真要開戰,勝負關鍵就在天馬身上。
除非得到帝神的旨意,否則他不能傷害任何大神,因為他的身分是巫馬王,是凡人,必須依照帝神的旨意辦事,所以他暫時還不能傷害到夜之女神。
但天馬就不同了,它不但是風魔的坐騎,帝神也特別賦予它護衛風魔的責任,因此,若是為了護衛風魔而傷害到其它大神,帝神不僅不會責怪它,還會稱贊它,而被它傷害的大神也只能自認倒霉。
因此,基納魔神才會費盡口舌試圖說服天馬置身事外,別插「蹄」管這檔子「閑事」。
「唔……難講,他們應該很清楚,倘若說服不了銀妞置身事外,開打也沒用;但如果他們就這樣拍拍走人,基納魔神就再也無法恢復原有的魔力……」雅洛藍很用力的想了又想。「嗯嗯,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就這樣走人吧?」
照常理來論,確實應該如此,不過今天恰好是年度意外日,接二連三的出入意料之外,再多一樁也不奇怪,要意外就意外個夠本吧!
就在夜之女神再也壓不下怒火,打算先開打之際,基納魔神反而冷靜下來了。
「天馬,你真要與我為敵?」
天馬刨著前蹄,仰頸嘶鳴。
「倘若我要跟你的主人為敵,我就是你的敵人?」基納魔神繃緊下顎,瞥一下雅洛藍,「畜生就是畜生,有理說不通!」他不屑的哼了哼,然後牽起夜之女神的手。「我們走吧!」
「走?」夜之女神錯愕的驚呼。「可是你……」
「先走再說!」
夜之女神遲疑片刻後,決定相信基納魔神自有他的思考,于是揚手一揮,兩人旋即化為一股黑影離去了。
就這樣?
來時轟轟烈烈,走時卻悶不吭聲說走就走,絲朵兒與雅洛藍不禁面面相覷,呆住了。
就這麼看不起他們?
明明跟一匹畜生講了大半天,卻半個字也不願「施舍」給他們,連最基本的場面交代都省略了,起碼也要放兩句狠話嘛!
難不成他們比畜生還不如?
「他們就……」絲朵兒猛抓腦袋,想不通怎會這樣?「這樣走了?」
「真的……走了?」雅洛藍也十分疑惑,挺秀的眉頭因而緊蹙起來。
基納魔神不打算恢復魔力了嗎?
絲朵兒也在疑惑這點,不過她很快就分心了,因為基納魔神一離開,天馬便轉身朝他們輕快地走來,一邊走一邊回復原來白天馬的美麗模樣,然後用鼻端又頂又推的和絲朵兒撒嬌,逗得絲朵兒開心的笑出聲來。
「原來銀妞就是天馬!」絲朵兒好奇的模模它的藍色獨角,又貼著臉和銀妞磨蹭。「她好像很喜歡我們耶!」
「因為我是她的主人,而你給了她名字。」雅洛藍漫不經心的回道。
「咦?她以前沒有名字嗎?」
「沒有。」
「那人家是怎麼叫她的?」
「天馬。」
「天馬?就叫天馬?」
「對。」
好混,連取個名字都懶。
「但天界又不只她一匹天馬,要如何分辨她和其它天馬?」
「大馬。」
「大馬?!」
「因為它的體積最大。」
愈來愈混了。
「那其它‘小馬’又怎麼分?」
「小1、小2、小3……以此類推。」
「……」
嘖嘖,天界的大神還真不是普通的混耶!
「喂喂喂,你們兩位聊夠了沒有?我們也很累耶!」
神宮的抗議遠遠傳來,兩人轉眼望去,這才注意到那七只怪物又在結界內到處亂竄亂撞了。
雅洛藍不禁失笑。「好好好,我來了!」
精靈王,你一個人可以支持多久?
我不是人。
狗屎,我管你是貓還是狗,你自己究竟可以支持多久?
