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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珍味樓的門,先後上了車。
潤州城街道的兩旁,大多數商鋪店面都關了門,偶爾有三兩間鋪子里還亮著暖黃色的光。馬蹄在青石路上敲出「嗑噠嗑噠」清脆的蹄音,姚織錦斜著身子坐在谷韶言對面,將整顆腦袋探到小窗戶外頭,喉嚨里發出一連串奇怪的「啃啃」聲。
谷韶言耐著性子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終究是忍不住,清咳一聲道︰「你要是想笑就只管笑出來,在那兒吭哧吭哧的像鬼嚼木頭一樣,你以為好听不成?」
姚織錦這才將腦袋縮回來,一抬頭,果然是一張笑臉,憋得面上都發紅了︰「我……對不住,我只要一想起自己做出這麼一道蓋世絕倫的好菜來,就打從心眼兒里的想笑。,‘佛跳牆’,雖然我不知道它為什麼叫這麼個名字,但我敢肯定,那種香味,就算是牆外頭的和尚聞見了,也會奮不顧身地跳進來,為了吃上一口而不惜還俗的」
「知道你今天得了意了,該你樂呵。」谷韶言看著那張笑靨如花的臉,也繃不住彎起嘴角,「只是從今往後,再不許你在珍味樓耽擱到這麼晚,我有時間來接你倒也罷了,萬一我也被什麼事給絆住了腳,難不成你一個姑娘家還要自己走回城南去?」
自從紫雲山上的那一幕,姚織錦也開始相信,谷韶言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並無半點虛假,于是也便破天荒地沒有回嘴,只乖順地點了點頭︰「哎,我知道了。」
谷韶言早已做好了跟她針鋒相對的準備,卻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听話,抿了抿嘴唇,沖她夠了勾手指道︰「冷不冷?過來。」
「不用了,我……」
「我叫你過來」
「凶毛線啊」姚織錦回了一句嘴,想了想,也就別別扭扭地坐到他身邊。
「什麼是毛線?」谷韶言一邊問,一邊用手臂圈住了她,將她收緊在自己懷里,腦袋擱在他肩窩里。
「我也不知道,听小丁成天這麼說,我也就……」姚織錦說到一半忽然發現此時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脊背頓時僵硬起來。
谷韶言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偏過頭垂下眼楮看著她,那雙細長的眼楮微微一眯,似笑非笑道︰「不用這麼緊張,又不是沒抱過,反正都是遲早的事嘛。」
「你能不能不要滿嘴滿腦子這些東西,好好說話很難嗎?」。姚織錦凶他道,說著說著自己也喪氣起來,「算了,你這個人耳朵硬得很,我磨破了嘴皮你也是听不進去的。」
她忽然記起來一事,猛地抬頭道︰「對了,那桂花你擱進酒里了嗎?」。
「還在院子里曬著,明天我打算將它蒸制成桂花露,然後再和蜜糖一起放進去,我估模著,這樣總比直接擱桂花來得效用大些吧。」
姚織錦頷首道︰「唔,有理,那你放進去以後記住老老實實地多存些時日,等到臘月再打開,興許也就該好了。」
「用不著你絮叨,我理會得。」谷韶言十分不走心地應道,想了一想,緩緩道,「姚織錦,明天你能陪我回谷府一趟嗎?」。語氣中帶著一些猶疑。
「啊?怎麼?」姚織錦最听不得就是要去谷府,成親以來,谷韶言從來也不說該回家看看娘之類的事,今天冷不丁提了起來,倒教她心里登時一緊。
「也沒什麼,今天大哥來找我,說二姐和二姐夫一起從桐安城里回來了,你也知道,二姐夫那人一年之中難得陪在姐姐身邊,我論理也該去見一面。此外,我一直住在京城的姨母也隨他們一起來了,我母親病了這些時日不見好,她怎麼著也得來瞧瞧狀況。」
「你還有個姨母?怎麼從未听你提起過?」
「我和母親去京城求醫時,姨母剛好去了女兒女婿家小住,故此沒見著。再說,那時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無緣無故的,我跟你提這些做什麼?」
姚織錦嘆了口氣︰「嗯,我明白了。」
谷韶言朝她臉上覷了覷,見她雙頰笑容斂盡,便道︰「我知道不該要求你什麼,也知道你不喜歡,要不然……」
「不用說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就是。」姚織錦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嫁了他,這就是她月兌不開的責任。他肯為她著想,這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再說,新婦不去拜見婆母和兄嫂,似乎的確有些不知禮數。至少在那里,還能見見徐淑寧和谷沁芳,這也挺好。
谷韶言從胸臆中呼出一口長氣,手臂更加用力地攬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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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谷府有貴客,總是會張燈結彩一片喜慶,這一次,因為谷元亨死了還不上一年,並沒有大操大辦,但園子里依舊是花團錦簇的。
