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村民們熱切的眼神,黛墨心里有點小小的得意,任何時候的人都是有愛美之心的,美好的東西,人人皆愛之。只是她擔心,這個時代會不會有對美人扔瓜擲果的習慣?要是瓜果蔬菜扔她滿身滿臉,還怎麼消受這大好*光?可能看見黛墨身上掛有配件,那些村民只是對他們品頭論足,夸贊他們的美貌,並沒有其他過激行為。
這時,突然從後面跑出來一個小男孩,四五歲左右,圓臉大眼,非常可愛,他在黛墨身後邊跑邊喊,「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我要跟你們去集市上玩」
黛墨停下來,側轉過身,她本就喜歡小孩小動物,看見這小男孩圓滾滾的煞是可愛,便笑眯眯地蹲來,伸出雙手,準備迎接他的。誰知那小孩徑直沖到逍遙尋的背後,一把抱住他的雙腿,肉肉的小嘴還在不停嚷道「漂亮姐姐,娘親總是不讓我出去玩,你就帶上我吧娘親說小孩子不能去集市上玩的,可是燦東他們就經常去」
什麼?逍遙尋是姐姐?
………
敢情逍遙尋比黛墨還像女人?黛墨可是早已恢復女兒身,而且也算傾國傾城了,不會這麼沒有賣相吧?
黛墨尷尬地站起來,看見逍遙尋的臉綠了,她的臉有點紅。小男孩不知道逍遙尋此刻正在隱忍怒氣,還在一個勁地搖晃著逍遙尋的大腿。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到得後來,都轟然大笑起來。三人好不尷尬,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帶上他吧,不可能一腳將他踢開吧,逍遙尋這個自詡風流倜儻的男人自是做不出的正在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昆兒,昆兒……還不快放開公子」一個著粗布衣服的婦人從後面趕來,一把拉過小男孩,緊緊地摟在懷里,不停地躬身道歉︰「對不起,小兒不懂事,打攪到公子,都是老婦沒有管教好,請公子不要怪罪」
三人同時松了口氣,逍遙尋正要開口,黛墨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展顏一笑,「大姐這是哪里話,不過是小孩子調皮,我家公子不會放在心上的」說完朝逍遙尋眨眨眼,拉著輕哼一聲的逍遙尋向村口走去。
才走出村口,黛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笑起來,她捂著肚子道︰「姐姐,逍遙姐姐,你行行好,帶我到集市上吧」逍遙尋憋的俊臉通紅,偏偏又發作不得,憋到後來,自己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曉泗在他們身後也偷偷抿嘴淺笑,她看著開懷大笑的黛墨和臉綠了又紅,紅了又綠,也跟著笑起來的逍遙尋,眼瞳里閃過復雜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了平時的溫婉乖巧。
短暫的尷尬之後,逍遙尋已經忘了剛才的小插曲帶來的不快,遂又恢復成以往的瀟灑不羈模樣,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把稠扇,重操舊業,悠悠地扇著。
他的扇子數量多,品種齊,花色全,每過兩天便會換上一把,很少重復,紙扇,稠扇,油扇,竹扇︰水墨山水畫,仕女圖,梅蘭竹菊,杏花桃花荷花……好不五彩繽紛。黛墨詫異的不是他為何頻頻換扇,而是這麼多品種齊全,樣式各異的扇子,他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用過之後,又是如何處置的?難不成拿到集市上開個扇鋪?
