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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織錦皺了皺眉頭,想轍?怎麼想?人家正大光明的打開門做生意,至于誰賺得多,誰賺得少,不過各憑本事罷了,難不成像丁偉強說的那樣,上門「踢館」?
「自打他們開張,咱們生意就一直很差是嗎?」。姚織錦轉過頭問道。
湯文瑞立刻捶胸頓足︰「可不是?真是見了鬼了!要說咱珍味樓,這半年以來,也算招攬了不少回頭客,這些人,平常見天兒地來吃飯,把我們夸的像朵花似的,滿嘴說好听的,結果呢?真是一點舊情面都不講啊!對面那酒樓開了不過三天,我可是親眼看見那些個熟客魚貫而入,咱們這邊,就冷清得像棺材鋪似的!我倒不相信,真要論廚藝,論菜品,他們能強得過咱們去,說到底,不就是靠著邪門歪道發家致富嗎?」。一邊說,一邊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湯掌櫃,人家汪平早晨才打掃干淨的,你別亂吐成嗎?還說什麼棺材鋪,你也不嫌晦氣!」姚織錦半真半假地瞪了湯文瑞一眼,轉頭又看向洪老頭,「洪大叔,不管人家那邊兒生意咋樣,咱們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好好做,不能撂挑子呀!你看這樣好不好,你還是照舊準備咱們的招牌菜品,把湯也給炖上,數量比平日少些就行了。若今日生意還是不好,大不了,我把我夫君,還有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叫來,咱們把菜全數吃光,不會糟蹋了的。」
洪老頭朝姚織錦臉上看了看,嘴巴動了兩下,終究也是沒說出什麼,不情不願地點了個頭,領著羅阿保進了廚房。
姚織錦這才轉過身對湯文瑞道︰「湯掌櫃,你也說了,靠著邪門歪道掙錢,或許一時之間能賺個盆滿缽滿,但開酒樓食肆,菜品的色香味,才永遠是最重要的。咱們的珍味樓想要在潤州城真正立于不敗之地,就必然會受到各方而來的挑戰,如果咱們連這一關都扛不過去,我看,我那玉饌齋的分店,還是趁早不要開了的好,省得成天糟心。」
「姚姑娘,你這麼說是的確沒錯,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做生意的人,咋都得闖過些風浪,避是避不了的,我四處跑了這麼些年,這個道理,我懂。但是,咱珍味樓明明是潤州城里最炙手可熱的食肆,這兩天,倒弄得一副衰敗相,白白看著生意被搶走,這不是要生生急死人嗎?這人哪,要養成習慣太容易了,得了那個好去處,誰還想著要來咱們這種老老實實的店里頭?」湯文瑞愁得滿臉陰雲,幾乎能滴下墨汁來。
姚織錦心里其實也很擔憂,這間珍味樓如果完完全全屬于自己,或許她不會太緊張,但關鍵在于,它是姚家的祖業啊!姚家大宅里上上下下那麼多口人,每個月就靠著從珍味樓分得的利潤過活,這幾天生意受了影響,到了月底,能分給他們的錢也就肯定會相應的少了許多。到那時,施氏保不齊又會弄出什麼ど蛾子來,攪得她不得安生。她才沒過兩天好日子,可不想成日被他們糾纏哪!
「這樣吧。」她思忖了片刻,轉過頭對湯文瑞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想,我還是得去那間酒樓看看,親口嘗嘗他們的菜品。那間酒樓叫什麼?」
「琴光樓。」湯文瑞有些遲疑地道,「姚姑娘,你如今在潤州城的飲食界,也算是一個人物了,那酒樓里又有許多咱們的熟客,就這樣貿貿然的跑去,怕是不太好吧?這城里百姓的嘴可敞得很,保不齊就要說你眼饞人家生意好,上門偷偷學人家的生意經去了!這……」
姚織錦抿嘴一樂︰「那又有何妨?一來,我吃飯付錢,天經地義,又沒招惹誰,礙著誰,難道還能變成一件沒理的事?二來,我本身也是廚子,為廚之人,難道不應該遍嘗百味,方能令技藝日臻月進嗎?」。
湯文瑞就點點頭︰「那也行,我之前本來還想打發羅阿保去瞅瞅,因為不知你意下如何,所以也沒有莽撞行事。既如此,我收拾收拾,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湯掌櫃,珍味樓這兩日生意雖然清淡些,但再怎麼說,咱們也算是有口碑的,萬一有客人上門,進來了連掌櫃都尋不見,那成何體統?有你在這兒坐鎮,我能放心些。」姚織錦說著招手叫過汪平,「你去鮮味館看看小丁在做什麼,若是他不忙,就叫他過來陪我走一遭。」
丁偉強這個人,雖然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在姚織錦眼里,他從海那邊的小國來,對飲食,也著實有些獨特的見解。湯文瑞一心為珍味樓著想,在品評其他酒樓的吃食時,難免就有些偏頗,而丁偉強,因為眼界與人不同,或許,反而會更加公正,有他在,能幫上一些忙。
