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尹正炫和凌鐘賢不顧形象的沖了進來,景川被他們兩個嚇了一跳,緩過來神之後想將事情的經過說給他們听,可是在看見因好奇而往這邊走的韓澤時生生的住了口。在听到身後的動靜時,尹正炫和凌鐘賢知道景川為什麼不接著說下去了,所以也就不追問下去,只是打斷繼續往這邊走的韓澤,「飯做好了要吃飯了嗎?」。
雖然心里有疑問,但韓澤也不忘自己走過來的目的,所以應聲道︰「恩,就是來叫你們吃飯的。」
雖然成功的瞞過了韓澤,但一頓飯吃下來所有人都因為心里吊著事而食不知味。
景川趁著韓澤刷碗的功夫將事情的大概跟尹正炫、凌鐘賢和沈易凡說了一遍,韓澤看著將自己隔離出去的四個人有些委屈的在廚房大喊︰「你們說什麼都不能讓我知道嗎?」。
四個頭全湊到一塊的人被韓澤的喊聲嚇了一跳,一抬頭,頭全撞到了一起了,被撞疼的景川拿出平時的壞脾氣,「刷你的碗去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罪」
尹正炫看向凌鐘賢和沈易凡,韓澤在廚房小聲的嘀咕著︰「我是小孩子,那鐘賢和易凡是什麼?」嘴上嘀咕著,韓澤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將碗刷完後,韓澤有些急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臉上所有的表情全被拿了下來,整個人靠在門上就這麼愣了半晌之後才呢喃著開口︰「沒死?」韓澤想著想著就這麼笑了出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是伴隨著淚水出現的。
整個人頹然的滑坐在了地上,手狠狠的抓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至今還疼的厲害。五年了,別人的傷口也許結了疤,可他的傷口至今仍是血淋淋的。高普然給他做了催眠,可他在睜開眼之後才發現,要他忘了藍言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藍言新三個字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里融進了他的骨髓,他不知道人有沒有下輩子,要是有的話,他有自信會將有關藍言新的記憶帶到下輩子,他不會忘了藍言新是被他親手送到張博手里的,他知道徐善宇是在去救藍言新的時候死在藍言新面前的,要是徐善宇沒有死的話,那藍言新是不是就不會跑到斷崖上,然後在給了自己五刀之後帶著失去魏東晨和藍言凝的絕望就這麼在他們眼前跳進了萬丈深淵。知道自己是忘不了了,可是他在看見尹正炫、景川、凌鐘賢和沈易凡期盼的眼神時還是選擇了隱瞞,也許自己忘了會是最好的結果。
他一直慶幸那萬丈深淵是個沒有人涉足的地方,那樣他就可以騙自己,那個人還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如今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竟然得到了驗證,這怎能讓他不激動,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繼續裝下去嗎?可在見了那個人之後自己還能裝下去嗎?
韓澤這邊苦惱著,那邊景川也沒比他好哪去,因為他第二天跑到別墅的時候就被藍言新毫不客氣的關在了別墅的大門之外,注意,是大門之外,所以別說人了,他連房門都沒看見。他不知道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怎麼就對自己避而不見了,可他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來了一次被關在外面我就來兩次,兩次不行我來三次,我就不信你能把我關在外面一輩子幸運的是藍言新沒有讓他等一輩子,而是在他來第三次的時候把他放了進去,可是一見面卻淨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景川哥,其實那些長生不老的妖怪也挺慘的是吧?整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著同樣的生活,那豈不是很無聊?」
景川不知道藍言新想說什麼,只是隨聲應和著好讓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人一樣,幾十年那樣過,十幾年也是那樣過,也沒什麼區別的對吧?」
景川听到這才有些不安的看向藍言新,「你想說什麼?」
「所以我要是和在在一起之後不久就離開你也不會太難過的吧?」
景川不知道藍言新是怎麼笑著說出這些話的,他只知道自己在听見這些話的時候心又一次的沉入到了一個黑色的深淵,「離開•••是什麼意思?」
「就是死的意思啊。」藍言新的笑容在說到死的時候有些掛不住了,「景川哥,鐘賢哥有沒有告訴你我是帶癌出生的?」
景川在听見帶癌出生的時候整個人像被水澆了一遍似的,冷的他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來回答藍言新的話,只是聲音有些顫抖「沒有,但你母親告訴我們了。」
听到母親兩個字藍言新神色又是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雖然那次我活下來了,但是癌癥就是癌癥,那些個癌細胞是不允許我活太久的,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一年,但也許只有幾個月,本來想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離開的,可是我不想,也不舍的,我還不知道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呢,所以我不想就這麼離開,可是我又怕,怕我死了之後你會難過,那樣我還不如在五年前就死了呢。」藍言新說著說著就哭了,這就是她這幾天不願見景川的原因,她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選擇。是選擇離開,然後就這麼一個人度過余下的人生,還是選擇留下來,用自己離開後帶給景川的悲傷來換取自己一直想要而沒有擁有過的幸福。最後她自私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她不想將這輩子的遺憾留到不一定存在的下輩子來彌補,所以她最後留了下來。