青草叢生的山間小徑,沿著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而上,河邊到處是星星點點的小花和隨風搖曳的翠柳,粼粼波光的河面上,漂浮著一只小小的打漁船,漁夫頭戴斗笠,身披簑衣,一次又一次地撒網打撈。河岸上的草地上,隨處可見出來踏青的少男少女,有的三兩成群,互相嬉鬧,有的成雙成對,互訴衷腸。
住慣了鋼筋水泥高樓大廈的黛墨,光是看看這樣一幅畫面,都是極致的享受,他們邊走邊看,行走的速度很慢。待到三人走到集市上時,已是紅日高懸,接近晌午。集市上人不是很多,大都是到這里**耕播種的蔬菜瓜果種子的村民,街邊上一些乞丐懶洋洋躺在地上曬太陽;不遠處招搖撞騙的王道靈正在四處搜尋著目標;十字路口上,一個粗壯大漢 當當敲著破聲大鑼,大聲吆喝著「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中間兩個耍大刀的正在賣力的表演……
突然,一陣吵雜聲打破了這平靜的山間小集市。一個二十多歲的藍衣女子,正和十幾個青衣男子打斗,那女子下月復微微隆起,吃力地對抗著那伙人。黛墨越看越心驚,她擔心女子一人無法敵眾,瞟了一眼身邊的逍遙尋,他正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觀望著,看見黛墨飄過來的眼神,動了動好看的唇瓣,「不用擔心,幫手來了」
黛墨收回目光朝那女子看去,就在女子擰著眉頭,一手捂肚,僅以一臂與青衣人抗衡市,一個長臉青年,從集市另一頭飛奔而來,他大叫一聲,扔到手中的包子,飛撲上去將藍衣女子護在自己身後,一邊打退圍上來的青衣男子,一邊回頭問著什麼,眼里滿是關切。
街上的百姓,听見打斗聲,不斷從四邊八方聚攏過來,他們指指點點,低聲互相交流著︰
「他們應該是外地人吧?你看那女人,懷有身孕,還在外面奔走,可憐呀」
「不知道他們得罪了什麼人,竟是連一個孕婦都不放過」
「那男人功夫還不錯,他們應該不會吃虧」
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大多數人都是可憐同情那對年輕夫婦,這很正常,人心都是同情、捍衛弱者的。
黛墨被人擁擠的人群擠得離逍遙尋越來越遠,隱隱地只能看見他一臉悠閑的靜眼看著場中打斗的人群。
長臉男子顯然武功比那些青衣男子都高,漸漸地,青衣男子力不能敵,最後放棄年輕夫婦,紛紛轉身離去。
黛墨好容易擠過人群,找到被人群擠到街道邊上,依舊一臉淡然的逍遙尋,呼地松了口氣,拽著他的袖子說道「走吧,我肚子餓了,去吃飯」
「剛才我以為你會沖上去」他們朝街頭一家餛飩鋪子走去。
「如果她丈夫後來沒有出現,我倒是想去幫幫她」黛墨和常人一樣,會同情弱小,況且她想試試自己的劍術究竟練得如何了。
「你怎麼知道那是她丈夫?」
「你沒看見嗎?那女子懷著孩子,男子看她時眼神中全是關切和焦急,沖出來保護她,不是她丈夫還能是什麼?」
逍遙尋輕笑著搖搖頭,「那女人功夫可比你高多了,即使那男人不出現,她一樣能全身而退」
黛墨愕然,她明明感覺到那女子越戰越吃力,似是力不能敵,為何……對了,黛墨想起她的下月復微微隆起,她月復中還有胎兒,定是害怕傷到自己的孩子,才不敢用全力的
走進搭著涼棚的餛飩鋪子,和逍遙尋找了個僻靜桌子坐下來,黛墨開口叫道︰「老板,三碗餛……」話還沒說完,突然發現一直跟在身後的曉泗,已經不見了蹤影。「咦,曉泗呢?剛才不是還跟我們在一起嗎?」說完還不停地朝他們來的方向張望,可是哪有曉泗的人影?
逍遙尋對著老板喊了兩碗餛飩,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稠扇優雅地扇著,寬大的衣袖向下滑去,露出秀美圓潤的手腕。
黛墨邊吃邊朝街道那頭張望,希望一抬頭,便能看見曉泗一臉欣喜地出現在她身前。黛墨和曉泗雖是萍水相逢,但和她相處幾個月下來,已經完全將她當做自己的姐妹,自己的家人看待了。曉泗平時不大說話,只是在被問到的時候,會思考片刻,然後很認真的回答問題。黛墨練劍的那段日子,她幾乎充當全職保姆,承擔了家里所有的家務。洗衣做飯,擦桌掃地,擔水種菜,就連小尋也是她全權照顧……
每次做完活,她都會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靜靜地看著黛墨練劍,臉上露出微微笑意,目光偶爾飄到逍遙尋身上,就會臉上一紅,立刻將視線移開。黛墨知道曉泗一直都是默默地喜歡著逍遙尋的,只是逍遙尋就是那無拘無束的風,飄忽不定,難以捉模。如果他能真心待曉泗,曉泗跟著他,到也是不錯的歸屬……
可是,曉泗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從黛墨的生活中消失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是生是死,就這樣消失了
黛墨是個很感性的人,重感情,重承諾,因此她相信這世上終歸是好人多,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相信大多數人心中是有愛的,凡是跟她相處過得人或事,都會像錄影機一樣,在心中留下痕跡,並且一直珍藏、緬懷。曉泗繼秦霄和承恩後離開,剩下黛墨和逍遙尋兩個人住在那並排的三間木屋里,開始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空落落地,總覺少了點什麼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假如有一天,唯一的逍遙尋也要離開,她將如何自處?不過也是這樣緬懷一段時間吧然後讓時光慢慢沖淡那些美好的記憶,最後慢慢習慣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