我也不是貓,更不是狗。
……我現在就開始休息好了。
夠你需要的時間了。
可惡的精靈王,非得受到威脅才肯屈服!
「非跟他單挑不可!」雅洛藍喃喃自語,目光移向絲朵兒,後者會意,立刻轉身離開,遠遠避到神官那邊去。「你們可以收回結界了!」他揮一下巨劍,對神官三人大吼,再轉望天馬。「銀妞,準備好!」
天馬嘶鳴,再次直立而起,前蹄落地時,又變成了巨大的黑色戰馬。
然後,在數雙視線的緊張注目之下,雅洛藍那雙閃亮的銀眸瞬間轉為如血般艷紅,下一刻,呼呼呼自他身上不知何處旋起一股狂風,黑發漫天飄舞,衣擺猛烈飛揚,不過眨個眼而已,那股旋風便已轟隆隆的發出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凶猛的颶風里,沭目驚心的景象教人分不清究竟他是風,或者風是他?
由于風勢實在太猛烈,絲朵兒與神官身不由己的又連連退了十幾步,最後還不得不趴下去,十指插入地上的裂縫中抓住,以免被狂風卷走,而後定楮再看,竟已瞧不見雅洛藍的身影。
盡管他們努力睜大眼,極盡目力去看,然而看不見雅洛藍就是看不見,視界所及全被一卷宛如怪獸般的巨型風柱給佔滿了,狂風以駭人的速度不斷盤旋,扭曲著暗灰色的漩渦直竄入天際,幾乎霸佔了整片天空,雲端也隨之響起陣陣驚心動魄的雷鳴,一道道鋸齒狀的閃電接二連三劈落下來,風在怒吼,天地在震動……
世界要崩塌了!
絲朵兒與神官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同樣的想法,就在這當兒,那卷風柱開始移動了,扭曲著、咆哮著,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向那七只怪物而去,一旦那卷風柱飆離,雅洛藍的身影終于顯現出來了。
他負手佇立于原地,唇畔掛著冷酷的笑,紅眸鮮艷得仿佛在滴血。
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頭一只怪物就呼一下被吃進風里,于是,其它怪物開始竄逃,活像被貓追趕的老鼠,這時,精靈王的結界早就被風吹垮了,怪物們慌忙插動翅膀欲待飛離。
然而風魔的風連大神都抵御不了,它們又算哪根蔥,一個接一個逃,也一個接一個被風捉住,最遠的也不過才剛飛到海面上就被風吞噬了。
雅洛藍滿意的點點頭,旋即揚臂一招。
「銀妞!」
聞聲,天馬立刻奔馳到他身邊,他輕快的翻身上馬,瀟灑的朝絲朵兒揮揮手,再拍拍馬頸。
「走,進煉獄去!」
輕輕的,天馬扇了一下羽翼,那龐然壯碩的身軀竟然真的飛起來了,緩緩地,天馬朝東方飛去,而那股吃飽了怪物的巨型龍卷風也尾隨在後逐漸遠離,片刻後,連影子也見不到了。
現場一片靜默,絲朵兒和神官依然趴在地上,好半晌後……
「不夠看!」絲朵兒輕輕道。
「咦?」神官驚愕地轉頭看她。
「跟他和基納魔神的那場大戰比起來,委實不夠看!」
「耶?!」
絲朵兒也徐徐轉眸與神官四目相對。「神官,別說我沒事先警告你,倘若你再敢設計狄修斯,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神官猛然抽氣。「安安安……安亞?」她什麼時候回復前世記憶的?
絲朵兒毫無笑意的笑了一下。「答對了!」
瞬即,神官臉黑了,「……」喉嚨卡住,說不出話來。
該死,前世的怨怒,她竟然記恨到這輩子,雖然她不再是黑發神女,卻是「殺人如麻」的女蘿戰士,基于人身安全顧慮……
他是不是應該溜回西方大地去躲起來比較妥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