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羽雲翰的後果不是抄女戒,也不是背四書五經。他搬出我嬌滴滴的娘親,要求她重新訓導這個生在禮儀之邦,身上確毫無禮儀可言的叛逆少女。在與娘親斗智斗勇一個下午,我終于敗下陣來,很沮喪的意識到,在面對她綿綿不絕的眼淚時,有一種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好在我學習東西一向很快,不就是一些約束人的禮儀嗎,有何難度可言,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完全搞定。
我的娘親總算松了一口氣,小心夾起桌上的桂花糕小口品嘗。我看著心急,明明可以一口一塊,她吃一塊的時間卻等同于我吃一盤的時間。
婦人們吃飽喝足後習慣做的一件事就是聊八卦,話家常。此時她就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突然一陣毛骨悚然。
「君影,我看葉世子真的不錯,你們何時認識的?」
「難道娘不知道?」我反問道,現在哪敢貿然亂搭話。
她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頭︰「你出府這麼長一段時間,怎麼意外遇上他我何從得知?」
「你從小與你那表哥格外親昵,當時只以為你們兄妹情深,哪料到你二人還存了哪般心思」她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小心的查看我神情,見我並無異樣,繼續道︰「你一听到老爺為你結下的這門親事,就哭鬧著尋死尋活,你爹做的決定,哪能這樣輕易就改變的。
玉兒趕緊遞來一條粉色的絲絹,她接過拭擦著淚水,我盯著娟子上繡著得白色並蹄蓮,有感而發︰「女人都是水做的。」
「嘴貧,你就成天這般沒大沒小的吧以後休得再做傻事,就算是為了娘。」她眼中閃著期盼。
我心下暖暖的,往日的孤寂感一掃而空,真心道︰娘放心吧,我以後定會讓你少操心。
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想我今天還沖撞了羽雲翰。
「那世子與你是怎麼回事」她今天貌似一定是問出個所以然。
我抱著頭很無語的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是他認錯人了吧。」
她有些擔心的問︰「會嗎?」。
我認真的點著頭︰「很有可能。」
她略微有些失望,我怕她還要繼續審問。只得不停的對著玉兒使眼色,好在玉兒很快就會意過來,上前對著她福了福身︰夫人,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還有及笄大禮呢。
她連忙起身︰「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
我悄悄的對玉兒豎起大拇指。她臉微紅側過頭去。
不得不承認我回了羽府就很忙,忙著頂撞父親,安慰娘親,捉弄侍衛,調戲丫鬟。學習禮儀,私會男人
不錯,私會男人,我不能出府,並不代表男人不會進府。此下他正慵懶的坐在我房間的房梁上,經過白日的鬧騰,相信現下府里定是加強了防衛的,可是人家就是能這麼正大光明的勇闖閨房。
幸虧我反應快,在娘親與我熱戀的討論世子之時,不經意抬頭發現他正涼涼的盯著我。只得趕緊打發走了她老人家。
若被她發現了這個囂張的男人,估計定被氣得當場吐血
此時屋里只剩我和他,他確仍在上面不動聲色,我無語的回望著他三秒鐘,咳了一聲道︰「不知夢公子光臨寒舍,可是有事?」
他這才輕輕跳下,直直的盯著我,屋子里面靜得就只剩我喘氣的聲音。
我咽了一口唾沫,抬起頭來,落入眼瞼的是一汪清澈冰藍的眸子,他邪魅的臉龐多了幾分成熟,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居然有些心虛,往身後退了兩步,真不知道是虛哪門子事心。
他見我這樣,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怎麼不好生呆在縹緲峰?下來湊什麼熱鬧?」
「這不是被雪師父趕下來了嗎你難道不知道原因?」我垂首輕道。
他眼珠子一轉︰「你何時變得這麼听話?」
我頓時有些氣急︰「這可是羽君影的家,我不回此地還能到哪里?你又憑什麼管我,我的事與你何關?」
他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你這不識好歹的女人,我是吃多了才來管你的事。」說罷準備轉身離去。見我沒有要挽留的意思,又生硬的止住步子。
外面響起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我有些緊張的拉過他想往床下拽,他確一臉不滿的看著我,固執的不肯彎下腰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一臉高傲,鑽下床角就會失了身價嗎?我一腳踹了過去,他輕而易舉的就躲閃開了。
我正準備張口挖苦他,確驚覺他眼中有著一絲傷情,他轉頭看向腳步聲的方向,幽幽的說道︰曾經,我是這麼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一個人,最後確防所未防,還是弄丟了她。後來,只有足夠強大的人才能留在我的身邊,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再也不想丟失想珍惜的東西。
說完這堆莫名其妙的話,就靈敏的跳窗而出,接著傳來一陣追喊聲。我緊張的跑至窗前,這男人為何就不能躲避一下,非要這麼張揚的弄得滿府皆知。
我胡亂抓了件外衫套上身,拉開房間的門,羽慕辰靜靜的站在門外,我略微有些詫異,他在門口站了多久?為何不敲門?
他對著我笑開了,我在他看似燦爛的笑容里面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哥哥來了多久?找君影可是有事?」
「只是想來看看妹妹,一年未見,二妹可是真的長大了」他拖長語調道。
「的確長大了一些」我何嘗听不出他話中帶話
他微微一愣,明顯沒想到我這般直白,「明日可是二妹的及笄大禮,府上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哦?不是不久前姐姐才大婚嗎?」。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心痛,但很快就掩飾過去,哈哈笑道︰「哥哥總是感覺你姐姐出嫁似乎是很久的事了。」
「二妹也早些歇息吧,也許不久就像若煙那樣出嫁,府里就更冷清了。」說完也不再理我,決然的轉身離去。
清冷的夜風吹打在臉上,我的臉也逐漸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