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泰姆萊斯,整個半位面里面就只剩下與奈吉爾相關的眾人——雖然作為事件核心的小家伙對此還一無所知。
黑發青年將奈吉爾放到他的軟榻處,又拉過小圓桌,變魔術一樣拿出幾樣他愛吃的點心和水果,拍了拍小家伙的肩頭,輕聲開口︰「奈吉爾,你自己休息一會兒,我去處理一下那頭塔納厘的事情。」
說完,他又對大貓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來陪著奈吉爾,這才轉過身,緩步走向還癱在地上、斷斷續續發出笑聲的魅魔,低頭看了她許久︰「美絲特拉妮蒂婭,現在這個局面,不知你事前有沒有猜到過?」
他並沒有使用通用語,而是換成了只有他和魅魔才懂的「那個世界」的語言,現在奈吉爾的能力不知能做到什麼程度,接下來他們要談的事情還是不太適合讓精靈少年知道為好。
魅魔的笑聲停了,看著他的眼中射出復雜難明的光︰「小重光,難道你就不擔心,你把所有一切都留了下來,最後得到一個被拒絕的結果?」她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干裂的嘴唇,試圖用一種更有誘惑力的音調語氣進行對話,「你想想吧,即使現在有泰姆萊斯的幫助,可是奈吉爾這樣的情況你覺得他又能堅持多久?如果現在你就直接帶他走,回到你的世界去……」
黑發青年沒等魅魔說完,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想想奈吉爾說的最後一句話吧……我回來,只是為了看看他,再把那些本應屬于他的東西還給他,至于最後的結果,自然有因果律和時間律來決定。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應該都是隨著他自己的心意。」
「難道你就不擔心嗎?要是他沒有打破晶璧出現在那個世界,那個時候的你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早就死掉埋在泥土里,你想過這種情況嗎?」。魅魔還在進行最後一次嘗試。
「我本來就是被他救回來的,就算出了問題,權當是將這條命還給了他。」黑發青年很淺地扯動嘴角,眼神變得柔軟,「美絲特拉妮蒂婭,你太過自私,永遠都體會不到那種‘他的存在比你自己更重要’的心甘情願。」
可這樣的笑容落在魅魔的眼中,像是對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最大的嘲諷,她用力閉了閉眼楮,停頓幾秒才說︰「你果然夠狠,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這就是你愛的表達方式?不,能把救過自己的恩人臆想了幾百年,重光你就是個神經不正常的瘋子!真是可笑!」
「直到現在,你還會覺得奈吉爾束縛了你的自由嗎?」。伊維看著她隱藏怨毒的表情,輕聲說著︰「奈吉爾在最後時刻對我說過,除非你做出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否則就不要再去干涉你的任何行動,他將你的真名告訴我,也只是給了我一個可以限制你的手段,這樣也就算是把自由還給你了。如果你沒有再次出現我們面前,沒有對奈吉爾做手段,其實我本來並不打算將你的真名告訴‘現在’的奈吉爾的……可惜,你自己將一切都毀掉了。」
「不可能!」魅魔的臉上帶著極度驚詫的表情,用力搖著頭,還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哪怕這樣大的動作幅度讓她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再次崩裂,「他根本就不是那麼好心的人!」
听到魅魔難以置信的尖叫,黑發青年重重一哼,手指輕輕彈動,一團小小的橘紅色火苗劈頭蓋面地飛了過去,魅魔一時嚇了一跳,偏頭一躲,那團高溫火焰便直直落在她肩背處脆弱的蝠翼根部。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皮膚與膜翅相連的脆弱部分,之前已經受傷不輕,惡魔體質帶來的強大恢復力效果也沒有那麼大,再被這火團落下一燒,尚未完全收口的傷口下紅女敕女敕的肌肉神經受熱收縮。反復受創的銳痛讓她再也說不出其他的抱怨,只能發出幾聲「啊啊」的嘶啞尖叫。
「信不信都在你,反正該說的話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所以你也別再裝什麼可憐相,我懶得再費什麼心思跟你攪合那點花花腸子。」黑發青年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酷,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魅魔的脖子,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一對純黑重瞳里艷紅火光一閃一閃,絲毫不在意魅魔因為呼吸困難而痛苦的表情,「以我對你的了解,自然是知道依著惡魔的混亂本質,你絕對有膽子敢下手謀殺主人;但是以你向來狡猾多疑的性子,生怕逆轉時間仍然不能影響之前曾經立下的誓言,必然多借助外力,只是沒想到你最後還敢對他本身直接下死手。美絲特拉妮蒂婭,說白了吧,你根本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否則以你的能力,就算有我處處小心保護著奈吉爾,從獵人小屋到輝光城這一路上用的那兩三天也足夠你用各種手段殺死他幾百上千回。」
魅魔掙扎著,伸出雙手去扳著對方扼住自己咽喉的手。就算剛才伊維說了那些話,也沒能在她的心里留下太多痕跡,過程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她再次被真名誓言所束縛,被迫失去自己的自由。既然不能殺掉這個主人做到一勞永逸,那就不如想個辦法讓他離開這個世界……
而且,光是听到重光這個先軟後硬的態度語氣,她頓時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想來是之前引著眾人與安德烈正面沖突和迷惑米蘭妮三人的事情已經讓他對自己起了懷疑,再加上這次趁著奈吉爾不能自控時的偷襲攻擊,幾方事件綜合起來,重光含恨出手做個懲戒威懾,準備對自己「敲打敲打」,一時半會兒地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魅魔本身就是擅長玩弄人心的魔魅生物,想到這里便調整好表情,將自己裝得更加狼狽一些。伊維沒有直接動手干掉自己,而是選擇讓奈吉爾使用真名誓言進行控制與束縛,其中的原因又不難猜測,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老老實實待著,給精靈少年當一個听話的隨身保姆,所以她知道雖然今天這事情做得不妙,自家小命也無需擔心,頂多是多吃點苦頭而已。
于是她減弱了掙扎的力氣,嘴里也發出哀哀慘叫︰「重光你個沒良心的小壞蛋,剛才下手這麼狠,一點情面都不講……」
黑發青年甩手將她摔在地上,垂下眼定定地看著她,足足有一兩分鐘不言不語,才緩緩說著︰「看起來……你已經都想明白了?」
這狡猾的惡魔臉上表情快速轉變,立刻換上了一副甜甜膩膩的好姐姐模樣,好像之前那些事統統沒有發生過似的,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打拍打塵土,便整個人再次軟下去摟住男人的大腿︰「嗯哼,說吧,你需要讓羅莎琳德出面做些什麼你?」
伊維再深看她一眼︰「哦?你怎麼知道我還會再相信你?」
魅魔討好地用豐潤的胸脯蹭蹭男人的大腿,甜笑著回應︰「為什麼不相信呢?你可是親眼看到的,我都被套了兩層誓言枷鎖了,還能再做些什麼啊?」魅魔嘟了嘟嘴巴,笑得更加甜蜜。她並沒多追問奈吉爾的情況會怎麼樣,又或是老爬蟲究竟去了哪里他們之間又達成了什麼協議,這種時候,手伸得越長,就越容易招災,還是趁著對方不得不借用自己實力的機會,想辦法解決自己的問題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