谷韶言一早便帶著姚織錦去到府中,其時,何氏被丫頭從房里攙扶出來,她姐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她也只做置若罔聞,徑自盯著門庭外一只撲稜著翅膀的飛鳥,嘴里「呵呵呵」地發出傻笑,谷沁芳在旁作陪,將這些看在眼里,心里一陣發酸,廳中的氣氛也有些憂悶,直到這對小夫妻走進來,對眾人行了禮,才復又歡騰起來。
「小妖精又來啦,轟出去,轟出去」何氏一見姚織錦,立刻如癲似狂地手舞足蹈起來,谷沁芳連忙上去摁住了她。旁邊,她姐姐站起身,走到二人跟前。
這何氏的胞姐與她容貌頗有幾分相像,只是比她富態豐腴許多,長了雙璀璨奪目的鳳眼,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風,比何氏看起來更威嚴凜然。她只微微沖對她行禮的姚織錦點了點頭,接著立刻將谷韶言拉過去,笑著道︰「喲,瞧瞧這三小子,幾年不見,愈發英氣逼人了你成親姨母也沒來給你送禮,你可不要怪我呀听說你在外面另覓了一個宅子獨住,這是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了?」
谷韶言也笑嘻嘻地陪她說著家常話,姚織錦在旁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谷沁芳見她無聊,又擔心她將方才何氏的話存在心里,便三兩步跑過去拉住她的手,道︰「錦妹妹,他們太無趣了,咱倆去大嫂房里聊天吧」
語畢,不由分說就拽著她去了谷韶謙的院子。
徐淑寧此時正在窗邊做針線,見她們來了,連忙擱下手里的活兒,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我這兒正念叨著不知錦妹妹什麼時候來,你們倆就俏生生地跑進來了。梨花,趕緊給二小姐和三少女乃女乃看茶呀」
梨花答應一聲出去了,徐淑寧指了指床頭,道︰「來了我這屋就別客氣了,咱仨親親熱熱地擠在一起,又暖和又親熱。」說著,她又沖谷沁芳笑道,」你瞧這錦兒,一張小臉女敕的能掐出水來,偏生梳了個婦人頭,看著好像小孩兒故意裝大人樣似的,甭提多逗趣了」
谷沁芳也便笑呵呵地把姚織錦往前一推,道︰「你在京城就叫我姐姐,我都听慣了,今兒總也得叫一聲‘大嫂’吧?」
姚織錦也不怯,脆生生叫了「大嫂」,朝她手里看了看,訝異道︰「咦,大嫂怎麼又在做小孩兒穿的鞋?」
徐淑寧含羞帶怯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你又有孕了?」姚織錦登時又驚又喜,「這可太好了這一回可得小心照顧著,別亂爬亂跑,老老實實呆在屋里哪兒也不許去」
「得了吧,你就是一小孩兒,又懂得什麼了?」谷沁芳擠著她坐下,促狹地道,「如今大嫂又有了身孕,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至于我嘛,因為雲鵬常年不在家,我也不著急,倒是錦妹妹,你什麼時候也給谷家添個大胖孫子?」
徐淑寧接口道︰「可不是,也給我這未出世的孩兒找個玩伴呀」
姚織錦不自覺地眉頭一皺,咬了咬嘴唇。這叫她怎麼說?
見她神色有異,谷沁芳立刻一驚一乍地叫了起來︰「我的老天,你和韶言該不會是還沒有……」
姚織錦嗔她一眼︰「方才明明是你說的,我還是個小孩兒麼」
「話不是這麼說呀你倆成親都快倆月了,這算怎麼回事?可憐的韶言喲,這不是讓他看得著吃不著?」
「你從哪兒學來這些個混話」徐淑寧笑罵了一句,攥住姚織錦的手,道,「這兒也沒別人,你倒是跟我說說,究竟是哪兒不對了?」
姚織錦無話可說,只能專心研究自己的手指頭,幾乎要掰斷了,忽然靈機一動,岔開話題道︰「對了,大嫂二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們來著。」
谷沁芳思想單純,注意力立刻轉移︰「你說,什麼事?」
姚織錦便將小曇告訴她的那些有關于谷韶言小時候走失,被人從狼窩里找到的事兒一股腦倒了出來,末了道︰「他們說,吃了母狼的女乃就會變成狼人,一到望月之日便會性情大變,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前兩天恰是滿月,我瞅著他好像和平常的確有些不同似的。」
「 ,原來是因為這個」谷沁芳拍掌道,「你傻不傻呀,這話也能信得的?韶言那家伙從小就有些陰晴不定,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他從小和我一塊兒長大,我還能不清楚?若是性子乖張點就是狼人,那這世上的妖孽也太多點」
徐淑寧也輕言慢語道︰「錦兒你與韶言相識也有些時日了,你細想想,除了他性子古怪之外,可有別的異狀?這種話听過就算了,可千萬別真擱在心里嚇唬自己。依我看呀,與其說韶言是個狼人,倒不如說他是狐狸人,瞧他一眯眼楮那個情狀,詭計多端的,不是狐狸是什麼?」一邊說,一邊撐不住笑了起來。
「只可惜呀,大狐狸被你這個小狐狸妖怪勾了魂兒」谷沁芳也掩嘴笑道。
二人正說得開心,一個何氏跟前的丫頭站在門外叫道︰「三少女乃女乃,姨太太請你過去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