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自己無所事事的奈吉爾本來抱著呼呼大睡的蘭斯洛看這兩人一邊練拳一邊斗嘴,不過沒看多久的熱鬧,去水源處清理禽鳥尸體上毛發的伊維就回來了。
黑發青年掃過相對而坐的兩人,立刻將卷毛大叔從貓爪拳的鍛煉中解月兌出來︰將伊維早上采回來的那大半籃蘑菇,不管用什麼方法,要把他們弄成又碎又爛,盡可能讓地精們無法很快判斷出這些菌類本身明顯的毒性特征。
接著是看熱鬧的精靈少年,伊維直接將他拉到其他人的下風處,然後空著的左手打個響指——差不多有十二磅重的洋蔥頭突然從伊維手邊的空氣中咕嚕咕嚕滾落下來。
黑發青年耍帥一般手指一翻一轉,一把小號切片菜刀出現在一秒鐘前還空無一物的左手上。
奈吉爾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近乎扭曲的表情,剛才伊維是背向其他人的,也就是說只有自己看到了他「虛空取物」的動作,年輕的法師非常郁悶地嘀咕著︰「該死的,我知道你身上有比我更高級的儲物工具,但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
伊維眯起眼楮,臉上露出一個很狡猾的笑容,直接將手中的切菜刀遞到精靈少年面前,順便亮起戴在無名指上那枚嵌著黑色寶石的戒指︰「只需輕輕摩擦一下,萬試萬靈空間大法,可以幫助您解決一切沉重負擔~」
奈吉爾對此人炫耀的行為恨得咬牙切齒,忍不住揮動手中的菜刀︰「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砍翻了你,搶走這東西自己用。」
伊維非常迅速地後退一步,嘻嘻調笑一句︰「在你把我砍翻之前,還是先過來把這堆洋蔥切掉!」
那邊,一直豎起耳朵听著兩人動靜的卷毛大叔本來就對他們之間的氣氛嫉妒得不得了,探頭探腦地發現伊維分派給奈吉爾的任務之後,很不客氣地跳起來大喊一聲︰「伊維,你這個專門欺負人的壞蛋!」
話音一落,埃德加、奈吉爾和伊維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卷毛大叔,不知他是不是已經被這些外表詭異的毒蘑菇弄昏了腦袋。
「你居然讓我那美麗純真的天使,去切這麼一大堆會刺激人眼淚橫飛的洋蔥!」
埃德加的鼻子差點沒被卷毛大叔接下來的話給氣歪掉,這家伙,惜香憐玉也不是用在這種時候的吧!
奈吉爾雖然也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令人發噱,不過他覺得還是應該說點什麼來解釋一下,但是伊維卻擺了擺手攔住他,自己用一種很……怎麼說呢,帶著七分忍耐三分笑意的口氣,回問了一句︰「克萊恩,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代替奈吉爾來完成切洋蔥的工作?」
「我當然願意……」願意兩字還沒說完,克萊恩已經注意到滾落一地的洋蔥頭,一想到切洋蔥時候那種辛辣刺激的感覺就不自覺地眼淚汪汪、滿面青白,但是自己已經將大話說出口,怎麼也不願自打嘴巴,只好嘴硬地堅持下去,「為了我心目中那優美動人的天使,切點洋蔥又算得了什麼,就算是面前有只太古巨龍,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
「太古巨龍什麼的還是太遙遠了,現在的重點在于這堆洋蔥。」之前因為法香而被卷毛大叔嘲笑打趣的埃德加現在開始報復,一臉的幸災樂禍,「我說伊維,你還是把奈吉爾的工作和克萊恩換一換吧,有人非常願意來體驗一下人生的真諦,總要給他一個機會吧。」
此話一出,心領神會的伊維也開始忍俊不禁,倒是奈吉爾想了半天都沒弄明白他們兩個究竟在笑些什麼,而克萊恩的臉色為什麼又會變來變去。
