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少年模模肩上立下大功的蘭斯洛,走到熊地精的尸體面前,蹲下仔細觀察著他臉上殘留的紅色粉末。
奈吉爾看到熊地精滿臉的鮮血、鼻涕眼淚和泥土混雜在一起,感到一陣惡心,拍拍懷里的蘭斯洛,讓他湊過去聞一下。貓咪剛湊近,就覺得一股刺激辛辣的氣味沖進鼻腔,他向後跳開兩步,不斷抽動鼻子,連續打著噴嚏。
「蘭斯洛,你沒事吧?」奈吉爾非常擔心地看著死活不願再向前的貓咪,取出背包里的水袋喂了他兩口。
「啊嚏~啊嚏!我,啊嚏……沒事,啊嚏……這東西好嗆……」貓咪伸出舌頭,迅速來回舌忝著粉紅的小鼻頭,用大量的水來沖淡鼻腔里的異味。
「伊維,這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傷害蘭斯洛?」眼見貓咪如此難受,奈吉爾轉頭尋找著始作俑者,揚聲發問。剛才熊地精的狀況實在是淒慘得很,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魔寵也受到同樣的痛苦。
「沒什麼事情,那只是一些曬干磨碎的優質辣椒粉。」黑色的長靴踩在林子厚厚的落葉上,發出細微的咯吱咯吱聲音,「你用水給蘭斯洛仔細清洗一下鼻腔,他沾的分量少,洗干淨過一會兒就沒事了。這是一種強力的刺激性調料,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沾上一點都會覺得鼻子眼楮不舒服。」
「那就好。」听到伊維的話,奈吉爾終于放下心來。
倒是旁邊一直支著耳朵偷听的克萊恩忍耐不住跳了出來︰「喂,我說,你是不是太奢侈了一點,居然用辣椒粉來對付敵人?」
伊維但笑不語。
「哎哎,我說真的呢,你知不知道一磅上等辣椒粉可以賣多少錢?這種東西只有那些大城市的貴族富商們才用得起……」正準備抓住機會大肆教育一下對方的卷毛大叔被身後大胡子伸出的手捂住了嘴拖到一邊去,發出唔嚕唔嚕的含糊叫聲,埃德加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實在不好意思,見笑了,見笑了。」
自覺被打攪的克萊恩用殺人的目光「深刻」地望著埃德加,正在用眼神進行交流︰
「你干嘛不讓我說話!」卷毛大叔的眼神向奈吉爾的方向一瞥。
「你白痴啊,不記得人家是什麼身份啊!」大胡子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
「我好不容易創造出一個可以和天使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讓你給破壞了!」卷毛大叔又瞪過去。
「這算什麼機會,你純屬自曝其短!」大胡子不甘示弱。
兩人交纏的目光仿佛是熱烈的電流,在空氣中爆著的小火花對峙著,倒是最開始引發事情的精靈少年還非常有求知欲地向黑發青年提問︰「伊維,辣椒粉價格很貴嗎?」。
「還好吧,一磅辣椒大約相當于三磅黃金的價格,其實這個價格也算不上多麼昂貴,只不過西大陸沒有原產辣椒植物,全部依靠遠洋貿易。」伊維簡單解釋了兩句,語帶惋惜,「說起來不過是一種不太常見的調味料,但是辣椒遠遠比胡椒更加刺激,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習慣。正好我手里有一點,本來還準備有機會做點烤肉給你嘗嘗看,沒想到倒是浪費在這頭笨熊身上了。」
「……伊維,我發現你在食物方面真的是很講究……」奈吉爾實在是無語了。
◇◇◇
埃德加動手將現場的九個地精的頭皮都切了下來,收到一個牛皮小袋子中,反正鎮長的任務不需要這些東西,他們還可以送到工會去換一些獎勵。袋子的口上已經沾染了很多黑乎乎的顏色,奈吉爾看了一眼就發現那是長時間侵染的血漬。
米蘭妮尋回了還能再次用的白羽箭和十字弓矢,分發給眾人,順帶搜了搜地精的尸體,翻找出十二金三銀幣。普通黃皮兒身上那些裝備都屬于粗制濫造的東西,就算帶回鎮子也賣不上什麼好價錢,不過熊地精身上的精制皮甲雖然也是制作優良的好裝備,但是他身上無法去除的惡心氣味讓冒險者們直接放棄了剝下來的打算,只是收獲了他那柄大號釘頭錘作為戰利品。
根據戰利品分配原則,這把精制級別的武器被估價三百金幣,分配給了使用同類武器的克萊恩,這使得他攻擊命中的機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加。
再次出發的冒險小隊開始沿著剛才地精們的行進路線往回搜索,希望能夠盡快找到地精窩子的確切地址,喜翻了天的卷毛大叔一路上都在擺弄自己的新錘子,動不動就破壞沿路的可憐樹木,引得熱愛自然的兩位精靈血統隊員一陣側目,最後這個沒有一點眼力見兒的家伙再次遭到了大胡子隊長的暴力對待,才算老實了下來。
