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涅 第十二章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

作者 ︰ 染紗

原來這片桃花源竟是蒼鸞族的遺址,想起紅棗說的故事,我不禁覺得青鸞很是可憐。明明紅棗說蒼鸞是一脈單傳的,為什麼這里卻有個那麼大的村莊,這清楚的在說蒼鸞是多麼大的一個族群。

我偷偷瞧著青鸞的表情,問︰「你一個人住這麼大個村子?」

青鸞恢復面無表情︰「你不要種子了?」我閉嘴。

青鸞帶著我在村里九曲十八彎地繞了好久,終于在山腳下停下了,他抬頭望了望,抬腳上了台階。

「我們這是要上山?」我望著看不到盡頭的台階,聲音有些發抖。

「是。」青鸞停下腳步轉過身,一本正緊地說。

我手扶著頭,晃了兩下︰「我好像失血過多有些貧血,我怕走到半路就滾下來了。」

青鸞不說話只是看著我,我實在裝不下去,只好踏上台階。他輕笑,轉過身繼續往上走去,我不禁心里罵他個不懂風情的。

爬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我們終于到了山頂,這豆腐干大的地方。我往下探出頭去,雞皮疙瘩長了滿身,說︰「這里的結界真厲害,一般的小仙可飛不上來,看來人參樹放這里很安全啊。」

青鸞說︰「沒有結界。」

我蹩眉︰「那為什麼我們要走上來?」

青鸞突然伸出手,我嚇了一下,他把手舉過頭頂,上擺兩下,下擺兩下,下腰、劈叉,一套連續動作看得我目瞪口呆,待他站定,回答︰「鍛煉身體。」

我可不可以從這里跳下去,被耍的頭頭轉,完全失去我大將軍一樣的風采。

「也行,我也很久沒鍛煉了,現在鍛煉好了我們拿種子吧。」我看開了,被愚弄什麼的多幾次就習慣了,等姐姐我回到莊子里還不是橫行霸道,讓讓你。

青鸞做了一下深呼吸,就起身下山。我看著他的背影,差點沒忍住踹他一腳,這家伙騙我爬山,到頭來個屁我都沒拿到,我剛到山頂就覺得奇怪,這半只眼楮就能看完的光禿禿的山頂怎麼看都沒有種著樹的樣子。

回到屋子里,青鸞從手上取下一個戒指放在桌上,說︰「人參果樹就在這里。」

我拿起戒指仔細查看,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狐疑地看著他,這家伙不會又在騙我吧?按照青鸞一貫的作風,即使這里面真的藏著人參果樹,他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給我。

我把戒指拋上拋下,又在地上亂敲亂砸,還是沒有反應。

青鸞斜著眼看我表演,在我實在沒力氣再倒騰戒指的時候,他嘲笑似的一把拿過去,手指輕輕一劃後抓著我。我感覺一股無形之力把我們牽引了進去,進去前最後的一點思路是,哦,原來這里有隨身空間,我的志願要改改了,不做廚師了,要做個種田專家。

眼楮再睜開,已經到了一片望不見邊境的廣闊天地,空靈悠遠,靜謐卻不靜寂,一塊大石碑立在眼前,上面刻著三個字,蒼木林。抬眼前方就有一片樹林,我估模著就是蒼木林,樹林中似乎炊煙裊裊,我不解地看著青鸞。

青鸞也理我,徑直朝蒼木林走去,我緊隨著他,生怕被一個人丟在這里。

走近林子,便能隱約看見村莊的樣子,歡聲笑語也斷斷續續傳了出來。我偷偷瞧青鸞,他無表情的臉染上了一絲溫暖,原本就傾國傾城的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我心里那朵小桃花也開得花枝亂顫起來。

遠遠的跑來一個小小身影,似乎還有兩個小辮子在一翹一翹的,煞是可愛。

「青鸞哥哥——」一個稚女敕甜蘇的聲音傳來,那快速接近中的小身影此刻也瞧得清晰,大大的眼楮已經彎成月牙,小巧的鼻子紅紅的,大概是跑過來的時候被風吹的,小巧粉紅的嘴唇正咧開,顯得掉了的那只門牙格外惹眼。

轉眼,小姑娘已經一個沖刺撲進了青鸞懷中,小臉蛋死命在他衣服上亂蹭。青鸞也是笑意盎然,那幸福洋溢的樣子是平時絕對看不到的。

「小染紗想我的了嗎?」。青鸞一把抱起小姑娘,這姑娘的名字挺好听的,也挺耳熟的。

染紗在青鸞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撅著嘴說︰「青鸞哥哥最壞了,為什麼要听長老的話十年才回來一次。」說著又笑起來︰「不過這次你回來的很早啊。」

