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言新第二天起個大早,把早飯準備好後騎著她那黑色坐騎就出了門。所以第一個來到餐桌旁的凌鐘賢只看到了留在桌子上的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我去見夏葉,早飯已經做好了。」凌鐘賢一眼掃完了便利貼上面的字,不自覺的勾起嘴角「還真是簡明扼要啊」
當夏葉和藍言新之間還隔著七八個行人的時候夏葉就開始向藍言新猛招手,夏葉也是藝人,所以出門還是很小心的帶了個遮了半張臉的太陽鏡,藍言新遠遠地望著,直到確定那是夏葉後才帶著認識新玩伴般的興奮小跑到夏葉面前,兩人找了一間咖啡廳坐了下來,然後交換了各自的生活近況,這讓藍言新覺得兩人似乎已經是認識了多年的朋友。說著說著話題就繞到了景川受傷的問題上,藍言新看得出夏葉很擔心,所以出聲安慰道︰「已經沒事了,只是一點皮外傷。」
「可我听說傷到臉了,會不會留疤啊?」
「不會的,放心吧。」
夏葉因擔心而微微向前傾的身子這才稍稍的縮了回來,然後盯著手里的杯子輕聲說著「這就好,作為明星,要是臉上留疤的話就麻煩了,而且他對自己外貌這麼有自信,定是不願讓自己臉上留疤的。」雖然藍言新就坐在夏葉對面,但藍言新還是覺得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夏葉在想有關景川的事情時,總是帶著份與世隔絕的憂傷,藍言新知道自己在這一瞬間被隔絕在了這份憂傷之外,所以只能默默的捧起手里的咖啡。待夏葉回過神再次直視藍言新時,藍言新毫不猶豫的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如果這麼在乎的話為什麼不去爭取呢?我知道你們之間有段不好的過去,但是那就這麼不可原諒嗎?」。藍言新的語速有點快,夏葉听出了里面包含的一絲激動,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夏葉無奈的笑了下「在景川看來就是不可原諒的,在他心里擺在第一位的永遠是兄弟,而戀人只能排在兄弟之後,若是哪天兄弟和戀人之間有了矛盾沖突,那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兄弟。」
「是這樣嗎?」。沒了激動和恨鐵不成鋼,夏葉倒听不出這語氣里包含些什麼了。藍言新將低下的頭抬了起來,「那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讓你們之間變成這樣呢?」
「等到你足夠了解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那時你再評判一下我到底什麼地方做的不可原諒了。」
「這麼說好像只是景川哥單方面的在怪罪,而你自己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什麼是嗎?」。
「倒也不是沒做錯,但至少沒有景川所認為的那樣罪不可恕,這也是我不肯低頭請求他原諒的原因,我的生命有它固有的價值和自尊,所以我不願也不會用自己的自尊尋回這份愛情。」
「可痛苦的還是你不是嗎?愛情對于景川哥來說不是第一位,可對于你來說卻是第一位。」
夏葉臉上淡淡的笑容忽而帶了份戲謔「我听沈易凡說你挺白的,怎麼說出了這麼有見解的話了?」
「白?」藍言新是想不出人白和說話有見解有什麼關系,所以只能疑惑的看著夏葉。而夏葉戲謔的笑容更甚了「是挺白的,白就是白痴的意思,不是說你皮膚白。」夏葉忽然禁了聲,藍言新被的她盯的渾身不自在「不過話說回來這皮膚還真是又白又女敕呢」藍言新往後讓了讓,因為她害怕夏葉會像沈易凡一樣伸手捏她的臉,老是被人捏臉的話會讓她覺得自己真的變成了白痴,後半句話她沒在意,但前半句話她給記住了,不過現在也不是和沈易凡計較時候。
「無論如何,做事情還是不要讓自己受苦的好。」藍言新說的慎重而嚴肅,這讓夏葉忘記維持臉上的笑容。這苦包含身體上的皮肉之苦,也包含了心里所受之苦,後者來的比較平靜,但可以選擇的話,也許更多的人會選擇受點皮肉之苦,因為心里的傷是可以將身體上的傷徹底掩蓋的。然而勸別人的話自己又能否做到呢?
