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生渾然不覺殺手老大的心徑變化,猶自沉醉于加入殺手組織的興奮中。她笑嘻嘻地發問,「玄衣,下次等小天晉升至榮譽成員後,我是不是也可以沾他光成為榮譽成員?」
玄衣攸然跳起來。
「這些榮譽成員……都犧牲了。」他有些艱難地說,「無憂,不可以再說這樣的話。」
「啊對不起」小女生被他嚇得用手緊緊捂住嘴巴,眼中呈現一片受驚嚇恐慌的神色。
「你們……你們工作竟然這麼危險?還要犧牲?」
青春期的少女會為一片秋天的落葉、一朵暴風雨中凋零的花傷感。死亡對他們來說,殘酷遙遠,朦朧,無法想像。卻一下子就這麼血淋淋地,直接擺在了面前。
「小天也會經常遇到危險嗎?」。她有些散亂的眸子,讓人有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小天不會。」玄衣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拉她進公會在心里砍了自己一千遍。他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更溫和一些,笑容更親善一些,用以前所沒有過試過的軟言細語寬慰這個受驚的小女生。
「我們出任務分黑、橙、黃三等,20歲之前,一般只允許出黃色任務;20歲以後,可以出黃色和橙色任務;25歲以上或者成家有小孩的,才能出黑色任務。那些犧牲的隊友,百分之八十就犧牲在黑色任務上。小天才十八歲,只需要出黃色任務。」
「這就好。」小女生吁出一口氣,重新放松下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臉,眼中現出更為濃烈的恐懼之色。
「玄衣,那你呢?你要不要出黑色任務?」
短短一句,簡單的疑問句,也許只是從孤獨傲天很自然地聯想到他這麼簡單,也許只是跳躍性思維沒有摻雜多少個人情感的關聯句,也許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若是燕玲兒或者夜羈或者是幽靈的任何一個成員,她都會如此發問。
可是,就這樣漫不經心或是隨口而出的一句,竟像巨雷電殛,驚濤駭浪,比任何刀槍子彈任何殺傷力武器還要有催毀力,玄衣有些呆住,他頑固到極致的意志力被瞬間擊成碎屑,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處筋絡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傷得鮮血淋灕,面目全非。
「我需要,不過沒事,我接黑色任務十年了,不會那麼容易失手。」他淡淡地輕輕地說,眼第一次轉開看別處,口氣輕松得如林間晚風,輕輕地吹過,沒有一絲讓人憂慮的情緒。
「你真厲害」小女生一掃陰霾,崇拜地看著他。
最絢爛的花也有開到茶靡的時候,她不懂。
……
空中飛過來的一只五彩鳳凰,鳳凰落下,是已成功沖過126級如今已排名等級榜第二的名門會長低調一枝花。
「哈哈,玄衣,你居然到這靈山頂上打天界令牌來了?」低調一枝花眼中流露出明顯試探的神色,意味深長地問,「看在我們的交情上,告訴兄弟實話,有收獲沒有?」
「沒有。」玄衣簡潔以對。
「那你也就是踫運氣嘍?想不到殺手老大也有這麼心血來潮的一天……」低調一枝花打個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兄弟我湊個趣,既然你都肯花時間來打令牌了,我也就再花點時間試試運氣吧」
他的話音未落,半空又陸續飛來各式拉風之極的飛行寵。
從飛行寵上落下來的,是閃閃發光耳熟能詳的各個公會高手的名字。
最佳發動機、貧僧空空、會輕功的木頭……
玄衣微微皺了皺眉。
「玄衣老大,你打天界令牌的消息被人發到世界上了。」超級粉絲番茄炒蛋及時匯報形勢動向,「有很多大公會的人听說,就都臨時趕過來了」
殺手老大蹲點靈山之巔打天界令牌的消息,號召力幾乎和系統提示消息一樣巨大。