景川將藍言新抱住,然後有些急切的打斷了藍言新的話,他不知道藍言新繼續哭著說出那些話後他會不會崩潰。一直沉浸在藍言新還沒死的愉悅中的他將癌癥這回事忘的干干淨淨,現在想起來了,他才知道原來上帝是會跟人開玩笑的,將一個人帶走之後又送了回來,然後無情的對他說她能擁有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好好珍惜吧
雖然覺得上帝不公平,但藍言新還是勸著景川好讓他露出一個笑容,否則她會後悔留下來。仿佛知曉了藍言新心中所想,景川最終還是笑了,雖然有些力不從心,卻也是個漂亮的笑容。
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用來悲傷了。
「景川哥,明明是你的孩子,夏葉就是因為生明明的時候難產死的。」景川抱著藍言新的手一抖,這個人一天要扔給他多少個晴天霹靂才甘心?心里洶涌澎湃了半天,景川最終卻只簡單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藍言新沒有問景川為什麼表現出她猜想的震驚,因為她沒有多余的時間了。
「景川哥,明天要正炫哥他們都搬回來吧。」
「恩。」
韓澤听著景川各種憋足的要搬家的理由想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現在還不敢確保自己在見了藍言新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心不在焉的听著景川在那說著,最後大致的了解藍言新是要以景川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了。尹正炫、凌鐘賢和沈易凡在听到景川這種說辭的時候都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就像沈易凡說的那樣,景川和藍言新像仇人,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腦子缺根筋的藍言新就是喜歡這樣的。但事實上,那些牽動了人心的瞬間,只有藍言新自己知道而已。
其實听到這樣的消息韓澤並沒有覺得有多震驚,因為五年前藍言新說不愛他的時候他大概就知道了。那時候他根本沒有懷疑藍言新不愛他的說辭,因為眼神騙不了人。雖然當初藍言新沒用穿心針要了他的命,但直視著他對他說從來沒有愛過的藍言新還是讓他痛苦了五年。現在想想,能這麼確定不愛自己,那是因為心里早就被人佔據了吧?原來這個人就是景川哥啊•••
其實韓澤在看見藍言新的時候就不用繼續偽裝了,因為僅僅和他對視了幾秒鐘的藍言新已經知道他並沒有忘記過去。
雖然知道了藍言新沒死,但真正看見了所有人還是恍若至于夢境般不敢相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易凡,而他表現情緒的感情也比較直接,因為他出人意料的罵了句混蛋之後就將藍言新狠狠的抱進懷里,景川在一邊看的不是滋味,卻也沒有說什麼。藍言新被沈易凡勒的有些喘不過氣,可是她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他,所以也就由他去了,只要不把自己勒死就好了。「沈正勛知道你沒死的事嗎?」。
「知道,否則他哪能好好的活到現在,我把公司和赤炎全轉讓給他了,我拿著錢逍遙的過我的日子,累死他」
藍言新的回答對沈易凡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那樣自己的哥哥也就不會太過自責了吧?
尹正炫看不過去,直接將沈易凡扒到一邊,那可是他親妹妹。藍言新親昵的叫了一聲哥,然後就主動的抱住尹正炫,「哥,對不起,害你傷心了。」
尹正炫被她一聲哥叫的鼻子發酸,當初看著自己的妹妹被送進李家,等他能夠自己去尋找的時候李家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李雪茗,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李雪茗就是自己的妹妹,可是最後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沒有,不知者無罪,哥沒有錯,只要一想到你給李雪茗的愛護是因為你把她當成了我,我就不會感覺到委屈了。」
尹正炫欣慰的笑了笑,卻擋不住心里涌上來的酸澀。尹正炫過後就是站在尹正炫旁邊的凌鐘賢,可藍言新看到他之後卻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她這是無心之舉,因為當初她是從凌鐘賢的嘴里知道藍言凝和魏東晨的死訊的,這是她五年來的一個噩夢,夢里她總會听到凌鐘賢用低沉的聲音告訴她她最愛的姐姐和哥哥都沒了,蠱惑人的聲音卻說出對于她來說最殘忍的話,這讓她不自覺的感到害怕。
想到這藍言新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凌鐘賢大致也知道藍言新不願看盡自己的原因了,他想出聲安慰,卻怕自己弄巧成拙,景川看出藍言新的不正常,忙上前把人按進自己懷里,然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安慰她的方式。
「景川哥,我想我哥哥,我想我姐姐了。」藍言新哭了,像五年前一樣哭的像個孩子,一個失去一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