難得見了一次面,夏葉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所以就結了帳拉著藍言新去逛商場。夏葉拉著藍言新的手踏過街邊的一塊塊石板,她也是想要幸福的,她去尋了那幸福,可那幸福老躲著她,她不能因為那份幸福而扼住自己的呼吸,然後停下腳步忘記了前行的方向,太陽每天都會升起刷新著過去的一天,她要迎著每天的朝陽努力過活。雖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幸福轉身的那天,但她還是隨時保持著微笑,因為她不想自己眼里的落寞被那人瞧了去,因為她不能讓那人心里有一絲歉疚。是她讓這段感情有了裂痕,但將這段感情斬斷的人不是她,那人會惡言相向,一半是因為心里對她有埋怨,另一半卻是為了掩蓋心里對她的歉疚,畢竟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了那麼些年。夏葉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著,很平淡向藍言新訴說著心里所想。藍言新不習慣被人這麼拉著,可她在心里著慶幸自己沒有甩開夏葉的手,緊了緊自己那沒有什麼溫度的手,企圖自己可以傳去一絲溫暖。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度,夏葉側過臉看藍言新,卻看不透藍言新的神情,那里面包含了心痛,這心痛部分是給了她,但另一部分卻不知給了誰。
藍言新回到別墅後覺得自己有點恍惚,恍惚過去了發現自己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背起自己的行李說了句「我走了」,然後不顧他人的詫異就往外走,眼看人已經踏出別墅了大門,景川才想起要將人拉回來。把藍言新從外面拉進來並不需要多大力,可景川卻是用了十成的力氣去把人給拽了回來,藍言新被他拽的一步一個踉蹌,還未待藍言新開口景川的聲音就已經震的其他幾個人欲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神經病啊自己沒說一聲就跑回來,跑回來一天沒到就要離開我們都在這呢你連個原因都不說甩手就走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這話說的不好听,卻也明白的道出了尹正炫、凌鐘賢、尚默和沈易凡的心中所想。
「回來是因為你受傷了,現在傷好了我自然要回韓澤哥那兒去。」藍言新沒有被景川的話震傻,反而很理智的說出自己要離開的原因。景川眼神閃爍了一下「誰說我傷好了?」景川剛說完藍言新就把他臉上的創可貼給接了下來,凌鐘賢正對著景川,看著景川那沒有任何痕跡的側臉,心里本就理不清的疑惑又紛亂了一分,景川的臉讓他想起了藍言新流了血卻無傷的手,也讓他想起了當初沈易凡愈合的過**速的槍傷,這些都是常理無法解釋的。他是想找藍言新問清楚的,問她到底有什麼能力可以讓傷口快速痊愈,問她為什麼會忽然的口吐鮮血,問她是什麼來頭,他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可藍言新沒有給他機會。景川出人意料的沒有再說什麼,反倒是松開了抓著藍言新的手淡淡的說了句「那你走吧。」藍言新有覺察到氣氛的轉變,但還是沒有猶豫的轉身離開了。尚默望著景川臥室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沈易凡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大家要習慣藍言新那些不同尋常的行為,否則受苦的可是我們自己。」他們本以為藍言新至少會呆個四五天的,哪想到她第二天就回了韓澤那。凌鐘賢不悅的一一掃過尹正炫、尚默和沈易凡,這些人怎麼就意識不到景川的傷愈合的不尋常呢?
