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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公,怎麼是你?」黛墨跟在琴妃身後逛著後花園,猛的看見沈全福在花園另一邊的小道上來回走動。
不過幾日功夫,沈全福已經完全消受下去,深陷的眼眶里流露出濃濃的焦慮。
看見黛墨出現,沈全福雙眼一亮,連忙走了過來,對著琴妃躬身道︰「奴才見過琴妃娘娘,墨妃娘娘。」
雖然林鷲已經明確廢掉了她的封號,但是小壇子和沈全福依舊叫她娘娘,黛墨糾正過幾次無效,只得由著他們。
「沈公公可是找我們有事?」琴妃一臉戒備,她在暴君威脅她的時候無數次听到這個人的名字,眼前這個白皙微胖的中年太監對于她而言不次于洪水猛獸,跟那暴君都是一路貨色。
黛墨比琴妃先接觸沈全福,知道他雖然作風強硬,卻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如今在秀遠宮後花園踫見從來不閑逛的沈全福,黛墨直覺他是帶著目的來的。
黛墨直言道︰「沈公公可是找我們有事?」
沈全福看了看前面的琴妃,想到這件事情以後可能也會需要她的幫忙,並不避開琴妃,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兩位娘娘救救奴才。」
黛墨飛快和琴妃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均已明了,黛墨上前扶起沈全福,一行三人很快來到黛墨和琴妃密謀所用的書房里。
雖然黛墨曾經動過拉攏沈全福的念頭,但是想到他是林鷲親信,如果拉攏不當,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沒想到今天他會主動送上門來。
不過黛墨還是沒有想明白,以她和琴妃弱柳之姿,如何能夠擔得起「救他」的大任,而且蹲大牢的是他弟弟沈漢林而非他沈全福。
她不相信林鷲舍得因為牽連之罪而除去他這個得力助手。
「沈公公,不知這‘救你’二字從何說起?」黛墨明知故問。
沈全福神情無比凝重,對著她們又是一躬,「琴妃娘娘,墨妃娘娘,這次,你一定要救救奴才的兄弟漢林,如果兩位娘娘能保得小弟安然無恙,奴才願肝腦涂地,一生為娘娘效命,終生不悔。」
他一開口便許出如此重的承諾,押上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和畢生的精力,倒是讓黛墨一時無法拿喬。
听他的口氣似乎他隨時可能背離林鷲而行,琴妃也頓時來了興致,不疾不徐說道︰「不急著許諾,你先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于是在沈全福的訴說下,兩人極度震驚中了解到了另外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沈太醫,就是沈全福的老爹,幾十年前還只是宮里一個極為普通的太醫,雖然並不得朝廷重視,卻有一個極為溫馨和睦的家庭,有著溫婉可人的妻子,還有兩個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兒子,可是一切美好都在一個大雪的早上離他而去。
那天早上下著鵝毛大雪,沈夫人為進宮給皇上診治一夜未歸的夫君送衣物,無意間被正處于悲傷之中的皇上瞧見。
當時林鷲的母妃剛因為「意外死亡」離他而去,皇上處于悲痛中無法自拔而臥床不起,所以才召了宮中所有太醫前去診治。
沈夫人微微一笑的樣子與林鷲母妃頗為相似,她在雪中靜立微笑,溫情脈脈看著沈太醫的樣子深深打動了皇上的心。
要說林鷲的父皇確實算是痴情種子一枚,盡管自己的愛妃早已背著自己和其他男人有染,還三番五次要想取他性命,可是他仍舊義無反顧深愛著他的愛妃。
剛失去心愛女人的荊國皇上,被沈夫人似曾相識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不顧沈家小兩口的強烈反抗,硬要封沈夫人為妃。
沈夫人自是不從,可是誰也沒想到僅僅兩天時間,她便人間蒸發了,沈太醫找遍了整個銅陵城都不曾看見愛妻的身影。
而皇上從此也不再提起封沈夫人為妃的事情。
倒是宮中傳出了另外一個消息——皇上新得了一位貌若天仙的神秘愛妃,無人見過這位美妃的容貌,只知皇上譬方專寵,夜夜留宿在她宮中。
沈太醫一直懷疑那個傳說中的美妃便是自己的妻子沈夫人,想要暗中探查,無奈自己只是名不見經的小小太醫,不方便在後宮中打探消息,迫不得已將大兒子送進宮里做太監,希望兒子能利用身份之便,在宮里暗中打探,從而得到妻子的消息。