說起來也是非常倒霉,米蘭妮跟著前面一隊地精留下的痕跡尋路,結果還沒有走出多遠的時候,痕跡突然變得雜亂起來。
考慮到地精們巡邏路線的無規律性,面面相覷的隊員們實在無從判斷這些痕跡是否是其他地精們所留下,埃德加考慮了一下,讓米蘭妮選擇其中一個方向進行偵查,如果前方五百米還是沒有地精留下的痕跡就掉頭返回,而奈吉爾留守。
奈吉爾歪了歪頭,他知道自己的弱勢所在,也知道大胡子隊長還是擔心他單人遇敵會無法逃生,沒有什麼異議。不過非常了解主人心意的蘭斯洛甩甩尾巴,趴在奈吉爾耳邊低聲說著︰「沒事的,那個半人類足夠應付現在的場面。」
「也許吧。」精靈少年抓過貓咪的尾巴尖輕輕揉捏,「但是我總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抬起頭,透過饅頭樹密密麻麻的枝葉,看著天空中並不怎麼熱情的太陽。「說起來也有些奇怪,蘭斯洛,你看這些樹,居然能把樹枝生長得這麼密集,樹冠和周圍的樹冠仿佛生長在一起。」
「這些是針葉樹木,我剛才上樹的時候有注意到,」貓咪不以為意地回答著,「不過這里本來就是偏寒冷的氣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
「不對哦,希姆霍爾森林還可以勉強說最北端的四分之一面積是在近寒帶區域,但是剩下的部分完全就是溫帶氣候了,艾斯多爾草原在希姆霍爾森林的西南方向,完全就是溫帶草原了,這里怎麼會有這麼廣泛的針葉丘陵帶?」奈吉爾搖搖頭,喃喃自語。蘭斯洛再怎麼聰明,畢竟還是一只貓,這種問題問他是不可能得到什麼答案的。
貓咪蹭蹭他的臉頰作為回應︰「那有什麼,我們隊里不是還有個號稱自己是研究自然的學者的人嗎?這種問題去問他不就好了?」
「對哦。」得到提醒的奈吉爾揉揉他的大頭,興高采烈地跑去尋找某個靠坐在樹下整理背包的人。
「奈吉爾,這里是溫帶的草原地區,土地相對要貧瘠,所以才出現了這些耐旱耐貧的溫帶針葉林木。」听到精靈少年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倒出的問題,伊維無奈地搖搖頭,簡單地解釋起來,「饅頭樹本身適應性相對比較好,價值也比較高,十年到二十年材可以制作家具板材,樹皮葉枝可以造紙,樹種可以榨油。這種樹油點燃時候黑煙不算明顯,經常作為照明用油,有些窮人家也會吃饅頭樹油。」
這些地理自然方面的知識,可不是一個從沒出過家門的小精靈听一听就能明白的,尤其灰精靈自身本來就不太將時間花費在這些地方,伊維簡單的幾句話反而把奈吉爾說得更迷糊了。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但是怎麼又覺得更加糊涂了。」奈吉爾拍拍自己的額頭,扁扁嘴開始煩惱。
黑發青年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失笑起來,從背包里取出一只小號水袋,塞進他手里。「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這些東西,你去不同的地方都見識見識,就會明白的。來嘗嘗這個,雪泡梅花酒,這可是我一直留著的好東西。」
奈吉爾無語地看著手中的小水袋,為什麼總是食物?難道我看起來就像一個追著食物跑的小吃貨?
一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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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DND世界背景基本參照中世紀的歐洲,大約有一千三百到一千六百年的時間里面,胡椒可以與黃金等貴金屬等價,這種現象一直到十六世紀初香料群島的發現。而辣椒則是在新大陸殖民之後才傳入歐洲的(大約15世紀),然後傳入亞洲,中國的官方記載是明代(十六世紀)。在很短暫的時間里,辣椒由于稀少與新鮮也曾作為非常貴重的食用香料,但隨著辣椒物種的成功大量種植而價格驟降。文中對辣椒的價格介紹基本使用的是胡椒的相關記錄,略微夸張。(可惜胡椒對于鼻腔毛細血管的刺激沒有辣椒大)
PS2︰雪泡梅花酒,這是宋代民間一個很常見的「略微貴族化」的飲品,收集冬天的梅花瓣,放在冰過的淡酒里面,這樣酒水就會帶有清淡的梅花香氣;後來又有說是收集冬天落在梅花瓣上的雪,化成水之後,來釀梅花酒;基本上目前都采用前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