如果這里有吉尼斯紀錄,這小姑娘可以申請一個變臉世界第一,才和青鸞發著嗲,這會兒一個冷眼向我殺來,冷冷地問︰「這個灰不溜秋的姨姨是哪位啊?」

我僵僵地強迫自己保持笑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和藹可親一些,回答︰「你好啊染紗***,我是你青鸞哥哥的好朋友~」我故意加重好朋友這個詞,繼續說︰「以後希望有機會多見面。」

染紗眉頭一皺轉臉看著青鸞問︰「真的嗎?」。

青鸞瞥了我一眼,我用眼神傳達意念,平時沒人的時候給你欺負欺負,有人的時候總得給我也張一點臉吧。

不知青鸞讀懂沒有,他說︰「她有事求我,我念在尚有交情,這次便破例帶她來村里。」

看來這是個一般人來不了的金貴地方,我似乎從他們對話里知道了某個驚天大秘密了,出去後我得裝裝傻,省的哪天青鸞覺得我有威脅了要殺人滅口。之前在烏青生辰那晚做的夢已經靈驗了,昨天在山谷上做的夢還歷歷在目,我打了一個冷戰。

青鸞牽著染紗的手已經走在前頭,沒見我跟上,回頭說︰「你敢不敢速度快點。」

我回過神,馬上跟上去,染紗又丟了個白眼給我,看來是討厭我討厭得不輕啊。

進了村子,染紗便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唧唧喳喳地宣布青鸞回來的消息,沒一會我們就被層層包圍了,嬸子大叔們你一言我一句地詢問青鸞這幾年過得怎樣,可有另一半,外面有沒有大事發生,青鸞好脾氣地一一做了回答。

這時候,一個大嬸終于發現了我,一把拉過我上下打量,然後其他人也加入隊伍,活似看到了大熊貓一樣。他們看我亮眼,交頭接耳幾句,我站著一動不敢動,只能用眼神向青鸞求助,他卻像沒看見似的,繼續和大伙兒噓寒問暖。

不知哪個大嬸嚎了一句︰「哎喲,青鸞帶姑娘回來了。」

然後發生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回想了,一群大嬸把我全身模了個遍,大聲討論我這身板像紙片,我這臉蛋拉低平均水準,我這仙資影響後代。喂喂喂,誰說要給你們青鸞當老婆了。

後來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喝止了這陣喧鬧,一個眼神銳利白發白須的老大爺在染紗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眾人都自覺主動地給他讓道。

老大爺站定後染紗開口︰「長老,就是她。」我怎麼感覺著小姑娘沒少給老大爺說我壞話的樣子,這老大爺一臉凶狠地看著我,我腳都開始哆嗦了。

「你們兩個,跟我進來。」他手指指青鸞指指我,然後染紗對我做了個鬼臉,攙著老大爺往村里最大的茅屋走。

眾人依舊對我指指點點,我跟著青鸞也走了。

坐定後,老大爺叫染紗出去,染紗嘟著小嘴一臉不情願,但是這老大爺非常有威嚴,瞪了染紗一眼,染紗只得跺跺腳跑了出去。

這下清淨了,我不安地用手絞著衣服,不敢抬頭。

青鸞站起來給大爺行了個禮,道︰「長老最近可安好。」

長老沉默了一會,把茶杯給重重砸了,口氣不善︰「誰準你沒到時間就回來的,你可知這有多凶險。」說著看向我︰「你可是被外面的小妖精迷昏了頭腦,連規矩都給壞了」

青鸞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悠悠道︰「青鸞知道輕重,這次貿然回來也只是恰巧有個機緣巧合。」他把我的事情給長老說了一遍,長老表情凝重,听完後沉思了許久,他抬眼看著我卻是對著青鸞說︰「你是說東王親賜的這個懲罰?」

「是的,我覺得東王應該是看出青鸞身份的,他依然這麼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青鸞分析︰「但東王素來不理會其中曲折,而她。」青鸞看著我。「估計龍三也氣昏頭腦,沒去想這小小鳥仙如何闖得進煙霞湖,這定和東王也月兌不了干系。至于這樹種我更覺得奇怪,那管理人參果樹的小仙怎麼如此就把種子交給龍三,這龍三也倒是好本事。」

