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手青泉處 第六章 林中談話

作者 ︰ 小隱oo

三人在霧積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慕容謹就醒了,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昨晚睡前三人的閑聊,她好像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事情,她的本意只是替師父抱不平罷了,也許也有那麼一丁點私心,嗯,只是一丁點。

「龍影師叔,你知道我師父喜歡你的事情嗎?」。昨晚慕容謹想到提前下山的師父月兌口問了出來,見龍影不語,她接著說,「還是你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龍影端起桌前已經涼透了的茶放到嘴邊輕抿一口,反問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呵。」慕容謹听到龍影如此不在乎的語氣說,「若你喜歡上一女子,千方百計的對她好,她卻一直裝作不知道,你心里可難受?」

白凡听到慕容謹有此一問,在旁邊一直沖她搖頭,卻已來不及,只听龍影冷笑一聲,回道︰「呵,自是難受的,可又能如何?我又何止是千方百計對她好,為她散了半身修為,沾染魔氣,她也未曾多看我幾眼呢。」

慕容謹愣住,原來師叔是有喜歡的人的啊,竟還是為她散的修為,沾的魔氣,難怪師父她那麼好,龍影師叔都……可是,「就算如此,別人那麼對你,你都知道難受,為何還要這樣對師父,讓她生生難受了那麼多年?」

「我就是要她生生難受了這麼些年,你又待如何?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何干?」龍影把手中的涼茶一飲而盡,不顧自己眼楮看不見,走出了屋外。

一句話把慕容謹噎得說不出話來,是啊,他們倆的事與她何干?大大呼出一口氣,拿起桌上之前白凡倒給她卻沒喝的茶水,一口飲盡,使勁放下杯子,氣憤地大步走到後院的廂房中,睡覺去了。留下白凡來回看了看兩人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一會兒後,起身去了後院藏酒的茅屋。

……

「是我錯了嗎?看他那麼生氣,應該真的是我做錯了吧。」慕容謹自言自語著朝屋外走去,一夜過後,雪已經停了,一眼往山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往手上哈了口氣搓了搓,打算去霧積峰後的樹林轉轉,也好想想要如何向師叔道歉。

還沒走到樹林便遠遠看到,一棵樹下怎的多出來一塊落滿了雪的大石頭,心道︰難道是嵐初那家伙又弄的什麼新鮮玩意?走近些才發現,那哪里是什麼石頭,竟是龍影師叔坐在樹下睡著了慕容謹心想著凍死他才好,但還是連忙跑過去給他拍打身上的積雪,喊道︰「龍影師叔,醒醒。」想必是在這里坐了一夜吧,不然身上怎會積了如此厚的雪。

龍影听到動靜後慢慢睜開眼,站起身抖了抖身上剩下的積雪,並未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

場面有些尷尬,慕容謹打了個響指,在雪地中格外響亮,她托著手心上的火舉到龍影身前,「龍影師叔,坐了一夜,暖暖手吧。」

「不用,在冰洞九百年早已習慣,這些算不了什麼。」龍影搖了搖頭,停頓後說,「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獻丑了。」

慕容謹收起手中的火,見他還記仇,吐了下舌頭,心里罵道︰小氣鬼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慕容謹見龍影站在那里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索性蹲來,滾起雪球,堆起了雪人,心里卻暗自琢磨著如何道歉才好。

龍影在一旁听著她堆雪人的聲音,不禁皺起了眉,良久,嘆了口氣,說︰「我確實是喜歡著一個人的,而小四師姐卻是我一生中唯一有所虧欠的女子。」

堆雪人的慕容謹听到龍影的話後想到山中開放的風氣,同性之間一起的也不少,便直接問道︰「‘喜歡著一個人’?這‘人’是男是女啊?」

龍影輕笑一聲,答道;「我並無斷袖分桃之好。」

慕容謹「哦」了一聲,拍拍胸口,小聲說︰「幸好幸好,不然喜歡你的女子們該有多傷心啊。」

龍影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下,說︰「你還打算堆幾個雪人?」

「誒?」慕容謹看著雪地上剛剛堆起的兩個一大一小的雪人,然後笑著問,「你信不信,這世上所有存在的東西都是有靈性的?」

龍影點點頭,說︰「自然是信的。」

「給我一根你的頭發。」慕容謹伸出右手,想想他看不見,又把手收了回來。

「要頭發做什麼?」龍影雖不解,卻還是依言扯了根長長的頭發,遞到空中說,「給。」

慕容謹重新伸出右手,接過頭發,走到兩個緊挨著的雪人面前,微微蹲,把龍影的那根頭發系在了大雪人的脖子上,從地上抓起了些雪薄薄地蓋在了大雪人的脖子上,把頭發埋在了里面。接著也從自己頭上拔了根長些的頭發,照樣子系在了小雪人的脖子上,也薄薄的把雪在脖子上蓋了一層。然後站起身,拍拍手上的雪說︰「好了,他們可是有著我們的頭發的,那麼一個是你,一個就是我啦。」

龍影笑道︰「幼稚,等天一熱雪就會化掉了,到時候也就不會有它們的存在了。」

「對哦。」慕容謹恍然,想了會說,「那就把他們搬去玄一冰洞啊,到那里就不會化了。」

「別,那冰洞除了冰什麼都沒,我已呆了那麼多年,可不想我的雪人也在那里呆上一輩子。」龍影听後連忙阻止,「你過來,帶我到你堆的雪人旁邊。」

慕容謹依言過來扶他到了雪人面前,道︰「吶,就在這里了。」

龍影慢慢地蹲,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模到一陣冰涼,嘴里輕輕念了幾句話,便出現一個結界罩住了兩個緊挨著的雪人,說道︰「修為雖大不如從前,但這樣一個小小的結界還是可以施展的,如此就可以永遠保存了。」然後轉身,直直的向前走去。

「你走錯方向了,那邊沒有路的。」慕容謹見龍影向著山邊的路走去連忙制止,她可不想見他栽下山去。

龍影停住,有些悶悶的說道︰「是你忘記了。」

「誰讓你突然就往那邊走的,眼神不好使還喜歡自己亂晃。」慕容謹邊埋怨道,邊跑過來拉住了龍影冰涼的手,往回去的路走,「那個,師叔……」

「怎的?」龍影問。

「……」慕容謹小聲說,「對不起啊。」

龍影舉起和慕容謹相握的手擺了擺,說︰「無礙,以後莫要再忘了。」

「不是說這個。」慕容謹辯解。

「嗯?」

「不,也不是,不僅僅是說這個。」頓了頓,緊了下手中的手,猶豫了下說,「還有昨晚的事情,是我不……」

「你說那個啊,倒也無礙。」沒等慕容謹說完就被龍影打斷,「本就是我對不起你師父在先。」

慕容謹听後嘴上笑了笑,沒有出聲,說出來後,整個人輕松了不少。其實道歉,向一個人示弱什麼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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