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吉爾看著他的舉動有點無力︰「你不是他的朋友嗎,怎麼不知道他家里的廚房在後院……」
泰姆萊斯大大咧咧地停下自己大喊大叫的破鑼嗓子,絮絮叨叨抱怨起來︰「哼,他什麼時候讓我來過他的地盤……上次要不是為了救你,他也不會那麼好心明知我跟在後面也不點破……」
嘆氣,奈吉爾干脆搖搖頭,跟在大貓後面穿過角房,直接去了後院的廚房。果然,廚房的煙囪青煙裊裊,黑眼圈男大喊著「早餐早餐」快步推門而入。
伊維家的廚房與鎮上冬狼旅店的後廚相比,面積都不算小,兩人一貓進去時候,正好看到黑發青年挽起衣袖,身上穿著一個可愛的白色棉布圍裙,手里握著一把指間刀,快速地給青蝦剝殼去頭挑蝦線,這副形象實在是與他往常故作神秘的樣子相差甚遠,讓奈吉爾忍不住捂著嘴偷笑出聲,而泰姆萊斯早已經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你們過來了?」伊維絲毫不以為意,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去前面客廳坐著吧,我這邊還要等一會兒才好。」
說著話,他已經把剝好殼的青蝦仁放進水中清洗完畢,切成指節大小的小段,再取過三只洗干淨的小型南瓜,切去瓜柄,從上面四分之一處切開,用銀勺子挖出下半部的瓜瓤。
「不去不去,我要在這里看著你做!省得待會兒你不給我吃飽飯!」看著桌面上豐富的配料,黑眼圈男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恨不得現在就能撲上去開吃。
這家伙……以後吃飯的時候一定不和他坐在一起,實在是太丟人了——精靈滿頭黑線打定主意︰「伊維,你在做什麼?看起來好麻煩啊。」
「南瓜飯,你自己在地精洞穴里說要吃的,昨天太晚了,今天做給你。」伊維調笑一句,將挖出的南瓜瓤選大塊的部分切成方丁。
回想到自己在隱秘神殿里確實有這樣說過,精靈少年的小臉刷一下變得通紅︰「我……嗯,反正南瓜粉是很好吃啦……」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然後,粉紅色泡泡開始在某人與某人之間出現……升騰……
「喂喂,你們兩個,不要把我當做透明人啊!」被這兩人之間的粉紅色刺激到的泰姆萊斯明顯非常不爽,「昨天為什麼沒有人問我想吃什麼?本大爺想吃鮮女敕小羊排!想吃乳酪白葡萄酒炖兔肉!想吃牛肉松黃金餅!吼——本大爺要吃烤山豬!」
黑發青年取過兩根削過皮的蘆筍和七八只肥美的蘑菇,削去粗糙的外皮和菇柄,均勻整齊地切成碎丁,語調冷靜︰「我準備做秘制烤蜥蜴,你是不是也要吃啊?」
「吼——重光你根本就是過河拆橋!」可憐的某某某悲憤欲絕。(英語原句是ThedangerpastandGodforgotten.危險過去不拜神,這句應該是最接近過河拆橋的意思。)
青藍不知從什麼地方拖來一張小折凳帶給奈吉爾,精靈感謝地拍拍他,非常熟練地為大貓抓抓下巴,撓撓耳朵。結果蘭斯洛又不干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受寵程度有所減退,他從魔寵口袋里鑽出來,三兩下爬到主人肩頭,使勁用腦袋去磨蹭著。
青藍掀起一側眼皮掃他一眼,尾巴左右晃晃,倒是奈吉爾伸手將貓咪報到腿上,用手指給他順順毛,蘭斯洛順勢大聲打著呼嚕,斜眼瞥著青藍,似乎是在說︰傻貓,不要隨便對別人的主人獻殷勤。
青藍重重哼了一聲,尾巴晃動的頻率變快了,而哀怨的某某某再度像無法擺月兌的大章魚一樣撲了過來,深刻控訴著他的主人是多麼欺負人、多麼過分、多麼沒有人性,最後還加上一句「青藍啊,你就跟了我吧~」的話語,惹得大貓磨著後槽牙,揚起大爪子揮爪抽打。
整個過程中,黑發青年一直笑眯眯地拿過燻肉和洗淨的蔬菜,干脆利落切成指甲般大小的菱形丁,菜刀和案板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精靈抱著貓咪蹭到伊維身邊,遠離那兩個打成一團、動作越來越大的家伙,有點擔心地問︰「他們兩個那樣子,不用去拉開嗎?」。
「沒關系,青藍不會吃虧的,不然我就給某人的菜里下毒,讓他拉肚子拉到爬不起來好了。」黑發青年微笑著說出很嚇人的話語,然後把案板上切好的各種菜丁肉丁收拾一下,往爐子里面再塞一把細木柴,取過一只平底鍋,倒入三匙油,開始加熱。
「嗚嗚嗚……哪有你這樣招待客人的,至少我還給你出了力……嗚嗚嗚,重光你是壞人……」一直伸長耳朵偷听的黑眼圈男一邊捂住眼楮做出痛哭流涕狀,一邊從分得開開的手指縫里偷看他手法熟練地煸炒南瓜。
「我答應的是給奈吉爾做點心的時候會順便給你做一份,現在做的是南瓜飯,不算點心,給你做一份已經不錯了。」黑發青年把蝦仁段、燻肉丁、各種菜丁和調味料依次放入,繼續煸炒,嘴里也沒停下,「每次都要調戲青藍的猥瑣家伙,沒資格說別人是壞人。還有,我說過在這里要叫我伊維里奧斯。」
「吼——你居然說本大爺猥瑣!本大爺明明就是一表人才!只要本大爺撥撥琴弦唱上兩句,有的是年輕漂亮的妹妹撲上來……」泰姆萊斯暴跳如雷,似乎有準備引吭高歌兩下的傾向,然後……
大貓跳起突襲,從身後把他撲倒在地,大壓上去……
世界一瞬間就清靜了.
看到這一幕,奈吉爾眨眨眼楮,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為大貓擔心,于是他轉頭問出自己一直想問的疑惑︰「伊維,其實你真的是想從我這邊得到怎麼返回東大陸的消息嗎?我覺得你自己就比我這個小法師要厲害多了,而且你已經是工會的高階冒險者了,完全可以通過工會內部的信息交換來搜尋情報啊,工會內有很多高級法師,精靈也有很多的。」從他得知對方的確切身份那時候,他就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了。
黑發青年心里一緊,暗中想著「來了」,不過表面上還是平靜的笑容︰「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找過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