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涅 第十七章 在困境中想起的是最信任的人

作者 ︰ 染紗

這次會談並沒有得出任何結論或制定計劃,金婆婆把老仙主的提議給否決了。其實老仙主也不是真的來找金婆婆商量的,所以他的提議也沒一定要得到金婆婆的同意,他心里想什麼現在沒人知道。他這次來也只是想問清楚自己女兒涅槃的細節,可惜沒得到答案。

見夜深了不好趕路,他們也無奈留下住一晚。老仙主就在我和阿芹之前住的那間茅屋隨便將就一晚,並不像龍三那嬌氣的樣子非要住好房子。自從烏青走後仲翁也搬回去和伯天一起住了,青鸞便在那間空下的屋子住下。

我躺在床上因為各種疑問翻來覆去睡不著,阿芹似乎也被好奇折騰的難受,她先開了口︰「今天這听下來怎麼覺得玉姑姑已經沒了?她涅槃前明明留下一千六百年後重聚,這麼多年來大家也都這麼深信不疑著。」

青鸞早同我說過,所以今天我也沒因此而吃驚。我只是奇怪金婆婆的反應,看起來她也知道美鳳凰回不來了,那以前那裝模作樣又是為了什麼?

「你說,金婆婆是不是早知道美鳳凰回不來?」

阿芹仔細想了會兒,道︰「瞧這情形應該是吧。」

我問︰「那金婆婆為什麼一直要裝作美鳳凰馬上要回來,還在這里建了莊子說要在這里等呢?總不是為了騙一些小白臉過來祭拜吧。」

阿芹嘆了口氣說︰「你不知道,其實棲木林看似平靜,內潮卻暗涌。老仙主的繼承人只有玉姑姑一個,有好多大族都在努力培養人才想取而代之。那些心思好的老仙主當然歡迎之至,但是存了惡意的也不少。我們棲木林雖說十幾萬年前歸了仙界,你不知仙界的神仙其實也勢利的很,只是礙于身份不敢做壞事,卻也佔了我們不少便宜。棲木林里少不了有些名門大族的偷偷勾結魔族的。」

嘖,到哪里都有明爭暗斗的。想著天帝那正兒八經的臉此刻卻在我心里開始扭曲,我自動把蒼鸞族不得不生活在戒指空間里事情掛鉤到天帝身上,這準沒錯。

「那魔族也不見是壞人啊。」看過不少小說,只能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仙界掌管天下,那仙人的形象當然是絕對正義的。

阿芹很是同意,但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沒有絕對的正面,也沒有絕對的負面。但是魔族人長期被排擠強壓,多少有激進之徒,他們也少做壞事,我們飛禽總算是個大種族,若被有心人操控,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確實,如此看來這一千六百年之說很可能是編造出來騙人的,造謠的人不敢把時間拖太長怕有心人鑽空子造反。一千六百年說短也不短,要在族里挑個有資質的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也應該小有所成了。

這獅鷲是一千多年前的望族,仗著自己族群強大實力超群便想奪權,還不惜借用了魔族力量,飛禽族內為了鎮壓損失雖算不上慘重,但也失去了許多有能力的年輕一輩。那獅鷲族長因有了魔族之力難以消滅,然當時許多內部族群虎視眈眈,仙主不敢冒險親自出陣,于是讓自己頗有威望且實力超群的女兒代為剿滅,並且提出一個自覺萬無一失的方法,也就是讓美鳳凰把獅鷲封印在自己體內,用鳳凰的那可以清除所有罪孽的純淨之火一同涅槃。

卻不知其中出了什麼岔子,美鳳凰涅槃後竟然什麼都沒留下,金婆婆和仙主都萬分痛心,金婆婆認為這都是老仙主的錯,從此再也不回棲木林,同仙主斷絕了關系。仙主其實也很自責,但身為千千萬飛禽的管理員,他必須打起精神。

對了,至于這次發現獅鷲痕跡的事情是這樣的。說來也挺好笑,獅鷲非常愛干淨,每天總要花很多時間洗澡,洗完澡就趴在岸邊等羽毛都曬干了再起飛。大白鵝一族最喜愛泡在水里,所以大白鵝村子附近有大大小小的河流和湖泊。一天,布婆婆的兒子布歐跑到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一處隱蔽的小水池正要下水泡澡,發現河岸上有一只獅身鳥翅的怪獸正在曬太陽。

飛禽族自從出了獅鷲叛變的事情後,小朋友的課本上就出現了專門研究獅鷲的課文,所以布歐一眼就認出獅鷲來。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把事情告訴他娘,布婆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叫布歐別到處去說,自己則馬上出發去求見仙主。她到底是個婦聯的干部,很順利地就見到了仙主,並且把他兒子所見全盤說出。

