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丫鬟間的小九九
我竟沒想到她這麼興奮，避開她的大禮道︰「不過我並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萬一要是不成了你也別怨我，要謝便等事成之後再謝我吧。」
她還是執意叩了頭道︰「有格格這句話便一定成了的。」
殷然在旁邊冷冷哼了一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興奮過頭了，連忙解釋道︰「格格，我並不是任人唯親。原本明意的位子就該是我妹子的。格格別多心，是我妹子自己命不好並不能怨了旁人的。如今有幸能重新過來伺候格格是她的福氣。我妹子實在是一個細心的。格格，說句不合身份的話，奴婢今年都十七歲了，殷然比我還大一歲，就算是小一些的明意景兒她們如今也十四五歲了，我和殷然遲不過明年都是要嫁人的，另外二等小丫鬟里頭也有幾個夠了歲數的，格格總得添幾個年輕些的才是，省的到時候大丫鬟都不成事。」
我想了想她說的倒是很有道理，殷然也罕見的積極一次，接口道︰「可不是，我听說秋兒惠兒的家人都私下里替她們定了親，說是過了節就贖她們出府待嫁的。」
我道︰「贖身的錢什麼的就免了吧，另外染雙記得備一份嫁妝給她們，秋兒惠兒都是極用心，服侍我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染雙笑道︰「這個自然，等她們的家人進府來求之後只要嬤嬤去嫡福晉那里說上一聲就得了，嫡福晉一向待我們下人寬厚的。至于嫁妝什麼的格格倒不妨交給殷然去辦。」
我想想也好，便點了頭，染雙又繼續道︰「只怕現下就該想一想這二人走了之後添上來人的事兒了，格格的意思是？」
我淡淡道︰「這樣的事情你們幾個肯定事先和嬤嬤商量過了，我年輕不懂事，並不理會這些的，听听你們的意思吧。」
染雙道︰「不知道格格記不記得有個叫巧兒的丫鬟，針線做的極好，嬤嬤的意思也是將她提上來，另一個卻還沒定下來。」
我听了不禁一哂道︰「巧兒，這名字倒是符合她的手，只是未免俗了些。」
殷然笑道︰「那她原本叫的是巧姐豈不是更不中听了？還是若蘭姑姑給改的名兒呢。」
我想了想道︰「惠兒的名兒不錯，便叫巧兒承了這個名兒吧，不過同音不同字，是聰慧的慧字如何。」
兩人點頭應下，只說明天照樣子回了嬤嬤去，只是還有個人選令人躊躇，我屋里面人數眾多，一個二等丫鬟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想著趕緊定下來妥當。一抬頭正看見方才跟著染雙出來的小丫鬟又提了一壺水過來，正是早上見到那個梳雙鬟的小丫頭，覺得她倒是利落，難得這時候也不偷懶，心里便很是中意。看著她上前一絲不苟的添水干脆笑道︰「我看這丫頭倒是利落，不然就叫她頂了秋兒的差事便罷。」
染雙聞言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丫鬟不發話，殷然只淡淡瞄了一眼道︰「曼兒。倒是個仔細的丫鬟，秋兒原來是管著三等小丫鬟的，這差事她現在還做不了，不過格格既然願意提拔她，我倒是沒什麼，叫如畫把茶房的差事分給她就是了。」
我心里實在是不把這些當成什麼大事來的，見染雙聞言也只是點頭表示贊同便發話道︰「你早上可是應下了做糖桂花來的，如果你做得好，下個月我便叫賬房給你添上幾錢銀子吧。」
那個叫做曼兒的小丫頭聞言雖然興奮的很，舉手投足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難得的是仍沒忘了規矩一板一眼的給我磕了頭，又依次向染雙殷然兩個道了謝，殷然擺著手道︰「是格格提拔你，和我們無干的，不必謝我們。我明兒去回了兩位嬤嬤再說，你只安心把格格給你的差事做好就得了。」
她又深深福了福身子方才離開，我看著殷然笑道︰「難得听你說這樣多的話，竟沒想到你倒是一個一個丫鬟都記得夠仔細的。」
她依舊神色淡漠淺淺彎了彎嘴角道︰「這都是奴婢們的本分罷了，格格這樣說奴婢承不起。若說多的，只是當年做二等丫鬟的時候也曾經帶過幾個小丫鬟，如今這些小丫頭都成了大丫頭了。」
一語未了素素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笑道︰「說什麼呢，什麼大丫鬟小丫鬟的，整個安仁苑誰敢說殷然姐姐的不是？」說著就搶了殷然的杯子慢慢吃茶，大丫鬟里面只有資歷最低的念念比她小了幾個月，加之性子又活潑，大小所有人都是寵著她的，連一向性子最冷清的殷然也只是冷了她一眼不說話。
