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黑風高殺人夜,正是偷雞模狗、紅杏出牆的大好日子我抓住這大好時機,背上白天準備好的脹鼓鼓包袱,七兜八轉的終于繞到圍牆邊,這羽家沒事干嘛把院子修得象迷宮一樣,虧得我記憶力好才沒有迷路。爬上牆邊的大樹,好不容易順著樹子的粗枝一步步挪到圍牆上,此時已臭汗淋灕,不過跳下此牆就大功告成,開始我的逃婚之旅。
幸好羽家是商家,戒備不嚴。最重要的是他們定然想不到平時大門不出嬌滴滴的羽二小姐竟有如此勇氣離家出走。只可惜此羽君影非彼羽君影想到此,我心情不由得大好。雖然圍牆外黑漆漆的一片,但此番熱血涌上心頭,那還顧得上這麼多,硼的就往下跳去,已經做好了四腳朝天的準備,只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感覺到,胸口那鐘狀花烙印的地方確在隱隱發燙這是神馬狀況?貌似被誰接住了
剛才的熱血瞬間煙消雲散,羽大老爺竟這般料事如神,算好了他家女兒此時在此處以此方式潛逃嗎真乃高人一位
「兄台這般依戀我的懷抱?」突然響起的戲謔聲嚇得我趕緊從這人的胸前跳到了地上。
我因與他站得太近,須得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四周一片漆黑,臉是根本就別想看不清楚了,但那對褐色的桃花眼正灼灼的盯著我。就如暗夜里久候老鼠的貓眼一般。
我清了清喉嚨,故作鎮靜道︰「剛才賞月站得太高,一不小心從枝頭上掉了下來,慚愧慚愧多謝這位仁兄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機會定當涌泉相報,今日就此別過」說完轉身就跑。只是身後傳來那人的輕笑聲︰
「兄台真是好興致啊只是今晚的月亮為何這般黯淡?」
本小姐才懶得與你廢話,話說我現在才跑到羽府的圍牆外面,再跟你嗦我就得被抓回去了。圍牆內那狗叫聲也隱隱約約傳出來,估計羽家的僕人很快就會追來。我人生的第一次逃跑再不濟也是不能在圍牆外就被押回去的。
轉身邊跑邊對著身後搖搖手,想來這麼黑,後面那人多半是看不見的。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得沿著與他相反的方向一直往前。
昨日我迷離在我的夢境中,靈魂出竅,魂魄從二十一世紀的睡夢中飄到了這里,虧得一自稱多管閑事的老者相助,他那一頭仙鶴羽毛般雪白的頭發,兒童般紅潤的面色,真真是鶴發仙童。他給我這一縷孤魂尋了安生之所,這個身軀的主人因出演了一出以死相逼的苦肉計,誓死不嫁家里安排的親事,演的相當逼真,只可惜完全沒有經驗,慌亂中真的命喪黃泉。這才有得我的趁虛而入。我向他行大禮感謝他給我新生,他面上閃過了一絲慚愧,說這是各回其所。我很是納悶,直問他各回其所是不是換魂,其實那姑娘是到了我原本的肉身。他確一臉高深莫測,最後只說要我們記住他的這份大恩。
這是一個歷史上沒有的朝代,我現在身在是雲國的上京城一羽姓商家中,家中有一子兩女,哥哥羽慕辰,年方十九,大女兒羽慕兮,二人均是夫人所出。小女兒羽君影,跟我前世同名同姓,只是歲數上我是檢了便宜,此羽君影年方十五,而我確已是二十有余。最難得的是我的樣貌居然也和前世一模一樣。
最先出現在案發現場把「我」救下的是一身著淡藍色紗衣的三十多歲左右的女子,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單的妝容,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據說這就是我娘。
白綾緊勒脖子讓我踹不過氣,只是發出了虛弱的咳咳聲。她緊緊的摟著我,一邊幫我順氣,一邊嚶嚶的哭著安慰我,大抵是說我不願意嫁葉公子,她再去求求那連女兒上調都不聞不問的爹。叫我不要再做傻事沒了我,她也沒法活。
我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只得無言以對,眼淚汪汪的望著她。
我完全沒法相信她的話,以我對小妾地位的了解,深信無論她怎麼求,我最後還是得嫁人,一來異世就嫁人,這讓我情何以堪啊,再說留在此處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終究不是他們那女兒,總有一天會引起她們的懷疑。
不知道即將要嫁何人,既然這羽君影白般不願,想盡辦法悔婚,料想那葉公子也定是不恥之輩了。
我心里念著那僵硬在薄霧中的背影,思量再三,心中便有了計較。于是就有了今晚此行。
此時的我正背著包袱跑得氣喘噓噓,前面的路似乎沒有盡頭。估計已經離羽府較遠了,正準備停下來踹口氣,「不走了嗎?」。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我三魂去了兩魂。
「兄台剛才邊走邊對著本公子招手,是準備即刻就報答我的恩情?故而叫上為兄?」
這人難不成是羽家派來截我的?我站在原地嘆著氣︰就算是奸細又如何,我費盡心思逃了這麼遠。人家這般輕飄飄的跟來,自己不也毫無知覺。
當即也不言語,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只是默默的往前邁步。
姑娘家的體質確實不怎麼樣,走不了多長一段我就完全走不動了,大概後面那人實在懶得跟我這樣消磨時間了,突然上前把我夾在臂彎下,我就這樣騰空飄了起來。只是耳邊傳來颼颼的風聲。
沒多久就落在了一處林子深處,果不其然有那麼幾間茅草屋顫巍巍的立在眼前,我真想仰天大笑。真的這般俗套
「你想怎樣?」我挑釁著看向他。
「兄台不是一直求著要來報恩嗎?怎的,難道是要失言?」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微微攏了攏領口。
他很不屑的瞥了我一眼,隨即轉身道︰你就先在這候著吧。
話音未完人就已經走遠,只余下一臉莫名的我……
二月的夜晚,涼風拂過人的臉龐,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在原地候著你個奸細,就等著自己落入虎口?我的智商又不是有問題,想罷又繼續模著往前,腳下踩著落地的枯枝「嘩啦嘩啦」作響,逃跑的時候哪料到這麼突然就逃到山林,包袱里面背的全是銀子首飾,也沒想著帶火折子,只怪自己看見真金白銀就兩眼冒金光,眼里已經容不下其它。
目前也只有先躲起來等天明再作打算,我模著往前走了一陣,唯恐遇上野獸一族。只得坐下來靠在旁邊的竹子,想到這陌生的環境深冷的竹林孤獨的夜,不禁又開始悲悲戚戚,迷糊著就進入了夢鄉︰這次的夢境是一個片段,有了顏色,一墨綠色的男人闖進了一片銀白色鈴蘭花谷中,遠處傳來一串清脆的笑聲,余音回蕩著整個山谷,墨綠男子尋聲而去,我見他仍是在那迷宮一樣的花海中繞來繞去,很替他著急,就朝著南面想跟他指路來著,可惜他是看不到我,我倒是順著南面的盤山小路走去,只見一巨石上面落有「落塵山」三個大字。我想回頭叫上那墨綠男子,可惜確失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