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個任務出現了各種各樣難以預料的問題,但是找到了鎮長被搶走的貨物,還有兩個人質的遺物,冒險小隊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五個人在神殿內外再次搜索了幾遍,實在找不到那兩把小鑰匙使用在什麼地方,最後只得無奈的放棄,收拾全部戰利品準備返回鎮上。
不過眾人這次的收獲也算是不少,任務完成的獎勵暫且不論,這一連串戰斗下來,光是地精頭皮上交給冒險公會,就可以讓大家每個人都喜笑顏開;除此之外,兩個大地精首領還有最開始的一只熊地精使用的都是精制品等級的武器,不過因為他們身上的味道太過于「刺激」,而且大地精的鎧甲們都被火燒油泡石灰燙,基本上背回鎮子也就是賣個路費的錢,倒不如干脆放棄;還有從最後那具尸骨的皮袋里面找到的幾枚明顯屬于已消失的古代王朝的錢幣,那種東西要是賣給歷史學家或者錢幣收藏家,每一枚都不會低于五十個金幣;就連眼光極高的蘭斯洛看不入眼的兩顆紅水晶,賣到魔法用品商店差不多每顆也能賣到七十枚金幣左右。
當然,他們任務獎勵的最大頭,應該還是來自于廢棄神殿的發現,以及馬蒂爾的陰謀敗露,這一點無論怎麼看,冒險者公會都不會太虧待他們。雖然神殿里面那些珠寶玉石讓大家很是心動,不過一想到那些都是來自冰霜少女的供奉,就不是很有膽子去挖下來賣出去——作為一個普通的凡人,誰願意和神結下仇怨呢?
由埃德加先行回橡木鎮回報公會發現神殿,兼雇佣馬車來拉走鎮長的貨物,其他人就負責將神殿內外收拾干淨,順便看看到底還能不能發現一些其他的什麼好東西。
◇◇◇
鎮長的木箱實在是太沉重,為了到時候能夠順利地放上馬車,大家只好將里面的鐵器先倒出來,將木箱搬到洞穴外面,然後四個人輪流一趟一趟地進行螞蟻搬家。
最後要將馬蒂爾從里面搬出來的時候,這個曾經的公會任務發放者用一種非常奇異而詭秘的眼神,來來回回地望著他們幾個人。奈吉爾只覺得自己被她看得渾身汗毛直立,直接躲到了伊維的身後,不敢再多看她。
只有米蘭妮一直不肯放棄「馬蒂爾是被人蒙騙的」這樣的想法,而且像馬蒂爾這樣的邪神信徒,還不知道會被公會內部做出怎樣的決定——最糟糕的情況也許就是判處公開火刑,最好的也會被常年監禁做勞役。
一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最後竟然會面臨這樣的一種結局,半精靈小姐一邊給吧女姐姐套衣服,一邊仍然在勸說她放棄信仰冰霜少女,最後再次敗在發狂似的叫喊「至高女神的力量無所不在」的馬蒂爾手下,眼眶紅紅地躲進饅頭林,一個人郁悶去了。
伊維用奈吉爾的小匕首幫他修理長長短短的頭發,簡單弄到可以見人的樣子,中間穿插著無數兩人之間的笑臉相迎、肢體接觸、互開玩笑——用精靈語交談的那種,那種粉紅色桃心泡泡充斥其間的景象簡直讓插不進話去的卷毛大叔怨恨地咬破了自己的袖口。
剪掉長發的精靈少年看起來不太會再被錯認為女孩子,不過水女敕女敕的皮膚實在是好得讓人忍不住要去捏上兩把,仔細將地上散落的銀色發絲全都收拾起來的伊維站起身子,笑著揪了揪他尖尖的耳朵︰「奈吉爾,我送你一個東西吧。」
奈吉爾模了模鼻子,有點莫名其妙︰「伊維,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送我東西?」
旁邊克萊恩看不過去地插嘴進來︰「嘿,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有什麼話非要用精靈語來說,某個奸商非要炫耀自己會的語言多是不是,不知道這里還有一個听不懂的人在啊?」
「也沒有什麼事情,」伊維變動了一體的重心,雙手扶在精靈的肩頭,語調悠閑而隨意,「我只是說想送給奈吉爾一個東西。」
「你這無良的奸商,難不成你想強買強賣?還是你又準備了什麼劣質產品準備哄騙我們天真可愛社會經驗不足的精靈天使?」卷毛大叔一下子就想起了過去幾天來的「新仇舊恨」,話語中帶著的那點酸溜溜的味道估計足夠保證整個橡木鎮上的餐館一整天的用量。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我剛剛想起來的,然後覺得可能會對他有用。」伊維聳聳肩膀,滿不在意。
卷毛大叔眼冒綠光,用力握住奈吉爾的肩頭前後搖晃著,順手將他從某奸商手下搶了過來︰「答應他,快答應他,讓這奸商好好出一次血!」其實他心里沒說出來的話是︰奈吉爾你還是太純潔了,這等奸商的竹杠,為何不敲?不僅要敲,而且還要大大的敲……(作者︰好「直白」的OS=_,=#)
奈吉爾被克萊恩晃得頭昏腦脹,兩眼掛出了蚊香圈,倒是讓伊維看了好笑,他動作從容地掏出一個精金材質瓖嵌黑色寶石的弧形飾品,直接撩起他右耳邊的頭發,將那耳飾扣在精靈微尖的耳廓外沿。
冰涼的金屬飾品剛剛接觸到耳朵,奈吉爾就覺得這東西仿佛伸出了無數觸手,緊緊「咬」住了自己的耳闊,然後感覺一陣刺痛,似乎是被什麼尖銳的稜角扎破了那層薄薄的皮膚,隨後便是一陣又麻又癢的感覺。
「哎喲!伊維,你這個東西會咬人啊!」精靈少年的右手捂住耳朵,苦著小臉哀哀叫喚,從小他就是最怕痛和癢的,誰知伊維送的這小東西兩樣都佔上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怎麼覺得他好像用牙齒在咬我?」
「忍一下就好了。」黑發青年眯起細長的眉眼,左手伸過去輕輕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尖兒。
「啊啊~~~他又在發熱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喂,奸商!你是不是在這東西上動了什麼手腳,下咒語要害了我們的小美人!」克萊恩越听越不對勁兒,哪有人在這種緊張的冒險戰斗之後,突然說要送人禮物的?而且還不是戰利品,真的想送的話早干什麼去了?
