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後清明 第二章 自己求生存

作者 ︰ 洛鏡

季優仔細的想了一想,要想在這里生存下去,那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熟悉環境,裝失憶是不行的,在皇宮里裝失憶一定是討不到好處的。這樣打定主意後,季優就決定利用明月這個單純的女孩幫自己「找一下記憶」。

花園里的知了聲叫個沒停,雖然是在夏天,但是畢竟是古代,沒有了現代的溫室效應,所以放眼看去滿花園都是花團錦簇,清風陣陣吹過來還是很舒服的。

季優優哉游哉的坐在御花園里的涼亭里,看著眼前石桌上剛剛明月搬來的冰鎮過的西瓜,半天才吐出一句,「明月,你真的願意忠心跟隨我嗎?」。

明月听見帝姬這麼問自己,兩條腿一顫,「撲通」一聲跪下,連忙回答道,「當然了,明月對帝姬的忠心絕對不會有假的」

季優自嘲式的笑了一下,自己的頭腦也昏了,這麼問起來,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這麼回答。不過,該打听的情報還是必須知道的。季優雖然不是崇尚封建思想的落後主義者,但是也不會傻到要和丫鬟拜把子,那樣還不被懷疑就只能說明古代人都是腦殘了。

「那我現在問一句你答一句,一定要如實回答,知道嗎?」。季優故意板起臉來,更是嚇得明月不知所措,只見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是,奴婢一定如實回答帝姬的問題」

看來還很機敏,那就好,省了自己不少口舌。

于是季優毫不猶豫的直接切入主題,「宋…」吐出一個「宋」字後,季優嚇得連忙住口,已經是好幾年的習慣了,剛剛差點說成宋徽宗,在心里仔細的打好草稿之後,季優才又重新開口,「父皇他……如今在哪里?」

這樣語義不明的問是季優故意的,如果宋徽宗在這艮岳之中,那這句話便可理解為宋徽宗現在在艮岳中的何處,如若不在這艮岳中,那就更好理解了。

明月對于季優的問題沒有絲毫的疑慮,只是簡單的沉吟了一下便說,「皇上離開宮中已有半月,現在應該已經行至長江上游,秋狩很快就能夠開始了。」

秋狩?宋徽宗還真是有閑情雅致,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最多兩年,敵軍就會兵臨城下了,他竟然還有時間秋狩。更何況,歷史印象中的趙佶只是一個喜文厭武的君王,看來這個秋狩十有八九是去「狩獵」美人了。

見帝姬良久不說話,明月便繼續大著膽子說,「帝姬是否是思念皇上?皇上臨行前一直囑咐帝姬給他寫信呢。」柔福帝姬和皇上的感情好,這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嗯,父皇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嗎?」。問出口又有些後悔,萬一宋徽宗早已將行程告知趙嬛嬛怎麼辦?自己這麼問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回帝姬,皇上並沒有說明什麼時候回宮,不過應該不久了。」帝姬的話多起來,做奴婢的自然也松了一口氣。

「哦?為什麼?」

「帝姬不記得了麼?」明月臉上掛著一絲疑惑,「下個月是帝姬您的誕辰,皇上那麼寵愛帝姬,一定會回來看望的。」

「誕辰?」季優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拋頭露面的機會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機會,如果把你丟到人家一大家子面前叫你冒充人家的女兒,你能做到不緊張嗎?更何況這是一個龐大的驚人的大家庭,還順帶包括一個想殺個人易如反掌的一家之主。想想都會緊張,「今天多少號?」

話一出口,季優都不知是今天第幾次想要割去自己的舌頭了,古時候哪有什麼「幾號」之說啊,怕是一定要遭人懷疑了。

誰知明月只是略一錯愕,便反應過來帝姬所問的真正含義,忙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帝姬的話,今天已是八月初九了,下月的九月廿四便是帝姬您的誕辰。」

季優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現如今我們鮮少使用的農歷,但是算起來可以知道已經接近年尾了。政和七年…年尾可能不會太平……

明月見帝姬不理自己,也沒有再問一次的打算,又接著說,「帝姬,奴婢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您今天還沒有去給皇後請安呢。」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總感覺今天的帝姬不會那麼容易生氣。