藍言新沒有直接回韓澤那,她要回赤炎一趟,這是她創建赤炎以來第一次離開這麼久,也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離開魏東晨和徐善宇這麼久。她早已忘了在西郊別墅所發生的糾紛,此時她想到的只有徐善宇悠閑時偶爾冒出的聒噪、魏東晨沉穩內斂的微笑和藍言凝安靜的睡顏。藍言新急切的回到了赤炎,怎想到會被一向冷靜的魏東晨給堵在徐善宇臥房的門口不讓她進去?
「哥,你干嘛?我要找善宇哥,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
「你哥我不就在你面前嗎?怎麼一回來就只知道找那小子?」魏東晨臉上的笑容帶有一份調侃,但那樣的笑容不適合他,所以他沒有裝出他所想要的結果。藍言新知道她的東晨哥有事瞞著她,魏東晨見藍言新變了臉色,自知自己也瞞不了了,索性就打開門讓藍言新自己看發生了什麼事。藍言新緩慢的走到床前,床上的人是昏迷著的,所以感覺不到藍言新身上散發的心疼和擔憂。伸手撫過滲著血的繃帶,藍言新嘴唇顫了兩下,心里好似被人扯了一把,把她的心扯的生疼,她那整天笑著面對自己的善宇哥此時正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是抱著無比期待的心情來重溫久別了一個多月的微笑的,而不是為了去看自己親愛的哥哥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身上還帶著讓她心驚膽戰的傷。魏東晨站在藍言新後面,告訴她,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要她不用擔心。听了魏東晨的話後藍言新才有了些別樣的反應。
「怎麼回事?」
「應該和上次潛進你實驗室的是同一伙人。」
藍言新沒有再說什麼,眼楮還是盯著床上的人,魏東晨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出了自己不想讓藍言新見徐善宇的原因,這也是昏迷前的徐善宇交代的,藍言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遵守是另外一回事。三個親人,是她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更何況是自己的血。
張博在見到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人時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退的帶有一絲意外卻沒有附加任何畏懼,他自認為自己的防衛系統是沒有任何漏洞的,可眼前的情況告訴他自認為的往往不是事實,他也是個經歷過風浪的人,還不至于被一個二十歲的小丫頭震懾到。藍言新穿了那套被擱置了一段時間的黑色皮衣,目光落在左手腕上,右手拇指在那左手腕上的表帶上輕輕的摩挲著,張博知道那里面的東西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張博等著對方開口,藍言新看了眼立于門前的人,四十來歲的人,精神健碩,還有幾十年可以活呢,怎麼老是想著長生不老的問題?
「你應該知道我最忌諱的是什麼。」言外之意就是知道了就不應該去踫,可就是有人不知好歹的去踫了。張博不在乎手下的人無功而返,但他卻不能不在乎他那些無知的手下挑了藍言新的禁忌,所以這一刻是他早就預料的。藍言新的聲音沒有過于強硬,但還是會讓人听出里面的喝令,領著赤炎走了這麼些年,這份霸氣就這麼顯露了出來。張博因藍言新的語氣顯出怒色,藍言新沒有忽視,卻也沒有去在乎,她只是悠閑的拿起筆架上的鋼筆,黑色的奧羅拉散發出黝黑的光澤,藍言新不懂品牌,卻也知道這筆價值不菲。張博不知道上一秒還在藍言新手里的筆下一秒怎麼就這麼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了,被穿透的地方和徐善宇受傷的地方一致,筆身穿透胸膛時的冰涼還殘留在傷口上,但並沒有阻止疼痛的到來。全身的感知能力匯聚到了胸口,鮮血順著黑色的西裝向下流,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感覺到衣衫被浸濕時他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是有資格用那種語氣說話的人,藍言新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這條命先給你留著。」站起身,將手撐在桌面上,身體未向前傾了些「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還能玩出什麼把戲。」邪魅的音調配上無聲的笑容,此時的她是卸下藍言新身份的暗靈。
懲戒了那個惹惱了自己的人,藍言新心里的沉悶稍稍消除了些,可哪知迎接她的卻是另一波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