耳朵上被「咬」了一口的奈吉爾心里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了什麼,雖然他年紀不大,也沒什麼經歷,不過勝在從小就生長在遍地法師的希姆霍爾森林,見識過無數被制造出來的魔法物品。右手捂著耳朵,小小聲扭扭捏捏地對伊維說著︰「伊維,你這東西要是價值超過一萬金幣,我身上可沒有什麼能回禮的貴重物品,我不敢收了。」
「收著吧,這原本就是要給你的東西,我們不是還要一起冒險的嘛。」黑發青年拉下他捂著耳朵的手,再次揪了揪他的耳朵尖兒,被耳飾「咬」住的地方隱隱可見一道血印,掏出一面小鏡子遞給他︰「來,看看自己的新形象,是不是漂亮多了?」
鏡子里面的精靈少年已經和剛剛進入橡木鎮的時候形象大不相同,及肩的半長碎發,耳朵上閃著充滿涼意的黑光耳飾,眉眼之間的稚氣經過這場生死之難已經消散了一部分,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使勁探頭去看的卷毛大叔再次郁悶了,半個手掌大小的玻璃鏡面,照出的人影清晰又不走形,這奸商到底有多少錢?听說之前某個港口城市的總督給橡木鎮所屬的佛多克女大公進貢了一塊差不多有書本大小的玻璃鏡子,結果欣喜若狂的女大公不僅慷慨地免除了該城市三年的稅賦,而且還豪爽無比地賞賜了十五萬金幣……
「喵喵喵~~~」蘭斯洛也吃醋了,丟下玩了半天已經厭倦的舊指環,三下兩下爬到了主人的肩膀,使勁用額頭去摩擦奈吉爾的臉頰,一人一貓還來個親密無比的甜蜜親親。
失笑的伊維彎腰下去撿起灰撲撲的金屬環,拉過奈吉爾的左手,細細看了一下,才低聲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只戒指,絕對不要摘掉,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它的來歷——千萬記得。」一邊說著,一邊將他戴在無名指上的雕成變色龍樣子的戒指摘了下來,將那只灰撲撲的金屬環套了上去。
一瞬間,時間發生了奇異的停滯和扭曲。
就那麼一眨眼的工夫,奈吉爾只覺得,眼前一切都變成灰蒙蒙一片,沒有克萊恩,沒有米蘭妮,沒有馬蒂爾,沒有饅頭樹林,沒有那個內含神殿的山坡。
他能感覺到的,除了生命情感絲絲相連的蘭斯洛,就只有緊緊握住他的手的黑發青年。
不,他並不確定那個同樣一頭黑發的人是不是伊維——那人的一對眼楮是妖異的紅色,而且,只有一只右眼是生有兩只瞳孔。
然後,冥冥中有一滴水落下來,激起萬千漣漪,不斷波蕩。
紅眼楮的男人形象破碎了,精靈少年看到站在自己眼前握住自己的手的人,仍然是那個一對純黑色重瞳眼楮、始終對他微笑的黑發青年,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上灰撲撲的金屬環開始還稍微大了一點,現在竟然尺寸分毫不差地緊緊卡住無名指的指根。
也許是缺乏睡眠才會出現的幻覺吧,他甩甩頭,毫不在意地將剛才的感受丟到了腦後。「那好啊,這只變色龍戒指送給你,算是你這只耳飾的回禮~~你戴著這只戒指的時候,只要摩擦一下戒面,就可以讓自己隱藏在周遭環境之中,或者可以選擇念一個咒語,讓自己的臉變成另外一個人。」
伊維笑著听他用精靈語念出一句咒語,將原本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儲物戒指」換到了中指上,然後將變色龍戒指套了上去。
在精靈少年還一無所知地單純快樂的時候,真正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