我听得一頭霧水,這一顆種子也能繞出那麼多花花腸子來真是不容易。

長老捋捋胡子,又沉默了半響,說︰「這送出去的種子卻無意給個信天翁吃了,這還真沒人能想到,便如此吧,我一會兒給這個姑娘一顆。」他向著我說︰「不過姑娘,我種子可以給你,但你得保證你全莊上下沒人會透露這件事情。」長老心里其實也是有底的,這青鸞也是個謹慎的,不會隨便帶人來,他這一說其實也只是對給我提個醒。

這全莊早就緊張得那什麼樣了,怎麼會隨便亂說話,連阿芹個大喇叭都拔掉電源了,我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長老叫了染紗進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之間染紗一臉惶恐看著長老,長老搖搖頭,染紗便出去了。

長老走過來,嚇得我一下子跳起來,手指貼褲縫昂首挺胸站著軍姿,緊張地看著他。長老說︰「青鸞肯帶你進來,說明你也是個有緣人,不然他直接帶著種子出去給你也可以。」說著他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交給我,說︰「這塊玉佩也跟著老夫有幾萬年,給你當個見面禮吧。」

我顫巍巍的捧著玉佩,這蒼鸞一族的特技一定是變臉,態度都能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的。「哎哎哎,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本來就是來麻煩你們的,還收了禮回去太說不過去了。」

青鸞也站起身來,說︰「既然是長老給你的,你就有收得起得理由,不要推辭了。」

說話間染紗提著一個錦帶進來了。「長老,我拿來了。」

長老接過錦帶也交到我手中,對青鸞說︰「你們早些離開吧,不要露出馬腳了。」

我趕緊把錦帶收進衣襟,順水推舟的把玉佩也給帶了起來,瞬間感覺自己的地位水漲船高,連忙道謝︰「謝謝您長老,得了空我一定來看您老人家。」

長老也打打表面功夫道︰「好說。你們趕緊上路把。」

青鸞向長老告辭,帶著我和村里人也道了別,我們又回到了大石碑那,我好奇的問︰「你這空間是不是無限大?」

青鸞搖頭︰「你看到的就是全部。」

我環顧四周,明明看不見邊界好不好。看懂我的疑問,青鸞說︰「眼界是無邊的,踏踏實實走著的才是真實的。」

和我打什麼謎,我完全听不懂,但是還是裝作一副受教的樣子︰「嗯嗯沒錯沒錯。」

青鸞輕笑了一聲,也不揭穿,像來的時候一樣,手一劃,抓著我就被吸到不知哪里去了,再睜眼已經回到茅屋,那枚戒指被青鸞從地上拿起,套回了手上,看得我十分眼紅。

「你別想了,我不會給你的。」

哼,我才看不上呢,靜靜心把最近一系列的問題整理了一下,我一口氣全都問了一個遍,青鸞也沒什麼顧忌,把他願意告訴我的部分都說給我听。

原來青鸞每五年要向棲木林仙主匯報工作,並且蒼鸞一族也是仙主幫忙藏起來的,他沒說蒼鸞、人參果、天帝之間的糾葛,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本來他是要在仙主那里待上半個月的,但是那天覺得山谷有異動,便急忙趕過來。這山谷里的迷霧就是他設的界,只要有氣流或者聲音出現他無論在哪里都能感覺的到。青鸞到山谷發現是我,便想嚇我一下,誰知我膽子比老鼠還小,直接暈過去,他就把我放草地上,回去和仙主稟報。待回了谷卻沒見我人影,見洞口常年因小溪流過松軟的泥土上有幾個腳印,便追了進來。至于里面這個村莊,是蒼鸞族以前的領地沒錯,現在只有青鸞偶爾回來一次,其他族人都在他戒指里的空間里。

這其中有多大一個陰謀是我這腦袋想不通的,但是我現在有個急需確認的問題︰「你是不是偷偷進我夢里了?」

青鸞搖頭道︰「我沒這個本事能隨便入夢。」

我把握做的兩個夢說給青鸞听,還把美鳳凰忌日那天在忘川邊看見的也說給青鸞听。青鸞听罷神色大變,突然一掌拍在我頭頂,我一驚大叫︰「你干嘛。」

青鸞不做聲,閉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張開眼默默道︰「不是啊,完全不像。」

我納悶,這家伙也不給我解答,只好開口問︰「你在干什麼?怎麼突然就翻臉啦。」

青鸞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打你,我只是感受一下你的仙氣,那麼雜亂渾濁,只是一個下下的品質。」

這算是鄙視?「那你看我仙氣干嘛,我就一只小麻雀。」

「你做的那兩個夢,是真的。」

我一嚇,還沒發生的事情他為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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