年幼的沈全福就這樣成了一名太監,他挖空心思,四處打探,希望能找到娘親的蛛絲馬跡,然而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可是不久,後宮又傳來消息,那位榮寵一時的美妃紅顏薄命,不能承受天子隆恩,早早的駕鶴西去了。
沈全福自然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娘親。
直到前幾日,他打通各方面關系終于在天牢中見得父親最後一面,才從父親口中得知,當年那個神秘的美妃,竟然真的就是自己的娘親。
原來沈夫人被皇上擄走之後一直囚禁在後宮中日日承受恩寵,她本是潔身自好、外柔內剛的剛烈女子,想到不但**于昏君,更是被昏君永久囚禁在那間華麗的牢房里,從此不能在與親人相見,便沒有了再見夫君和孩子們的勇氣,乘下人不備,尋了個機會投繯自盡。
沈太醫也是多年後才听當時一個幸存下來的老宮人無意中說起,經過多方面打听,終于確定那個美妃正是自己消失多年的愛妻。
他不敢將真相告訴自己的孩子,也不希望兩個兒子因為仇恨失去了原本可以過得很幸福的生活。
然而,一顆慈父之心並不妨礙他為自己的愛妻報仇,看見那個昏君喝掉一位嬪妃親自喂到嘴里的毒酒,他寬慰的暗自老淚縱橫——這麼多年了,他終于為愛妻報了大仇。
被仇恨沖的昏了頭的沈全福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弟弟沈漢林又被仇人之子林鷲打入了天牢。
沈全福講完這些,就像一個被人抽干空氣的皮囊癱軟在座椅上,可是片刻之後,他又被仇恨激得義憤填膺,「我的父母都死在林鷲父子手上,我不希望看到唯一的親人再次喪命在他手中。」
來秀遠宮之前,沈全福是有些猶豫的,把自己的身世家底對兩個完全沒有交情的女人和盤托出會不會太過冒險,可是他別無他法,他也沒有時間去猶豫。
朝中大部分大臣已經聯合起來非要一舉扳倒沈漢林不可,荊國皇上向來重武輕文,林鷲更是一個被勝利和權欲沖昏了頭腦的人,不再似以前那般隱忍待發,明謀善斷。
他擔心不久後沈漢林就會被問斬,幼年的他因為想要救出娘親而成為無根之主,如果漢林再有不測,他們沈家算是從此絕後了,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他什麼都可以做。
雖然黛墨很同情沈全福一家的遭遇,可是她還是不明白他找上自己的理由,「沈公公,你如何見得我們能幫到你?我們可是自身難保!」
沈全福騰一下從座椅上起來,已經有些皺紋的手不安的左右交握搓揉,生怕黛墨和琴妃因為計較以前的事情而乘機向他發難,「兩位娘娘,以前的事……奴才也是不得已,忘娘娘大人大量不要和奴才計較。如果……這次能救出漢林,奴才願意冒死一拼,協助兩位娘娘離開這里。」
作為林鷲的親信太監,他深知黛墨留下來是林鷲強逼的結果,而琴妃娘娘更是一只被林鷲折斷翅膀囚禁在鳥籠里的金絲雀。看見她們,他便想起了當初被林鷲父皇囚禁在宮中任意欺凌的娘親。
「我們不是不同意幫你,只是……要怎樣幫?」琴妃是個明智的女人,絕不會因為曾經的恩怨放棄這個報仇雪恨的大好機會。
沈全福知道自己已經說動了黛墨和琴妃,忙激動地說道︰「你們一定做得到,而且只有你們才能做到,尤其是墨妃娘娘!至于具體的計劃,我已經想好了……」
「你不是要我犧牲色相,以此為條件,救出沈尚書吧?」黛墨終于說出了心中的顧慮,「這條路根本行不通,尚且不說林鷲不會同意,即便他同意了,我們救出沈尚書,也不可能從他手上逃走。」
「娘娘盡管放心,奴才絕不會逼你去做不願意的事情,要如何救出漢林,奴才已經想好了。再過兩天便是皇上去龍潭寺為天下蒼生祈福的日子,到時候他會在寺里住上一段時日,我們可以在此期間……」
「那,朽空大巫不會察覺嗎?他是個人精,很不容易對付的。」
「朽空大巫又出去雲游了,朝中不發生重大事件,他是不會回來的,這一點娘娘大可放心。」
待一切商議妥當,天已經暗下來,兩人送走沈全福,都暗自松了口氣。
林鷲得知琴妃懷孕,害怕傷到龍胎,已經很少到秀遠宮來,但是不排除他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要是撞見自己的嬪妃和親信太監在書房神神秘秘談話,少不得會心生疑竇。
黛墨和琴妃在忐忑、緊張、興奮中煎熬過了兩天,終于到了林鷲出發去龍潭寺的日子。
能不能順利逃回西蜀國,就看明天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