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精靈實在無法再在大廳中待下去,伊維揮手叫過一名給客人們端茶倒水的黑衣僕役,詢問了兩句,順著僕役指點的方向向交易大廳門口走去。
大廳門口等候著幾名表情嚴肅的黑衣僕役,為首的人便是晚上為他們提供過客房服務的紅眼僕役安德烈。面色蒼白的青年快步走過來,先是恭敬行禮,接著像是背什麼規定話語一樣輕聲詢問︰「尊敬的客人,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
「你們台子上的那些玩意實在太惡心,我的寶貝兒看不了,所以我要通知我的代理人前來參與下面的拍賣,你這里什麼地方能使用準確傳送術?」偽裝成絡腮胡大漢的伊維轉換成一種粗豪的聲調,罵罵咧咧地說著髒話提出自己的要求,順便一把將打扮成少女模樣的奈吉爾按進自己懷里。
「瑪麗,請帶這兩位客人到遠處的房間去。」安德烈示意旁邊的兩個僕役推開門,然後做了一個引路的手勢。
被點名的女僕從一群僕役中走出來,不出所料,蒼白無血色的臉,紅色的眼珠,不算非常嚴重的黑眼圈,微尖的耳朵,又是一個吸血衍體。
「客人,請隨我來。」女僕行禮之後,走在最前面領路。
伊維裝出一副色mimi的樣子,嘴里說著「寶貝兒咱們馬上就出去」,實際則是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液體涂到了精靈露在外面的脖子上。
奈吉爾一愣,剛要問他做什麼,就又被伊維直接按到懷里,耳邊響起極細的聲音︰「別動,吸血鬼對體味很敏感,不要被認出來。」
唉?不是說這些僕役都是吸血衍體嗎,難道這個青年人就是制造他們的那只吸血鬼?
听到伊維用「傳訊術」傳話的奈吉爾眼珠一轉,也跟著捏起嗓子哼唧著,假裝捂住嘴,用指尖擦了一點伊維涂上來的液體,收回來聞了聞。這東西模起來像是雞蛋清,誰知味道卻像是植物的樹液,一下子就干得差不多了。
奈吉爾現在已經放棄去想伊維究竟是怎麼施展魔法了,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他念咒語或者做手勢,更別說使用什麼施法材料……不過他也只見過伊維使用五級法術,如果伊維真的已經進入傳奇領域,想必早已經學會了「法術默發」、「法術瞬發」這種施法必備專長,再加上個「施法免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再加上這家伙一直戴在手上的儲物戒指,誰知道里面會不會藏著十個八個法術材料包呢?
胡思亂想的奈吉爾被藏在伊維懷里走過安德烈身邊,青年僕役鼻翼抽動兩下,眯了眯眼楮,又將視線轉回了人群聚集的交易大廳。
前面的女僕走路的姿勢非常柔軟而吸引人,腰肢扭擺地像是春風吹動的枝葉,不緊不慢的步速更加深了這種體態的優美。一直將他們引到遠離大廳之外三四十米的另一個房間里面,女僕這才推開房門,彎腰行禮︰「兩位客人,實在很抱歉,因為交易大廳周圍都禁止使用傳送法術,還請您在這房間里進行您的法術。我的名字是瑪麗,就在門外等著,如果有其他需要請通知我。」
等伊維和奈吉爾走進房間之後,女僕又輕巧地關上了房門,完全是一副訓練有素的家僕形象。
伊維走進來之後迅速地抬眼掃過房間,隨即眼神盯住了某個黑暗的角落,鼻腔發出一聲短促的哼聲。
「怎麼了?」奈吉爾听到關門聲,正準備抬起頭,卻又被伊維給按了下去,支支吾吾地問著。
「沒什麼,一只喜歡偷窺的老蟲子而已,我們馬上就解決了他。」黑發青年刻意發出粗魯的磨牙聲,隨後一揮右手,順著指尖的方向一條面目猙獰的火蛇迅速成型,直奔那個黑暗角落而去。
◇◇◇
「啊啊啊啊——」
淒慘的尖叫聲回響在黑堡最高處的那個房間里面,原本懸浮在房間正中心的三角支架上,曾經映出冒險者們行動的透明水晶球已經不再顯示恆定在黑堡各處「秘法眼」所回報的種種圖像,而是從內到外都在灼熱地燃燒著,像一顆熾烈的太陽,無時無刻不再狂囂著向外散射激烈的火焰和熱量。
而那位貌似骷髏的老人慘叫著翻倒在地,雙手捂住頭臉拼命地將身體蜷縮起來,哆嗦著雙手想要拉上長袍兜帽,再掏出卷軸準備傳送逃離。
房間內從地面到牆面最後蔓延到錐狀屋頂的神秘魔法陣圖在水晶球突然爆出金橘色火光的那一瞬間,所有的符文圖案也緊跟著爆發出令人雙眼致盲的白色光芒,詭異的是,雖然房間各個方向均勻分布著八面窗戶,但是無論慘叫聲、火焰紅光還是魔法白光,卻一點都沒有透出去。
可是這麼短短幾秒的功夫,老人那雙在黑色法師長袍外的手就好像蠟燭一樣融化著,滴滴答答的黃綠色腥臭液體不停從越來越短的手臂上滑落。失去雙臂的老人非常丟臉地像只肉蟲一樣,背對發出金橘色火光的水晶球,向發出白光的魔法陣圖滾過去。
受到陣圖刺激的水晶球迅速將自身的火光轉成純白色,甚至還隱隱透出微微的青色,原本兩側還算勢均力敵的光的平衡直接被打破,燃燒的水晶球發出更加猛烈的青白色火焰,條條火蛇貪婪地舌忝舐著白光越來越微弱的魔法陣圖。
「哧——」
不知哪條火蛇的高溫熔化了繪制魔法陣圖的銀色材料,陣圖帶來的白光閃動兩下,像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消失了,青白色的火光佔據了整個房間。
已經失去雙臂的黑袍老人原本已經停止的融化狀態再次飛速蔓延,迅速延伸到隱藏在長袍內的身體,黃綠色的腥臭液體透過被浸濕的長袍,在黑色的地板石材上留下一個扭曲的人形。
老人消失之後,火蛇繼續肆虐整間房間,直到將整張魔法陣圖的銀色材料全部燒灼成飛灰之後,水晶球 嚓一聲,碎裂成無數晶亮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