幽靈家族的殺手老大是什麼人啊,他殺人沒把握的時候從來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百分之百的保證。信譽出品,童叟無欺。這樣一個做事極度踏實的人居然會到靈山頂上刷虛無飄緲的天界令牌,說明這個令牌的可爆度之高。
于是,在低調一枝花之後,又陸續地趕來大批一級公會成員,重新把靈山佔據得滿滿當當。
一波清掃小公會和散人的清障行動轟轟烈烈展開。
「無憂,還刷令牌麼?」玄衣有些好笑這個出手搶怪的後果。
安然無憂被人大公會傾巢而出的氣勢給震懾住,泄氣地搖頭,「不刷了吧,這雪豹王一躥出來就有可能被分尸,我們想刷也輪不上了。」
「那再去升級?」
「不要,老是升級,好無聊哦。」
「回公會去轉轉?倉庫里熟食和藥草很多,你去挑挑看有什麼喜歡的。」
「好啊……哦,先不了。馬上要到點下去吃晚飯啦。」安然無憂剛想應下,突然想起現實中差不多也傍晚了,便只能依戀不舍地說道,「下回再去,我可以直接去嗎?」。
「當然。」玄衣說道。
兩人說話間,光線昏暗了幾分。一聲地動山搖的吼叫聲從冰雪結界傳出來。
「哇,這次的雪豹王怎麼這麼有氣勢?」安然無憂受不了地捂起耳朵,問玄衣道。
「雪豹王的戰斗力指數和靈山上玩家的戰斗力指數成正比。」殺手老大百科全書般答道,「今天來的人等級高了,它就也變厲害了。以前大公會一起刷令牌的時候,這雪豹王都是這般強大的。」
話音未落,一道雪白的極速亮光在一瞬間電射至眾人面前。
這是一只與以往那些灰白色豹子不一樣的雪豹王,雪豹通體雪白,全身覆蓋著毛茸茸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純白的毛,一個個黑色的圓環橢圓環半圓環不規則地分布在它身上,散發著銀色的光亮,像是那些斑斕的黑色花紋被人涂上了一層銀色的水粉。雪豹王的眼楮也是光亮的,散發著幽藍的光澤,晶瑩澄澈,像是兩枚漂亮得能奪去呼吸的最稀有的藍琥珀。
雪豹王粗大的尾巴高高豎起,輕輕一躍,跳至了已站滿高手的靈山空地,這原本是它沐浴月光兼靜夜獵殺的平台。
眾人齊舉起刀劍法杖向它攻去。雪豹王不躲不閃靜靜地站著,一對萌到極點的藍眼楮抬起朝遠處望了望,眸子里有期盼,失落和隱隱的哀傷,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大號波斯貓,在期待主人的歸來和解救。
沒有救星。眾人的法招劍術齊齊擊到它的身上,數不清的傷害數值從它身上炸開。
雪豹王頭頂上的血條卻沒見減少,幾乎還是滿血條。它頭一揚,嘴一張,震天的嘶吼聲從它嘴里吐出,那聲音,像是半天雲里炸響雷,比百萬個人一起擂鼓還要驚人;比天河之水傾瀉還要有氣勢。它爪子一撩,速度比離弦之箭更快,刷刷刷地,在電光石火間,就抓傷數人。
然後亮出了它的奪命武器「獠牙」,那一對比象牙更閃亮比尖刀更尖利的獠牙,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地向眾人當頭戳下。
獠牙過處,生命像落葉一般被收割,無害的大號波斯貓轉眼間變成索命的惡鬼厲魂。
「靠啊,幾個月沒刷了,這家伙怎麼厲害成這樣了?」低調一枝花被它抓了一爪子,血沒了近大半,又懼又怒地咒罵聲,吞了顆補血金丹,又吞了顆金剛丸,然後舉劍發大招。
眾人也不敢再怠慢,大招齊發。
雪豹王左竄右突,速度快到無以復加,從左邊剛剛一躍而起,轉眼之間就出現在右邊;身形像滿地游走的閃電,在空地里來回蹦突,時不時暴起狂吼一聲,時不時亮爪咧牙收割幾個生命。
本要下線吃飯的安然無憂停住不動了,她的眼中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神色,似喜似悲,似是震驚又像是迷惘,如見到久別的摯友親人,如看到了不敢相信不能接受的一幕。
「你怎麼了?」玄衣連問幾聲,她都似沒有听見般地不聞不答。
一股大力旋風般地向他們擊過來。
「快閃」玄衣亮出匕首撲向正以驚人的速度撲過來的雪豹王,卻撲了個空。
雪豹王在空中靈活地轉了個身,嘶吼一聲,亮出利爪,竟朝著傻愣著的安然無憂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