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手青泉處 第四十八章 雪淳

作者 ︰ 小隱oo

慕容謹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來到御回的,直到在城門外見到了遙絮,才好似松了口氣一般。

遙絮見慕容謹神色不對,皺了皺眉,走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慕容謹垂下眼,搖搖頭,回道︰「也沒什麼,就是在臨江城外的亂葬崗看到了些人,心里有些沉重……」慕容謹就把她看到的那些都告訴了遙絮,只見遙絮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漠然的說道︰「這些不足為奇,很多地方都有。」

「不足為奇麼?」慕容謹听後喃喃地反問,然後低下頭輕聲道,「呵,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遙絮听後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慕容謹抬起頭凝視著遙絮,接著說︰「不過,我想我永遠都不希望成為認為這些都‘不足為奇’的人吧。」

遙絮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良久後,徑自轉過身,進了城,慕容謹在後面愣神片刻後,也追了上去。

三百多年的時光流轉,世事變遷,御回雖仍叫御回,但與從前相比卻是大大的不同,二人費了些功夫才打听到了昔日的風月樓,由于當今天子名為萬俟風,為了避諱,風月樓也更名為了「花月樓。」

一路上張燈結彩的,慕容謹猜想莫不是又是什麼節日?起初還擔心著,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風月樓了,二人懷著各自的心思進了花月樓。樓里的裝潢已經換了,但大致的結構並未發生什麼變化,白天樓里並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名姑娘趴在一個矮幾上,頭一點一點的,似是要睡著了一般,听到門口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扭過頭,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的審視了一番,才揉著眼楮站起身,幽幽道︰「是你們?」

帶慕容謹看清女子的容貌後,驚道︰「你是雪淳?」眼前這位女子,身穿一件白色交領的紗衣,面上薄施粉黛,簡單淡雅,全不似當年見到的那般,一副百媚妖嬈的模樣,若不是記得雪淳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她怎麼也沒辦法把兩人聯系起來。

而遙絮卻是皺緊了眉頭,她還記得當日風月樓擋住他們的那名女子,當時就能感覺到面前的雪淳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可是,三百多年都過去了,區區凡人之體又怎會還活著?

雪淳贊道︰「姑娘好記性,這麼多年了,竟還記得僅有過一面之緣的雪淳。」

慕容謹撓撓頭,問道︰「你的模樣?」

「呵。」雪淳捂嘴一陣輕笑,「原來姑娘還記得雪淳當日的裝扮啊,干這行的,自是要有個干這行的樣子了,打扮成個良家婦女的模樣,讓人誤會去了,倒反而是雪淳的錯了。」

「那你現在不也還在青樓中麼?」

「但身份卻和以前不同了,那些事情自是不需雪淳出面了。」邊說邊引著二人在廳里坐下,給二人都斟了茶,才接著道,「今兒個是元宵節,樓里決定休息一天,街上很是熱鬧,姑娘們大多出去逛了,少數的也在樓上休息著,故而廳里沒什麼人,二位貴客可不要嫌棄雪淳招待不周。」

「我們算是哪門子的貴客啊。」慕容謹說著,還作勢撅了個嘴,「倒是雪淳你讓我意外了。」

「哦?怎的意外法?」

「你的這副打扮我就不說了,我只是沒想到,你不是人類罷了。」

「哈哈」雪淳听後,目光流轉,低首捂嘴輕笑一陣後,才道,「雪淳自然不是人類。」

「欸?」

听著二人的談話,遙絮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她很清楚雪淳順著慕容謹所說的話在撒謊。

「這茶你們可要好好品品,平日可是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喝到的,雖不知你們修煉之人是否在意這些虛禮,可這茶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們定要好好品品。」

慕容謹依言,端起杯子,回想著平日里嵐初喝茶時的樣子,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雖說這架子是偷學來的,但品茶的技術,卻是在嵐初那里早就練出來了,故而輕抿了一小口後,一本正經道︰「香如蘭桂,味如甘霖,這茶自然是好茶,但這類茶本應涼飲,熱飲口感上略有不足。」

「原來慕容姑娘竟是內行人」雪淳听後,抬起頭,眼中放光,一副惺惺相惜之勢,「這茶名為‘素蘿’,確實是一味涼茶,因為龍公子素來不愛熱飲,故而才尋來了‘素蘿’。」

二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慕容謹終是忍不住,打斷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

「雪淳,客套什麼的我不擅長。」慕容謹頓了頓,問了出來,「龍影師叔可還在御回?」

「呵。」雪淳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我還在想,慕容姑娘到底要忍到何時才問我呢?」

「你一直在等我開口?」

「見到二位我就大約猜到了來意,只是你們不說我確實不好先開口。」

「有什麼不好先開口的,還兜了這麼大個圈子,還弄出品茶什麼的……」

「早就從龍公子口中听到過姑娘,心直口快憋不住話。」掩嘴,又是一陣輕笑,「可龍公子現下卻是不在樓中的。」

「師叔離開了麼?去哪里了,你可知道?」慕容謹听後急切問道,語氣中透漏出絲絲失望之情,只怕白走一趟。

雪淳點頭︰「主子說極北之地的燕歸山的雪景很美,山中下起雪來,積雪能有半人多高,很想去看看,所以龍公子便陪著一同前去了。」

「龍影師叔陪著去看雪?他又看不見湊什麼熱鬧」慕容謹面上雖然做出氣呼呼的模樣,撅起了嘴,心下卻是忍不住的苦澀。

雪淳見慕容謹的模樣,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所以二位姑娘看看是不是在樓里等上一陣子,主子和龍公子應該也快回來了。」

慕容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遙絮,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見她點了點頭,才放心的對雪淳道了句「好」。然後猶豫片刻,接著問道︰「龍影師叔他……這些年過得可好?」

雪淳坦然說道︰「這個怎麼說呢,各人自是有個人的評斷吧,龍公子若是自己心里歡喜,那便是過得好,我這個外人自是不好說什麼。」

「也是。」慕容謹訕訕,「那龍影師叔三百多年一直住在這里嗎?」。

雪淳點頭道︰「主子見到龍公子的那晚,就去把他接了過來,白公子和蓉笑姑娘也過來住了十好幾日,沒有等到你,才離開了。起初龍公子還不是很習慣,時間久了,對樓里熟悉後,就好多了。這三百多年間,樓里大大小小的重建也有好幾次了,但是想著龍公子的眼楮不太好,故而樓里的結構擺設,並未做大的改動。」

「那,龍影師叔和你的主子……」慕容謹有些吞吞吐吐。

雪淳輕輕一笑,道︰「雪淳知道姑娘想問什麼,這些年主子同龍公子雖不像雪淳心中期望的那般親密,但,也算不錯。」

慕容謹訥訥的笑著,道了句︰「不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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