汪平答應一聲去了,湯文瑞見姚織錦心下已經有了計較,也就不再堅持,長吁短嘆地回到櫃台後。姚織錦將二順子也打發去廚房幫洪老頭的忙,在店里等了不多會兒,丁偉強便一溜煙地跑了過來,二人立刻前往與珍味樓不過幾個店鋪之隔的「琴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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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幢三層的小樓,外牆是紅彤彤的,在春日的陽光下格外耀目。門口立著兩根朱漆大柱,各樣裝飾自是美輪美奐十分精雅,兩個短打扮的伙計分立左右,見有人進來,便立刻高聲吆喝殷勤招待,明明尚未到晌午的飯點兒,卻已經是人滿為患絡繹不絕。
見到姚織錦和丁偉強,其中一個瘦小精干的伙計立刻迎了上來︰「喲,二位客官,今兒還是頭一次來咱們琴光樓吧?您里邊兒請,咱琴光樓菜品精致價錢公道,保管你吃了一回想二回!」
許是因為見姚織錦相貌方桃譬李,又衣著不凡,那伙計就將這二人當成了主僕,二話不說,引著他們就要去樓上的雅間。姚織錦回頭看了丁偉強一眼,後者便打岔道︰「小兄弟,我們就坐在樓下,接地氣,也熱鬧些。」
那伙計也沒什麼可辯駁的,痛痛快快將二人張羅到臨窗一個四人小桌前坐下了。
「二位,你們想吃點啥?」
姚織錦打定主意將與人周旋的事情都交給丁偉強處理,自己便四處打量著。這間酒樓,論大小恐怕和谷家的醉仙樓差不多,但內里的裝潢卻全然不同。谷元亨是個極其浮夸的人,他在世時,便將自家的酒樓弄的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恨不得各處都金光閃閃,雖有點俗,但看著也還算大氣;而這琴光樓,從外面看自是紅艷艷的,里面卻是各種旖旎情狀,隨處可見粉紫色和海棠紅的紗幔,從屋頂直直垂吊下來,有人從旁經過,帶起一陣風,紗幔便隨風微微擺蕩。
這琴光樓里大部分的食客都是男子,每張桌旁,都坐著兩個衣著稱得上暴露的妙齡少女,幫著斟酒搛菜,與客人軟語溫言,鶯燕之聲不絕于耳。瞧那些客人臉上的表情,幾乎將全副整顆心都放在了身旁的姑娘身上,恐怕就算龍髓鳳肝端到眼前,他們也嘗不出味道。
雖然從未去過煙花樓,也不曾踏入屠艷娘的春艷居一步,但姚織錦也略微明白,這間酒樓,與那起煙花柳巷之地,倒的確有些相似。菜品的味道尚未可知,但最起碼,他們能夠招攬到如此多的顧客,靠的絕對不是廚子的手藝,而是這些肯和食客們耳鬢廝磨的姑娘。湯文瑞所說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伎倆,多半是真實存在的。
開著酒樓不好好鑽研菜色,卻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下功夫,這些男食客,坐在飯桌邊,摟著美貌少女,跟逛窯子又有什麼區別?
丁偉強在旁也看得眼楮都直了,用胳膊肘撞了撞姚織錦的手臂,目瞪口呆道︰「老板,這可真是……就算在我們那兒,做這種生意,都還得遮遮掩掩的,按說,你們應當民風保守得多啊?怎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大開著門,什麼都不顧忌?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嗎?以招攬客人,這……」
「你小聲點!」姚織錦拍了他一下,抬眼看了看那個候在一旁的伙計。
果然,那伙計將丁偉強的話一字不漏地全听進了耳朵里,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但仍舊陪著笑道︰「這位客官,你這是咋說的?在這潤州城要開間酒樓做生意,那可是大大的不易啊!珍味樓你們听說過嗎?那是之前潤州城生意最好的酒樓了,老板是個才十幾歲的姑娘,看著,和這位小姐恐怕年齡差不了多少,我雖從未去吃過,可我卻也不相信,一個小姑娘,能做出什麼好菜來?還不是因為那張俏臉嗎?他們祭出這種手段,那生意,火爆的不得了!這種情況下,我們琴光樓的老板若想在潤州城飲食界分得一杯羹,那可不就得想些盤外招?」
姚織錦和丁偉強對視一眼,正要開口,那伙計卻只管滔滔不絕地道︰「听說啊,那珍味樓的老板,已經是成了親的了,夫君是城里有名的大戶少爺,還是咱潤州太守的親佷子哪!家里想必不缺錢,何必讓自己老婆出來拋頭露面,任人觀瞻?」
丁文強聞言,攥著拳頭就要發飆,姚織錦連忙抓住了他的手,抬眼不同聲色地道︰「你們老板讓你招呼客人,可不是讓你聊閑篇兒的吧?你們店里,都有些什麼招牌菜?」
那伙計呵呵笑道,一拍胸脯︰「不是我夸口,我們店里,樣樣都是招牌!現在還沒到中午,要我說呢,姑娘不如先叫一道雞粥暖暖腸胃,然後再嘗嘗小店的白灼蝦。對了,本店的陳皮牛肉丸,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吃啊!」
「那就每樣來一道。」姚織錦點了點頭。
「這位小哥……」伙計試探地瞅了瞅丁偉強,「要不要咱店里的女伙計來幫你布菜倒酒?她們伺候的可周到了!」
「去去去,沒見我們家姑娘坐在這兒呢嗎?你瞎說什麼!」丁偉強臉上有點發紅,揮手將那伙計趕走,轉身赧然對姚織錦道︰「老板,他們要是打定了主意從歪門上掙錢,咱也沒啥辦法呀!」
姚織錦也是覺得有點頭疼,但在丁偉強面前,她卻不能亂了方寸,便道︰「嘗嘗他家的菜究竟如何,然後咱們再作打算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