仙主非常重視,親自前往那發現獅鷲的水池查看,那時獅鷲已經離開,但是他壓過的草地上還是留下了痕跡,通過辨認爪子印和身材大小,仙主初步確認了這確實是獅鷲,只是他體型太小,仙主認為可能是獅鷲一族當年留下的後代。

但是那池水中留下的淡淡邪氣吸引了仙主注意,這股邪氣太熟悉了。仙主還找來當年也接觸過獅鷲的青鸞辨認,答案也相同。

我這時候突然想到,青鸞怎麼那麼得到重視,他會是仙主培養來做下一任仙主的嗎?

我問阿芹︰「你對蒼鸞這個族群有多少了解?」

阿芹從腦海里翻了一遍與蒼鸞有關的資料,說︰「我只知道蒼鸞和鳳凰算是同一宗族不同形態的近親,算是我們飛禽那麼多族類里最古老的宗族之一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吧,就一句話?「其他就沒有啦?」

阿芹說︰「還有一個八卦,說是玉姑姑出生那天蒼鸞族里也生了個女孩子,她們都是生下來就是人身的,長得一模一樣呢。」說著阿芹聲音里帶著羨慕︰「這些仙資深的上仙生的下一代都不用自己修人身,比起我們那真是少奮斗許多年啊。」

噗,傳說中的富二代官二代嗎?

阿芹話說多了,也就累得睡著了,我卻還是睜著眼,覺得自己精神更好了。瞧外面繁星滿頭氣氛挺好的,我便爬起身,準備出去轉悠一圈找找睡意。

來到我最心愛的忘川邊,往我的老位置上躺了下去。

「怎麼?阿魚仙友你也睡不著?」青鸞的聲音從大岩石後面傳出來。

我嚇得差點跳起來,這里雖然治安很好沒什麼壞人,但是這背後響起聲音真叫人毛骨悚然。

「你大半夜不愛睡覺專門躲在這里嚇人啊?」

青鸞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說︰「這可就不對了,明明是我先來的,你走過來的時候才是把我嚇了一跳呢,我心里想著該不是什麼歹人劫財劫色吧?」

我心里暗呸了一下,說︰「哼,某些人一定是平日里壞事做多了,心里有鬼。」

青鸞一臉訝異道︰「哦?那倒要听听阿魚仙友說是什麼的壞事了。」

我怎麼知道你做過什麼壞事,但是還是組織了一下思路給他亂扣帽子︰「比如殘害仙主之女謀奪仙主之位啊,比如勾結外族企圖一手遮天啊,再比如裝神弄鬼藏起族人啊。」

青鸞手模模下巴,看似在很認真地思考,然後抬起頭看著我一臉正緊︰「那確實挺壞的,阿魚仙友思考得挺深入的。」

不會這就被我說中了吧?

青鸞又換上笑臉,說︰「可惜阿魚仙友每個只說對一半,這殘害仙主之女的是她自己,這勾結外族的是小畢方鳥,這裝神弄鬼卻是不得已的。」

我吁了一口氣,如果真是我說的那樣,我這麼大大咧咧說不出還不被殺人滅口?「你這麼告訴我說真的沒問題?」

青鸞一臉疑惑︰「我沒要告訴你啊,我只是糾正一下你的猜測,還你口中的某些人清白。」

一口老血噴出來,這麼就輕易吊起我的胃口了,我故意不信道︰「你光這麼說我才不相信,除非你告訴我事情始末,我思考思考真實性。」

青鸞還是一臉疑惑︰「為什麼要阿魚仙友你相信?」

我凌亂了,這家伙裝傻的本事太高了,不,這家伙任何本事都高我一籌,月復黑得一塌糊涂,我甚至有理由懷疑他的血都是黑色的,他吸進去純淨的空氣吐出來的也是黑色的煙。

青鸞抬頭看看天色,舒展了一體說︰「天不早了,這荒郊野外太不安全了,我還是先回去睡了,阿魚仙友你自己小心。」沒走幾步又回頭上下打量我︰「嗯,還是我自己小心一些,你看起來挺安全的。」