皇後?季優眉頭一皺,趙佶的皇後應該就是鄭皇後無疑。「你是說皇後?」得到明月肯定的回答後,季優在心里已有了簡單的打算,拉起明月就走,「走我們現在就給皇後請安去」

進入富麗堂皇的寢宮,季優只覺得古代人實在是太會享受了,金碧輝煌四個字已經不足以描寫這間寢宮的華麗,所有的家具都好像是渡過金的一樣,晃得人睜不開眼楮,吩咐明月在門外等著,季優慢步向里面走去。掀開用珍珠串成的簾子,便看見里間一張圍著薄紗的軟榻,透過那層金色的紗面,可以看見里面那個雍容華貴的敧在塌上的身影,房間四周放滿了從北方運過來的冰塊,讓人完全感覺不到這外面的炎熱。一陣陣檀香纏繞過來,讓季優不由得昏昏欲睡。

「嬛嬛,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本宮呢?」柔和又充滿疼愛的聲音慢慢的從軟榻上傳過來,頓時讓緊張不已的季優放松下來,看來史料沒有騙自己,鄭皇後是很愛自己姐妹的這個小女兒的。

松一口氣後,季優將早就準備好的台詞不緊不慢的說了出來,「今天早上嬛嬛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沒能來給皇後請安,現在好些了,因為想您想的緊,所以就來了

鄭皇後輕輕的笑了一下,似乎對柔福的撒嬌已經見怪不怪了,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掀開薄紗,對季優招招手,「來,給本宮看看,哪里不舒服?」季優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過去,現在是試探自己身份地位的好時機,或許眼前的貴婦人就是自己在這偌大的**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乖乖的躺在鄭皇後的懷里,任由這個千年之前的女人對自己施舍著母親一般的愛,回想起自己親生媽媽對自己嫌棄的眼神,季優默默地想,或許,自己在這里是正確的。可是再轉念一想,不對這不是自己的媽媽,她是別人的母後,自己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本該是柔福的,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可恥的小偷。

想到這里,季優的眼神不由得變得憂傷,輕輕的從鄭皇後的懷里掙月兌出來,垂著眼簾忍住自己想哭的,「皇後,柔福要告退了。」

鄭皇後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問,「怎麼?嫌本宮這里悶了?」

季優連忙搖搖頭,「不是,只是今天有點累了,想回去睡覺了。」說完還對著鄭皇後笑了一下。

皇後溫柔的點點頭,「去吧好好休息。」

季優站起身來理了理裙擺,正準備向外走去又被皇後叫住,「嬛嬛」季優回過頭,詢問似地看著她,鄭皇後頓了頓,又接著說,「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父皇會回來給你過,你好好準備一下吧。」趙佶真的會回來麼?季優呆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

生日……這既是一個好機會也有可能是一個送命的機會。大宋朝的帝姬過生日,滿朝的文武百官還有趙佶那麼多的孩子,不被看穿的幾率太小。但是今天鄭皇後沒有看出來就是給了自己莫大的鼓勵,從小伴著長大的猶如親母的女人都察覺不出,文武百官又怎會看出這不是真正的柔福帝姬?向這樣想想,似乎又是放松了些。這樣浪費腦細胞的想也不是什麼好辦法,季優身子往後一倒,陷進軟軟的床褥中,闔起眼瞼,沉沉的睡去。

「帝姬,帝姬,您該起身了。」誰這麼一大早的叫自己帝姬?難道是在做夢不成?季優不滿的哼哼兩聲,翻個身打算繼續睡。

「帝姬帝姬快起來吧要不然皇後該等急了」明月在床邊急的團團轉,帝姬平時從來不會賴床的啊,今天怎麼這麼難叫醒?

本來還在夢里翻身打滾的季優听見「皇後」兩個字,立馬睜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紅檀木雕花家具再次將她拉回現實,自己——穿越了…

懶懶的打個哈欠,季優從床上爬起來,招呼著明月,「今天不要給我戴那麼多重的不得了的首飾了,簡單一點吧。」明月听話的點點頭,開始細心地為季優選起衣服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明月說,「好了」

