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手青泉處 第三十五章 司畫,筆輕描

作者 ︰ 小隱oo

第二日,由著夜里想著心事直到天快亮才勉強入睡的慕容謹睡到很晚才起來,而遙絮卻是早早的起來了,坐在桌前不知想著什麼。等到慕容謹一切收拾妥當,二人吃過午飯後,就拉著遙絮去了宮中的藏書閣。

到了藏書閣門口,卻被一塊巨石擋住入口,巨石上緩緩流動著碧玉的光輝,右側留有一個凹凸的地方,應是需要有什麼鑰匙開啟後才能進入。遙絮問道︰「如何?」

慕容謹點頭,走到巨石上的凹凸面前,把小小的手伸向凹凸的地方,口中默念︰「清風自來。」

「轟隆」一聲,擋住二人的巨石一陣震動過後,竟憑空消失了,慕容謹對著身旁的遙絮解釋道︰「這是梓逾長老設下的一處結界,巨石並非真正的巨石,平日甚少人進入,只有宮中五代以上的弟子可以自由出入,只要把手附上巨石的凹凸部分,再念出口訣,結界就會暫時打開。」然後拉過遙絮,「我們快進去。」

藏書閣內與外面灰暗的顏色不同,是一塊又一塊的白玉石砌成,黑色的書架一排一排整齊地擺放在藏書閣中,牆上掛著一些字畫,靠牆的地方,則放著一排矮幾,有些上面放的花草,有些擺放著裝飾品,如玉器,花瓶之類的東西,平日雖少有人來,卻為落下一丁點灰塵。

記得師父曾提起過,藏書閣中的東西是不能亂動的,更不能帶出藏書閣。一些作惡的妖怪,包括青泉宮中犯了大錯的弟子,皆會被封印在帶有靈氣的物件中,放入藏書閣,所以每次來到藏書閣,慕容謹都會格外的小心,生怕一個不留神,踫到了什麼不該踫的東西。

「我雖能自由出入藏書閣,但卻很少來此——從小就不喜歡讀這種正兒八經的書,所以並未注意到哪里提及過‘司畫’這個名字。」慕容謹環視一圈,耷拉著肩膀,沮喪道,「只是這麼大的藏書閣,要從何找起呢?」

遙絮漠然地瞥了眼周遭矮幾上擺放的事物,問道︰「你的師佷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慕容謹托腮回想,不禁又想起了慕容凜說那番話之前的那個吻,臉不由自主的紅了半圈,清了清嗓子,強迫自己壓下窘態,學著慕容凜的語氣,原話重現︰「‘你和你的同伴大可去宮中的藏書閣看看,若記得沒錯的話,我前日在那里看到了司畫這兩個字’,嗯,凜兒就是這麼說的。」

「你可曾想過,他會騙你?」

慕容謹听後連忙搖頭︰「他的語氣雖頗為戲謔,但應不是說謊,唉呀,我也不確定了」

然後,是片刻的沉默。

慕容謹看著如此大的藏書閣,不禁頭大,讓她來翻這一堆書,可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最怕的是翻完以後,萬一,她是說萬一慕容凜真是逗她玩的,那豈不郁悶所以現在的她,看著這一排一排的書,惆悵了……怪只怪自己當時只想著如何逃跑,全然忘了把事情問清楚。

「他說‘司畫這兩個字’,卻並未直接說是人名。」遙絮閉眼思索,司,畫,到底會在何處?還是只不過是在一本普通的繪畫典籍中看到?或者是謊話?

而慕容謹則是圍繞著牆邊的矮幾轉圈,邊走邊想著要不要回去找慕容凜問清楚,要還是不要?走了大半圈,胸前的玉佩卻忽然震動起來,慕容謹低頭取下,對著玉佩問道︰「樂臨,怎麼了?樂臨」

遙絮听到慕容謹的聲音,走到她身旁注視著慕容謹手中的玉佩,道︰「放她出來。」

慕容謹點頭,口中默念幾句,樂臨就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還未待二人問出到底怎麼一回事,她就沖向遠處的矮幾,慕容謹二人連忙跟上,只見樂臨正撫模著一幅畫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夫君」出神︰「夫君,樂臨知道你在這里……原來你沒有騙我……夫君……」

慕容謹走近一看,這幅畫上畫著一名男子背對著他們站在桌前,桌上鋪著一張紙,似是在作畫,遠處的小案上放著一架古琴,周圍草木相映,只是在古琴周圍卻是空白一片,似乎是少了什麼,畫的右側寫著一列筆觸瀟灑的小字,「司畫,筆輕描;《樂臨》,贈佳人」,落款處寫著「淺真」二字。

「凜兒所說的‘司畫’竟是在這里……」慕容謹來回的看著畫上的那列小字還有落款,「淺真」便是青泉宮師祖的名字,「這幅畫的名字叫《樂臨》……是師祖所畫……」

遙絮盯著眼前的畫,無任何言語,似要看穿這畫里到底是何物。

慕容謹接著道︰「那麼,樂臨對著這幅畫喊著‘夫君’,她的夫君,在這,畫里麼?」她活了六百多年,卻是直到今日才知道,魂魄是可以在畫里生存的,這世上真的有以魂入畫之法嗎?看著眼前撫模著這幅畫,一直發出嗚咽聲卻無法流下一滴眼淚的女子,伸出手打算拍一下樂臨的肩膀以示安慰,手卻直接穿過了樂臨的身體,慕容謹扭過頭,啞聲問道︰「鬼,是沒有眼淚的麼?」

遙絮搖頭,輕聲回了句︰「誰知道呢。」

這時,樂臨才從和她的夫君重逢中緩過神來,轉過身面向慕容謹,抬起手本想拭干臉上的淚水,觸到臉龐才發現哪里有淚水,不禁低下頭訕訕笑了笑,跪倒在地上對著慕容謹磕了個頭。

「這是做什麼起來啊」慕容謹伸過手想把她拉起來,手又再次從她身體穿過。

樂臨笑笑,帶著哭腔緩緩道︰「多謝小姐能帶樂臨來到此處,樂臨沒想過竟真能再見到夫君……」看向遙絮,接著說︰「樂臨知道這位姑娘並不喜歡樂臨,不過還是要謝謝姑娘在那二人面前留住了樂臨的魂魄……」

遙絮听她提及自己,只是輕哼了一聲,並未說話。

「那樂臨,你夫君是在這畫里?」慕容謹皺眉,心里暗自做了決定,道,「若是真在這畫里,這畫你能拿走的話便拿走吧,若日後追究起來,我來承擔便是」

「不必拿走。」樂臨搖頭,輕聲道,「我本來就是這里的啊,我都想起來了啊……」然後拉起慕容謹的手,輕輕握住。慕容謹感受到手中一陣冰涼,看著被握住的手,驚訝道︰「樂臨你不是鬼麼?我方才就直接從你身體穿過去了,你怎麼能握住我的手呢?」

樂臨抬起頭,笑道︰「我是鬼,卻也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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