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言新心里不舒服,所以用吃的來緩解自己的心情,李雪茗不敢置信的看著藍言新的飯碗空了又滿,滿了又空,如此反復三遍後她終于忘了吃自己的飯,全身心去觀看藍言新吃飯,第一次見面,出于禮貌,她當然不會出言表示出自己的詫異「藍言新。」李雪茗將視線移到景川身上,本以為景川能夠替自己表達出內心的詫異,哪知景川接下來的話卻給她帶來了更大的沖擊「你怎麼晚飯也吃這麼多。」言下之意,李雪茗明白了,看向藍言新的眼楮又睜大了一分,藍言新把頭從飯碗里抬起來,正好對上李雪茗裝滿詫異的眼楮,吃飯的心情頓時也沒了,把碗放到桌子上「我到院子里走走。」凌鐘賢說︰「別跑太遠,這里交給我就行了。」藍言新點了點頭才安心的離開。
景川听著碗碟相踫發出的聲音,終于明白了沈易凡為什麼說凌鐘賢和藍言新之間的相處像知己了,知己——不就是不用問也可以知曉對方在想些什麼的嗎?藍言新站起身時稍頓的動作就讓凌鐘賢知道了她心系的是什麼,雖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細節更能說明問題不是嗎?
別墅里的氣氛因為李雪茗的到來而變的怪異,沈易凡把韓澤拉到一邊「哥,你先緩緩再對雪茗說實話吧,我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韓澤點頭應了下來,在心里說服自己像以前一樣對待李雪茗,而這些對于他來說,並不難。韓澤听著李雪茗在美國的見聞和經歷,心情隨著李雪茗的表情而起伏著,一時間竟也把剛剛一直掛在心頭的藍言新給忘了。凌鐘賢將所有的碗筷洗完後洗了手要出門,景川抬眼沒抬頭的看了他一眼「找人的時候抬頭看看。」凌鐘賢「啊?」了一聲,顯然沒有明白景川的意思,見景川沒有繼續搭理他只好離開。別墅的院子很大,屋前是花園,凌鐘賢一眼望過去沒見到一個人影,所以就往屋後的林子里走去,說是林子,其實只是幾十顆參天大樹而已,凌鐘賢一邊走著一邊想著景川的話,于是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藍言新一身白的坐在一根橫著的樹枝上,一下子明白了景川的話。凌鐘賢跳躍而起,手都沒用的踏著樹干幾步就來到了藍言新坐著的枝干旁,藍言新察覺到樹的顫動的瞬間凌鐘賢已經坐到了她的身邊。「幸虧你挑了個比較粗的樹枝坐著,否則的話我可要抬著頭跟你說話了。」「那我一定會下去或者再去找一根比較粗的樹枝,反正絕對不會把你晾在樹下面的。」他們坐著的樹在林子的最邊緣,西郊本就是地勢較高的地段,此時坐在距離地面十來米的樹杈上竟也可以看見市中心的無數燈火,凌鐘賢的注意力從眼前的幾片樹葉移到那萬家燈火上「先給他一段時間吧,這樣也不會讓你自己太為難。」「恩。」至此兩人再無其他言語,只是痴痴的看著遠方的光亮。藍言新看著遠方的燈火,那些光是否可以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希望和自信呢?向著前方伸出手,即使那些光是幻想出的希望,她也想要去抓住,全然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視線里心里剩下的只有那吸了她心神的燈光。凌鐘賢抓住向下墜落的藍言新,雖然平穩的落了地,可他是听到心髒里傳來的怦怦的震動的聲音,仿佛聲音再大一點就可以沖破心髒般。松開拉著藍言新胳膊的手,凌鐘賢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好不容易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問著還沒回神的藍言新「我能問一下你當時在想些什麼嗎?」。藍言新看向凌鐘賢,凌鐘賢看著藍言新沒有焦距的眼楮,心中的怒氣沒了,剩下的只有心疼和不解,他知道藍言新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很沉重,沉重的讓他眼里幾乎萬能的藍言新經常慌了心神。藍言新眼前的光芒沒了,所以漸漸的回了神,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到了地面後心里也是一陣虛驚,要是她身旁沒有凌鐘賢的話,那她是不是要從十來米高的樹上摔了下來。