素素喝完了茶，方才笑道︰「我剛才跑出去見我姐姐了，沒瞧仔細，怎麼遠遠瞧著方才那個身影像是曼兒。今天本該是雲逸當值的不是？」
我不知道怎麼的心里有些堵，表面上只是淡淡笑了她兩句便推說乏了命人收拾屋子就寢不提。
第二天染雙一早就尋機會拉著殷然回稟了兩位嬤嬤，後者皺著眉頭听完了臉色也舒緩不少，點頭應了，這件事也就這樣定了下來，只是事後若蘭私下里問了我幾句，听我說完方才道︰「罷了，這件事倒也做的不錯，本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的。」
頓了頓繼續解釋道︰「格格既然不反對讓染雙的妹子來，我們倒是省了心。染雙的妹子是喚作繪九的，當初和明意一樣都是在福晉的屋里當差，格格想必也知道了，本來福晉的意思是讓繪九過來伺候，結果不明不白的生了場病，因而才丟了差事。明意原本和繪九一樣都不過是嫡福晉屋里的粗使丫鬟，結果明意一過來就當上了二等，不到一年又升了一等，染雙心里有些氣也是正常的。如今格格這樣做，也正好安撫染雙一回，是大功德。」
我只是笑著不說話，知道她還沒有說完，果然她頓了頓繼續道︰「二等小丫鬟倒也罷了，秋兒和惠兒也都向我報備過了，過兩日就打算離府的，如今定下來正是時候。巧兒的針線做的極好，人也老實，正好接了惠兒的差事管針線房去。至于曼兒，格格欽點的人自然是好的，不過她資歷太短，染雙和我說了，叫她上茶房便罷，那里另外還有個雲逸。」
我點頭道︰「嬤嬤心里有主張，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若是不妥當嬤嬤也不必為難的。這些事我一向並不上心，如今別是越幫越忙才好。」
若蘭陪著笑了幾聲，突然話鋒一轉道︰「格格打發敬哥兒打听梅然的消息是不是？」
我連忙掛上一副笑臉道︰「那個，不過是平白無故少了個人，有些好奇罷了。」
若蘭瞥了我一眼，不過她一向和氣也震懾不住人，也正是因此我才老老實實地講了實話。她喝了口茶嘆氣道︰「格格如今出息了，知道什麼叫旁敲側擊，只是這樣的話直接來問我就是了，何必繞這樣大一個圈子。何況如今誰不曉得敬哥兒是格格最信任的人，個頂個的都上著心呢，格格讓敬哥兒出去打听，只怕也听不到什麼有用的話。」
我微微變了臉色，險些忘了這苑子里都是人精，不過我到底還記得子敬是男子身份，並沒有十分親近啊，難道做的太著痕跡了？
若蘭淡淡看了我一眼便知道我在想什麼，道︰「敬哥兒和格格一處說話的時候總是能和格格說些咱們听不懂的話，格格和敬哥兒親近也是常事。說句不合身份的話，格格這樣做奴婢心里其實是高興的，格格終于長大了，知道該這麼做事兒了。有些話本該是嫡福晉教給格格的，可惜如今福晉不得閑，格格也該多學著福晉平日里的處事才是。」
我訕訕笑著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干笑了半天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嬤嬤別多心，我，我是怕您和額娘生氣，也，也不想驚動了人，才出此下策的。好嬤嬤，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若蘭擺擺手，道︰「格格既然想知道，我告訴格格便是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的。格格還記得當初您替那兩個丫頭說情去劍潭寺的事兒麼，只是因為事涉皇家我沒有松口，後來我私底下問過了梅然是因為她娘病了，想去添一份香火錢，我也已經替她添了。誰承想她娘也是個沒福氣的，沒多久還是不在了。她爹不在的早，如今老子娘死了很是哭了幾天，之後做事也毛手毛腳的，後來在書房打碎了那盞琉璃的雕花炕屏。這件事原本是要回了格格的，偏偏那幾日格格身上不大好，奴婢們回了嫡福晉不叫拿這些事煩格格。因她年紀也不小了，嫡福晉親自替她挑了位小廝嫁了便壓了下去，如今她跟著她丈夫在昌平的莊子上呢，我听菊韻的意思，倒也不是十分壞。格格便安心吧。」
我本來也沒打算深究什麼，听她說話便點頭應了聲，另外交代了過幾日去鈕祜祿府上的事兒，叫她多做幾盤子點心，到時候帶去。還特別轉達了莞莞對她做的白玉糕的喜愛。她听了高興極了，直念叨說要再多做一些之類的話，先前的事情就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