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入君懷 第十六章 莫名憂傷

作者 ︰ 白水沛

我騰空一躍,輕輕落地。再一次成功的擋在他身前,這一年下來的勤學苦練,別的不敢說,輕功倒是練得不錯。不得不提及的是,在這張冷臉的教下,臉皮也逐漸厚起來了。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不想繼續理睬我。抬腳繼續向前,我一邊退著向後挪動步子,一邊扯出招牌似的笑容︰三師兄,既然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可否認真嚴肅,知而不言,毫無隱瞞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眼皮都沒翻動一下,不耐煩的道︰「說」

「你可曾听說過落塵山?」

他的眼神有著幾分莫測和專注,半天沒有言語,似在回想。時間靜靜地流淌,周圍出奇的安靜,我甚至能听到胸口咚咚的心跳聲。

感覺過了許久,心下漸漸焦慮起來他才帶著幾分困惑,緩緩的道︰「似乎有點印象。」

我盡量壓制住心里的狂喜,急忙拉著他的手臂問道︰「它在何處?」

他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我那雙緊緊拽住他的手︰「一時想不起。」

我滿臉失望,那種滿心的期待和巨大的失望一浪一浪狠狠的沖擊著我脆弱的心靈。

他略微有些不忍︰「我x後定幫你留意。」

此時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本來是在他前方倒退著走,一高興走路也就沒了個樣,不小心被石頭絆了腳,腳腕處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哎呦」叫出了聲。

果然是樂極生悲

他趕緊過來扶住我,急忙問道︰怎麼了?腳扭了嗎?叫你不好生走路,眼楮長在後腦勺上的嗎?

我有些委屈,還不是你態度惡劣,我才刻意來討好你嗎?都怪自身不夠凶悍,其實大可直接撥劍而出,把你壓在身下,惡狠狠的威脅︰快說,落塵山在何處?

我正在這邊無畏的意yin,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神色凝重的吼道︰「出來」

不遠處的大樹上幾只小鳥撲騰著逃跑了,一個紫色人影躍下樹來,邊啪啪啪的拍著手,邊朗聲大笑︰「很好」

「是你?」三師兄一臉不悅冷著臉沉聲問道︰「紫玉閣的人都習慣偷听?」

「這可不能怪我,本人听命在此等人,哪料要等的人這般龜速,實在是萬般無聊,就在樹上躺著睡著了,有人非要在我身下耳語。我有什麼法?

三師兄冷冷的哼了一聲。

紫玉閣?我突然想起來他是誰了︰「是你?君再來我們可曾見過?」

他眉峰一轉,姑娘只記得君再來嗎?他眼中有著莫測高深。

隨即對我笑彎了一雙清冽的褐瞳︰「我可是見過姑娘三次,三次都記憶深刻。」

第一次在君再來,姑娘與少主與我鄰桌,兩人打情罵俏。

第二次在縹緲峰,姑娘和一位白衣公子雨中漫步,深情相望。

第三次是在此,此下正與你的師兄摟摟抱抱,好不親熱。

我撥出身上的「雪憶」,直直的向他刺去,劍峰招招抵要害哪里來的yin賊

他身形敏捷,輕松化險為夷,邊躲閃邊繼續嘻哈道︰「我說的句句屬實,姑娘可是惱羞成怒?何必這般蠻橫!」

我懶得與他廢話,下手越發狠辣。可哪里是他的對手,右手輕輕一擊,就擊落了我手上的劍,三師兄快速擋在他身前︰「夠了」

我頓感屈辱。雖在縹緲峰勤學苦練,可畢竟底子薄,根基淺,這人的武功非同一般,幾下我就敗下陣來。

他在那邊嘻嘻道︰「姑娘何苦這般絕情,夢三少的口信你可還想听?」

紫玉閣都是些什麼人吶一個夢子離自大狂,一個風流公子夢二少,現下還多了這麼一個無奈

我有些氣急,月兌口道︰不听

他在那邊哈哈笑開︰「夢三少托我給你帶信,及笄大禮見」

人已去,余音回蕩在山谷。

「這位就是此前紫玉閣送信的紫衣男人?」

三師兄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我二人繼續趕路,一路再無言語,各懷心事

此人這般囂張,究竟是紫玉閣的什麼人,夢子離為何兩次派他送信?隱約感覺他二人關系匪淺這人既說是听命等候,帶的是夢子離的口信,那定是听命于他。他的消息倒是靈通我一直都以為呆在山上的一年似乎與世隔絕了,原來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一陣冷風吹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底的悲涼無限蔓延,面上一片淒楚。那廂的冷面師兄終歸不忍,放低身段淡淡地道︰「小七不必多想,繞來繞去最後折磨的只是自己。你在縹緲峰上一年,可曾快樂誠然你對縹緲峰也有過疑惑,但是,最後你是快樂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糟糕。你就是太悲觀了些,凡事都往最壞最不堪的地方想。」

「剛才那人雖是嘴毒,但與你過招時確處處留情,並無傷害之意。你要跟著自己的心走也許前面是棘刺,是萬丈深淵,但即是你要走的路,就該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你別怨老天的不公,因果輪回,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不希望縹緲峰上唯一的小師妹如此懦弱。別忘了,你的身後還有我們,有師父,有我,有小六,還有你未曾謀面的四位師兄,他們都很強大」

我抬起袖子揉了一揉被風吹得有些輕癢的眼楮,面上早已一片朦朧,盡力克制住撲到在他身上痛哭一場的沖動,努力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從今以後我要堅強身處異世又如何,我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身心健康的新新女性,當初追尋夢里身影的那股執拗何處去了。人還未尋見,意念怎可先跨

我感激的看向三師兄,此行不枉,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個面冷心善的大男人

他頷首點了點頭︰天色已晚,先找處地方休息吧。

夜色越來越濃,銀灰色的暮露籠罩著整個山林。

我們很快來到了一處農莊,這里的村名淳樸熱情,其實三師兄的人緣很好,三言兩語人家就卸下心中的防御,迎我「兄妹」二人進屋,他掏出一錠銀子酬謝,主人還三番五次的推辭。

我的心里流淌著陣陣暖意農婦迎我進了屋,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簡單樸素,干淨整潔。她熱情的介紹著,女兒已嫁人,但家里仍然把屋子空著,女兒女婿外孫回來時偶爾住住。我羨慕這種簡單的幸福。不禁想到了羽府有著一面之緣的「娘」,也是自己太沒良心,佔用人家女兒的身子,確用這個身子傷著她娘親的心……

女主人帶我進來打理一番後就離開了,我掏出絲巾擦拭著白日里刺殺紫衣男子的「雪憶」。這是雪師父教我武功之時賜我的,它的名字很風花雪月,但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它,當時師父的神色有些復雜,反復問是否真的要留下。

這本就是一柄女子的佩劍,小巧而鋒利,我雖不知它的淵源,但也能看出它不是俗物。

三師兄敲門而立,我說,三師兄,可否與我講講師父。

他思索片刻,展顏一笑︰今日就讓我為你破例一次,明日就仍是你往日的三師兄

我笑著點點頭,人不能奢求太多,今日的一切對于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做出了很多讓步。

他沉默了很久,終是艱難的開了口︰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歸鶴叼上了縹緲峰,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只記得縹緲峰之後的事。

我咧開嘴笑了,他這是在講師父還是在講他呢?原來他也是被叼上去的,我還以為只有我才這麼狼狽呢。

這晚,他講了很多,都是他的成長經歷,後來我就在他漫長悠遠的回憶中睡著了,醒來時天已大亮,身旁的空席上還留有余溫,人確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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