她沒有听清凌鐘賢問的問題,只是反射性的轉向市中心的方向「燈光•••」可看見的卻只有一片黑暗,而那被她當做希望的燈光已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了去。凌鐘賢大概知道藍言新為什麼會從樹上掉下來了,把人拉著正對自己「以後無論在想什麼,都要顧及到自己的安全,知道嗎?」。藍言新看到凌鐘賢眼里的關切和擔心,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愧疚和苦澀,眼前的人是她最不想傷害的,可是她還有選擇嗎?藍言新心思轉了又轉,最終鄭重其事的答應了凌鐘賢的要求——那個只要自己安全的要求。一段小插曲並沒有消去兩人在樹上積累下的釋然,所以回去的時候兩人倒也平靜的很。
藍言新冷冷的看著韓澤從樓上的一件客臥里走出來,那間之前沒人住的客臥,韓澤躲閃的眼神讓她冷冷的表情又黯淡了幾分,凌鐘賢在後面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她才回了自己的屋。半夜的時候她跑進了韓澤的房間,韓澤心思被擾的亂七八糟也沒有睡著,所以藍言新擰動門把手的時候他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順手打開了床頭燈,藍言新沒作停頓的月兌了鞋盤腿坐在了韓澤對面,韓澤被她一副國際談判的架勢逗笑了,剛要說話卻被藍言新搶了先「我給你時間,我不會讓你為難,但是你不能換了抉擇,你是我的。」韓澤樂得藍言新說出了自己說不出口的話,笑意更深的摟住眼前的人「我知道。」柔和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窗外的星空遠山為背景,如此和諧美好的畫面硬生生的刺傷了景川的雙眼,景川心里怪燈光太柔和,怪外面星空太美好,怪沒有關緊的門,視線移到手中的杯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以後還是在房間里備一壺水吧,免得一出來就看見讓自己難受的畫面。
李雪茗和施楠很快就找到了住的地方,可是尹正炫堅持要她們在李雪茗在別墅里過完生日後再走,同時借生日宴會正式歡迎李雪茗的歸來。藍言新心平氣和的在廚房為生日宴會坐著準備,說是生日宴會,其實也只是多了李雪茗和施楠兩個人而已,所以她並沒有感到準備起來有什麼吃力的地方。景川溜進廚房,藍言新嫌他礙手礙腳要他出去,收到藍言新的嫌棄,景川只是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毛「我是怕你心懷記恨在飯菜里下毒,免得我們跟著受連累中毒身亡。」藍言新將切了一半的西紅柿塞到了他的嘴里「你以為你闖江湖呢?還中毒身亡?」景川的胃口被又酸又甜的西紅柿跳動了起來,伸手要去盤子里拿一個完整的來吃,卻被藍言新一巴掌拍了過去「再吃就不夠了。」景川無所謂的‘切’了一聲「那你什麼時候能把飯做好啊?我都快要餓死了。」「你要是不介意吃生的話現在就可以開飯了。」景川啞然,悻悻的離開了廚房。吃飯慶祝的時候有沈易凡在,因而氛圍沒有因為藍言新而僵硬,自李雪茗來了以後藍言新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尹正炫等六人心中的不安俱來自他們自己的心里罷了,因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眾人反而擔心藍言新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為。帶到眾人紛紛拿出自己要送出的禮物時,尹正炫六人中除了景川之外都有些惶恐的看著藍言新,要知道景川過生日的時候沒有送出禮物的她從頭可都是理直氣壯的,可當她拿出包裝還算精美的禮物時眾人心里的惶恐頓時一掃而空。可是當李雪茗拆開禮物拿出里面的匕首時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顯露了自己的不滿,當然除了送出匕首的藍言新。站在李雪茗身旁的韓澤欲把李雪茗手中的匕首放到一邊要李雪茗繼續拆別的禮物,可是被藍言新出言阻止了,緩步走到李雪茗的另一邊,她知道她不能插到韓澤和李雪茗的中間,因為她暫時失去了那立場。