伊維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輕笑著解釋︰「這是人類社會的一句俗語,大意就是‘人生好比剝洋蔥,一面剝一面淌眼淚’。」
◇◇◇
太陽已經升到了樹尖,天空由最初橙紅色轉為淡淡的藍,最後幾顆若隱若現的星星也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淡金色的日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像流水一般飄灑下來。
饅頭樹林里面充滿了一種濕潤溫和的空氣,密密的樹冠阻礙了風的軌跡,這里是小型鳥類和昆蟲的樂園。
一只黑角琴鳥咕咕叫著拍打翅膀,從一個枝頭撲稜稜地飛到另一個枝頭,驕傲地左右轉動自己頭上兩只小小的尖角。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只體型尚小的花尾榛雞則是努力飛到更高一層的枝干上去捕食,長而翹的鮮艷尾羽來回晃動。
真是個好東西,拿來做箭羽一定非常不錯。藏身在不遠處一顆粗壯饅頭樹冠中的半精靈小姐抿著略微上翹的嘴角,眼楮緊緊盯住自己選定的獵物。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姿勢,很謹慎地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饅頭樹過于密集的枝葉,既有利于她隱藏其中,又不利于瞄準獵物。
僅僅對付幾只林中飛鳥,只需有使用飛箭就足夠了,米蘭妮從背後箭袋中抽出兩只白羽箭,一只叼在嘴上,另一只搭在弓弦上。左手穩定地端著那把握持位花紋已經磨損得非常厲害的長弓,右手食指中指緊夾著山楊木的箭桿尾端,半開弓弦,眯著眼楮尋找最合適地出手角度。
花尾榛雞仍舊在上蹦下跳地撲騰著,這家伙一定是剛成年不久,才會笨到不知道怎麼在密林中借力爬高,倒是那只黑角琴鳥突然開始緊張得左顧右盼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自己成為了別人的獵物。
不過……現在才開始緊張已經太晚了!
眼楮透過箭身的延伸,瞄準了那只可憐的黑尾琴鳥,半精靈小姐毫不猶豫地放開手指,同時臉頰一偏,讓開反彈回的弓弦,也將嘴上叼著的那只箭送到了右手邊上。夾著箭桿的手指向前送去,借助手腕處柔軟的獸皮減緩弓弦的顫動,再次勾弦開火,這次的目標是花尾榛雞,她對這家伙的尾羽興趣非常大。
砰砰兩聲,兩只鳥尸掉落樹下,發出沉悶的聲音,一群受驚的鳥兒發出慌亂的叫聲,到處都是翅膀拍打、掠過樹枝的響動。
米蘭妮很享受這種林間狩獵的感覺,她一半的血脈來自森林的子民,良好的視力、敏捷的行動力和強大的射擊已經成為血脈中的本能。她從藏身的樹冠中鑽出來,手中的弓箭幾乎沒有停頓地連續發射,嗡嗡嗡的弓弦顫動聲音始終持續,半空中不斷有嘎嘎咕咕叫著直接墜落的禽鳥,等到半精靈小姐射空了箭袋中大半羽箭、決定收手的時候,地上已經有了十多只尸體。
米蘭妮轉了轉手腕,機警地從枝葉縫隙間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確定剛才這場狩獵並沒有引來地精的巡邏隊,這才將長弓背在身後,手臂蕩著最粗的枝干跳了下來。
以巡林客對樹林的熟悉,她很快就找到這個鳥類聚集的地方,但是無聲無息地接近倒是花了她不少心思,幸好這件事非常值得,滿地鳥尸就是證據。
半精靈小姐拎著十多只戰利品,順帶將樹下陰暗處的毒蘑菇也摘了下來——早上看到伊維抱著毒蘑菇從林中出來的舉動之後,她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利用食物給地精下毒,減弱敵人的戰斗力。不得不承認,如果對手是一群貪婪成性的地精、熊地精的話,這個方法成功的幾率真是非常大,而且也會讓冒險者們安全增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