我徹底癱在那里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就說這個吧。

第二天醒來我才發現我在忘川邊上竟然睡了一夜,我洗洗臉漱漱口,稍微整理了下頭發就回莊子去了。

剛走到莊口就踫到阿芹,阿芹一臉擔憂的說︰「阿魚你跑哪里去了,仙主走的時候都找不到你,金婆婆發脾氣了。」

這老太太哪天不發一發脾氣?我習慣了。

我認命地跑去金婆婆房里認錯,然後被訓了好久,最後我能逃月兌還是靠著我的小樹苗,我說︰「哎呀,都快中午了,我的小樹苗還沒澆水呢」

金婆婆著急地說︰「你趕緊去趕緊去。」

我轉過身就打了個哈欠,臉皮就是這樣鍛煉出來的,我現在已經可以刀槍不入了。

我提著灑水壺跑到小木屋邊上給小樹苗去澆水,一夜過去好像樹苗是有些竄高,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突然,我發現屋子後面有個探頭探腦的小家伙,我假裝沒發現它,順便挪近了一些,乘著它不備一個飛撲硬生生的一個狗吃屎,它閃得太快了。

見我五體投地的樣子小家伙嗤嗤地笑了,哼哼,你太天真了,我一把就抓過它。沒錯,姐姐我是故意的,是嗎?大概吧。

小家伙被我圈在懷里拼命掙扎,它不僅長得奇怪,叫聲也很奇怪,我仔細端詳了一下腿一軟。媽呀,這毛茸茸的腦袋和身子,這健壯的翅膀,傳說中的獅鷲?

獅鷲狠狠地對著我叫喚,我怕被其他人發現,把它往衣襟里一塞雙手抱胸跑了出去,那獅鷲掙扎了一下,把腦袋鑽了出來,不用自己跑有免費的交通工具飛馳著兜風它顯得十分的愜意。

好不容易跑到我的川邊隱蔽小空間,我把它抓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它,說︰「你快說,你是不是要過來搞破壞?你是不是想殺人?你之前禍害了那麼多無辜的飛禽族人你臉紅不紅?我們飛禽的第一美人都被你害死了你慚不慚愧?」

小獅鷲在我手中歪著腦袋迷茫地看著我,我把它抱近一點,想讓它看清我凶惡的眼神。誰知,它伸長脖子往我鼻子上就是一舌忝,哎喲,太可愛了,我趕緊順順它的毛,把所有問題都忘得一干二淨。

它輕輕地叫喚了兩聲,肚子咕咕響,應該是肚子餓了。我把隨身攜帶的干糧掏出來扮成小塊喂給它吃,它乖乖的吃了個干淨。

看著小獅鷲溫順的樣子我嘆了口氣,怎麼看都不像害人的大魔頭,而且它身上香香的,什麼邪氣,哪有啊。

喂完食物小獅鷲躺在我腳邊睡著了,我糾結地看著它,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要不要告訴金婆婆?估計她肯定怒火中燒一拐杖就打死小獅鷲了,它還那麼小,怎看都不像是能禍害人的樣子。

也不能交給仙主,他女兒就是被獅鷲害死的,保不準他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事情。

突然,青鸞那張微笑的臉出現在我腦海,我想他干嘛?看看小獅鷲,想想還真的只有這種看來亦正亦邪的人可以找來商量,他鬼主意多,腦袋也靈活,一定能想到好方法。我一愣,原來青鸞在我心里優點還是很多的。

打定主意我抱起小獅鷲,偷偷模回了莊子,好在午後是困乏的時候,大家不是睡覺就是睡覺了,我很順利的回到房間里,找了塊布打了一個包嬰兒用的蠟燭包,把小獅鷲包起來,見它睡得正香就安心把它放在床上,自己跑去金婆婆那。

金婆婆正昏昏欲睡,見我突然來了精神一震,我苦著臉給金婆婆說︰「我老家那季爺爺年紀大了,一個人住著也沒人有個照應,這幾天陰雨連連的我怕他風濕又犯了,瞧今天有空我回去瞧瞧他。」

金婆婆糊里糊涂的根本沒注意這幾天都是艷陽天,想來思鄉思親之情非常可嘉,一口答應下來。我也沒忘記我那小樹苗,在樹蔭下找到打盹的阿芹,囑咐她替我照顧一下,阿芹半夢半醒的說︰「阿魚你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想著阿芹有時候也挺糊涂,以防萬一,我找到了在打掃後院鈴兒,也同樣囑咐了一下,听我要回去看老季,鈴兒也心動了,我腦筋一轉說︰「沒事的,你看老季那強健的體魄都是小毛病,這邊可少不了你,不然每天灰塵大作,指不定金婆婆犯氣喘了。」鈴兒想想也對,拍胸脯承諾一定好好照顧樹苗和金婆婆,讓我放心去。

我回到房,揣起包成種子的小獅鷲,捏了朵祥雲一路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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