從李雪茗手中拿過做工精巧的匕首,將匕首從匕鞘中抽出,明亮的燈光並沒有掩去匕首發出的寒光,沒人知道藍言新要做什麼,但是韓澤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而藍言新卻沒有注意到,將刀刃輕貼在桌沿上,然後輕緩的從桌沿劃過,桌沿上立即出現了一道清晰可見的劃痕,韓澤抓住藍言新的手腕「你干什麼?」藍言新的手因韓澤語氣的不快稍頓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復了平靜,掙開韓澤的束縛,將匕首拿到自己的眼前,盯著刀刃的眼中帶著調笑和贊許「這把匕首可是好東西,雖說不能削鐵如泥,但是入骨三分還是很容易辦到的,雖然你身體不好,但是人還是學會自保比較好,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夠有個人呆在你身邊確保你的安慰的。」「藍言新,夠了」韓澤心中的不快已經轉變成了憤怒,藍言新要是換種語氣,別人也許會把她的話當做好意,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輕蔑而冰冷的語氣讓眾人明白她在提醒著兩年前的事,那時候的李雪茗要是有能力自保就不會讓自己受傷,同時也不會讓在場的所有人因為這件事付出代價,更不用讓現在的韓澤鞍前馬後的照顧她。藍言新沒有理會韓澤的警告,也沒有顧忌李雪茗已經變的慘白的臉,將匕首拿到李雪茗的眼前「怎麼,你不信?要我證明給你看嗎?」。「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施楠已經忍受不了藍言新對李雪茗的所作所為了,她不知道這個人接下來會做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太危險。尹正炫、景川、凌鐘賢、尚默和沈易凡也都變了臉色,此時的藍言新是他們沒有見過的,以前的藍言新聰明,性格冰冷但是善良,偶爾會犯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小錯誤,糊涂的讓人覺得可愛,可現在的藍言新危險,狡黠,沒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麼,總之他們不喜歡這樣的藍言新,這樣看來藍言新之前的平靜似乎只是一種虛假而已。藍言新依舊沒有理會韓澤的警告,當然也不會理會施楠的質問,她只是運足了內息將匕首擲向前方的玻璃杯,原本應該變成兩半的玻璃杯因為韓澤的阻撓變得四分五裂,當眾人側身閃躲著胡亂紛飛的玻璃碎片時藍言新只是靜靜的看著將李雪茗拉向一邊的韓澤,眼里盛裝的東西太多,反而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李雪茗從匕首被自己拿出的那一刻大腦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只是腦子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太危險了,藍言新的話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恢復的很好了,可是當傷口被人撕開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被人侮辱後的羞恥感,就當她陷入無止境的折磨時反射著光芒的玻璃片向四面八方散了開了,雖然被韓澤護在了懷里,但是手臂還是扎進了一塊小小的玻璃片,傷口不大但是有深度,鮮血順著雪白的手臂向下流著,疼痛感也隨之侵襲而來。韓澤顧不上責難藍言新,慌亂的去找醫藥箱,然後將李雪茗拉到了二樓。看著一個個帶著憤怒與不滿離開的人,藍言新知道自己做錯了,現在根本不是這樣做的時候,是自己操之過急了,所以她理解眾人未用語言表現出的責怪,但是她同時意識到自己的地位,她現在還是那個不能犯任何錯誤的存在。
凌鐘賢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而睡不著,想著飯廳里的杯盤狼藉,他索性下了樓清理起了被遺留下的飯廳。當他看到地板上的血跡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奇怪,李雪茗的手臂受了傷,流出的血他是看見的,可是當他順著血跡看向藍言新的房間時他慌了,那個流血量很明顯的讓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