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我說諸位,你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我們堡主這十幾年來收留那些吸血衍體,可沒見那個被收留的敲鑼打鼓來感謝,倒是一出現吸血鬼,諸位第一個就想到本堡……」古列特雙手負在身後,站在大廳正前方那張無人使用的胡桃木嵌金高背椅下方,冷笑地看著幾位突然來訪的不速之客。
听到這話,客座上幾位客人有的老臉一紅,有的輕咳兩下,有的端起水杯喝水,有的干脆就將臉扭到一邊假裝沒有听見,還有一位中年人則是帶著幾分惱怒地瞪視著這位黑堡的大管家,憤憤地叫嚷著︰「收留?我家女兒當年被不潔的污穢侵蝕之後,我們原本就打算請輝光城大神殿的祭祀們來做淨化,是你們說要將她留在這個黑堡,結果呢,結果呢?我家可憐的女兒現在成了冷冰冰的死尸一具!」
「哼,蠢材!你真的不知道吸血鬼與自己的衍體之間會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聯系嗎?我們堡主一時善心收留這些吸血衍體,至少已經盡力阻止這種情況出現了,總比你直接送女兒去送死的好!‘淨化’,虧你說得出口!」
「你……你!」那個破口大罵的中年人漲得滿臉通紅,干咳說不出話來,不知是被氣得還是真沒什麼好說的。
「亨利.姆修拉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行!」在做一位一個身穿樸素的灰色長袍、一頭花白頭發、始終冷眼旁觀的老人撩了撩眼皮將左右幾人的表現看在眼楮里,幾乎只剩一條縫的眼楮跳了一下,還是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開口︰「雖然您一直聲明您是管家,但是作為十五級法師,我稱呼您一聲先生並不為過。那麼,古列特先生,作為迷霧鎮冒險者工會會長,本人十四級法師兼兩級牧師西萊姆索多,正式請求與貴堡堡主加文閣下見面商談此次鎮上出現的吸血鬼致死事件,請您向上通報。」
「西萊姆索多會長閣下親自蒞臨本堡,真是不勝榮幸,請原諒我之前的慢待。」古列特撇了撇嘴,貌似尊敬地彎腰行禮,口中說著冠冕堂皇的客套話。
「那麼還請……」老人剛開了口,還沒等說什麼,黑堡的大管家已經將幾名在大廳服務的女僕招到身邊,假裝忙碌地下達新的命令︰「你們兩個,快去通知瑪麗女僕長,將那套從東方遠道而來的玉色瓷茶具取出來,你們兩個去通知安德烈僕役長,午餐按照領主駕臨級別安排。」
「大人,安德烈大人早晨去采買農莊的新鮮蔬菜肉蛋,現在還沒回來。」一個女僕低聲回復。
「哦……那我親自去後面安排一下吧。」聲音不大不小的「耳語」直接將老人的話堵了回去,斜眼瞟到對方無奈苦笑著坐回原位,古列特嘿嘿一笑,老神在在地說著︰「會長閣下,您請在這里稍等片刻,在下要先安排點事務,您有什麼需要請直接吩咐這些女僕。」
眼見黑袍管家轉身離開待客大廳,原本臉紅不說話的、咳嗽的、喝水的人都呼啦啦喧鬧起來,紛紛向西萊姆索多會長湊了過來︰
「會長你看,一個管家就這麼鼻孔里看人,未免太不尊重您了!」
「會長,這黑堡的主人架子也太大了!」
「會長,一個管家也就算了,怎麼也是個高級法師,可是連個小小的僕役長都稱呼為大人,這簡直是胡亂做事!」
「會長,他連您這麼直接提出見面要求都敢裝作听不見,簡直是……」
「會長,您看他這麼囂張,您要為我們維持正義!」
「好了!」灰袍老人拍了拍桌子,發出啪啪的聲音,這才讓他們安靜下來,「如果你們剛才有現在的活躍,也許這位管家大人還有那麼點好好招待的興趣,現在都坐回去,免得讓人平白看了笑話。」
這話立刻讓幾個面皮薄的人縮了回去,不過總是還有一些「听力不太好」的人存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幾個面無表情的女僕站得遠遠的假裝自己不存在。
老會長眯縫著眼楮,充耳不聞地考慮著自己下一步的安排,自己這一群人來自幾個不同的方面,摻雜在一起抱持著不同的心思,這次黑堡的拜訪之旅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哼!這群混蛋倒是有膽子跑到我的地盤來找事,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書房的偽龍扶手椅上,骷髏樣的斯威格攏了攏長袍的襟口,咧了咧嘴,那笑容很陰森。
黑袍管家抬眼看了一眼直挺挺站在扶手椅後面的青年僕役長,垂下眼簾遮住眼中一抹若有似無的奇怪神情︰「這六個人分為三個來路,兩位是迷霧鎮工會的,據說還是會長,兩位是鎮長府的管家和家丁頭目,最後兩位是兩具女尸家里的苦主……」
「女尸?」骷髏人蹭了蹭鼻尖,嘴里嘖嘖有聲,「安德烈,你偷吃沒有收拾干淨?」
白發紅眼的青年彎了彎腰,面無表情地回答︰「主人,我昨晚是回堡里吃的夜宵。」
「哦~~~」骷髏人敲了敲扶手,嘴里感嘆了一句︰「這麼說起來,這點事情可就有點樂趣了,兩具女尸,而且居然還找上門來了……古列特,你是怎麼想的?唔,先給我說點詳細情況。」
「兩具吸干的女尸被丟到了鎮長府門口,然後這些人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美其名曰問一下情況,那個會長提出要與你面談。」黑袍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回答地一板一眼。
「主人。」安德烈突然插話進來,「我昨晚吃了三杯酒,為什麼他們只發現兩個酒杯?而且居然直接丟到了鎮長府,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而為。」
「是啊……有人故意而為。」斯威格刻意重復了這句話,閉上眼楮向後靠了靠,椅子後面的安德烈立刻將一件薄薄的毯子蓋在他的身上,「我累了,古列特,這件事你就看著辦吧,有些人就該敲打敲打,別對他們太客氣了。另外,上面那個房間的清理重建要加快點速度。」
「是。」黑袍管家目不斜視點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