雖然昨天對自己現如今的相貌已經有了一些習慣,但是現在看著大鏡子中自己的全身像,還是有些微微的吃驚。

就像一朵淡淡的梨花,現在那樣乖巧的站在那里的少女,不就是自己?白色的百褶裙,遮住了裙擺下三寸的蓮花。腰部被一條白色的綢帶松散的系住,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垂在腰間。領口微微向外張開,露出脖頸處細膩的皮膚。烏黑的發絲像柔滑的溪水一樣,被兩根暗紅色的桃木發簪簡單的束在腦後,有幾絲頭發俏皮地從發髻中滑落下來,略帶慵懶的搭在肩上,成了一個柔軟的弧度。看著鏡中的自己,季優仿佛可以聞到一陣淡淡的梨花香。很舒服的深呼吸一下,季優想,生日啊…自己應該是真的重生了吧。

「帝姬,您今天看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呢」明月在一旁驚嘆不已。帝姬平時雖然並不喜穿雍容華貴的衣服,但是也就是平平淡淡的單一的藍色或者鵝黃,像白色的,倒是鮮少見帝姬穿。就連這件衣服,也是很久以前九殿下送給帝姬的,帝姬只在拿到衣服的當天試穿了一下就再也沒有穿過。今天看來,帝姬果然還是穿白色比較好看呢

季優看見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的明月,笑著輕拍一下她的頭,「走啦去給皇後請安」听見公主叫自己,明月忙不迭地點頭,跟著季優向鄭皇後的寢宮走去。既然無法回去,那麼就要在這里快快樂樂的生活,這是季優思考了很久後得到的結論。所以,無論自己以後的命運是怎樣,現在都沒有理由自暴自棄。

在給皇後請過安回來的路上,季優突然對艮岳里巧奪天工的構造起了興趣,這個園藝技術,不要說是在現在,就是在科技發達的21世紀,也是足以讓那些大師們嘖嘖稱奇的,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看看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突然定住自己前進的步子,「陪我逛逛吧,明月。」

明月看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陽,想要勸阻這個不知在想什麼的帝姬,「帝姬,太陽這麼大會把您給曬壞的。還是改天再來吧」

季優听這像是哄小孩的語調,覺得很不舒服,雖然現在沒有了唐果果式的諷刺,但是這種語調同樣不討季優的歡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就有空,我不怕太陽曬」

明月再一次被語出驚人的帝姬嚇到,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覺,帝姬真的變了,以前的帝姬最看重自己的外貌,只要會損害容貌的事,帝姬就絕不會干。可是現在,帝姬卻說她不怕曬明月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大對勁但又不敢開口,只好默默地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的涼亭說,「那好,奴婢就帶您到那邊歇息一會吧」

不是察覺不到明月的懷疑,但是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可怕的,自己應該屬于小說里說的靈魂穿越,這個身體可是貨真價實的趙嬛嬛,就算要驗身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現在的季優也沒什麼好懼怕的,緩步穿過一條長長地游廊走向那邊荷花池中央的翠綠的竹亭。

真是舒服啊季優享受的伸了一個懶腰,游移的目光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那個昕長的身影。那身影正背對著自己面向他正前方的一座看起來非常破敗的小宅子,宅子前種著許多竹子,更顯得孤獨淒涼。那個身影就那樣站在那里也不出聲也不動彈。

季優怔了一下,伸了一半的懶腰也停在那里,後來覺得這樣的動作實在有傷大雅,便將手猛地縮回去,把聲音放低了點問明月,「那個人是誰?又是誰住在那個宅子里?」

明月順著季優指著的方向看去,等看清那個人時,連忙驚慌的背過身來,同樣小聲的對季優說,「那是九殿下,住在那里的人是九殿下的生母韋氏。」

季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原來是九殿下…九殿下康王趙構?「你說他是九殿下?」季優心里的驚呼月兌口而出,大嗓門嚇得明月一下子愣住不知該怎麼辦。

季優緊張的朝那個身影看去,卻發現對方正朝自己看過來。總算看清他的臉了,白皙的皮膚因為這炎熱的天氣而涌上一絲微紅,細長的劍眉微挑,書生卷氣中藏著一絲只屬于王者的霸氣,微微上翹的眼角高傲的形成一個優雅的弧度,墨一般的眸子此刻正看向自己。季優仔仔細細的看著,心想,這就是康王趙構啊歷史上建立南宋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她怎麼可能不激動?趙構好像認出來剛才大叫的人是柔福,便對著季優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季優連忙也福了一個身,禮數還算周全。行完禮抬起頭時卻早已不見趙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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