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輪回之鏡 第四十一刻︰第三名少女(三)

作者 ︰ 流澪

忽然,窗簾被風吹得拂動了起來。我連忙一把將飄動的窗簾抓住,將頭向窗外探去。外面很黑,似乎全城都停電了一般,連孤兒院的模樣都看不清楚,可以算得上是漆黑一片。我深呼吸了一下,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但這時的風忽然大了起來,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而過,就像陰風肆虐的感覺一般,讓我有些害怕。我從桌上拿出一支蠟燭給點上。

「啪」的一聲響,讓我本就不安的心緒變得恐慌。我轉身,才發現是有東西被吹倒了,是父親和母親的合影照。我俯身將它撿起,而這時忽然感覺到一件十分不對勁的事情。剛才張望窗外時,絕對不是全城停電的情況。因為如果說是全城停電的話,那我不可能听不到外面嘈雜的聲音。畢竟這里是鄰近市中心的位置,在這個還不算很晚的時間段的車流量一定會不少,可我完全沒有听見它們發出的聲音。不但如此,我發覺我連它們車燈的亮光都沒有看見。準確來說,我剛才所見到的,是完全的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我立即跑到窗戶前,想確定一下剛才的想法。當我跑到窗前時,忽然一陣強烈的大風刮過,我整個人都被吹倒在地上,而父親與母親合影的照片也再一次被吹倒在地板上,然而蠟燭卻沒有被吹滅。我拿起照片,準備起身。可當我無意中看到照片時,嚇了一大跳。借著蠟燭散發出的微弱的光線,我發現照片中的父親和母親都不見了,只剩下公園的背景在那里。我嚇得忙將照片丟在一邊,整個人哆嗦著靠著窗戶。陰涼的氣息迅速彌漫在整個房間中,四周寂靜到能听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呵呵,姐姐」忽然我的右側傳來一個小女孩嬉笑的聲音。她的聲音很甜,但更多的是一種陰森森的空靈。只是我可笑不出來,從我背上的脊梁傳來強烈的寒意。房間里明明就只有我一個人,哪里可能會出現一個小女孩?我說服不了自己接受如此可怕的事實。「姐姐,一起來玩啊」那小女孩一字一句地說著,讓我感到極為不適。

不知道在什麼的驅使下而迸發的勇氣,我竟緩緩轉過頭想去看看這小女孩的模樣。我看見她漆黑的頭發長到了膝蓋處,遮住了她的雙手。看到這一幕時,我整個人就嚇得向另一側牆壁靠去。這讓我不經意間看到了她的臉,我想此時我的臉色一定和她一樣,蒼白到了極點。她額頭前的齊劉海很長,長到遮住了她的兩只眼楮和耳朵,所以根本沒法看清她長什麼樣。暗紅色的小嘴唇看上去就是血染的一樣,她的臉色蒼白到比她身上穿的純白紗裙還要白。更可怕地是,我能透過她的軀體看見她身後的牆壁,在蠟燭的照射上卻不見她本該倒映在牆壁上的影子。果然是一個靈,這是我腦海中冒出的唯一一個解釋。

我呼吸得很急促,但總是覺得呼吸不過來,並伴有強烈的窒息感。「姐姐,一起來玩啊,很好玩的,嘻嘻。」她說話時嘴唇都沒有動過一下,也不知這聲音她是如何發出的。說著,向我緩緩移動過來,但是她的雙腳沒有動過,完全是漂浮過來的。我十分害怕得跑到床上,將被褥移到身上,將自己裹得牢牢的。雙手環抱在胸前,恐懼道︰「你,你是誰?你別過來」我害怕得閉上雙眼,可我卻又不敢吹滅蠟燭,總覺得自己像是在掩耳盜鈴一樣。可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擺月兌從內心擴散至全身的恐懼感,它就像是水中的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我,越纏越緊,令我動彈不得。

「姐姐,真的不陪我們玩玩嗎?」。一個聲音傳入我的右耳,雖然這也是一名小女孩的聲音,但我听得出不是剛才那名小女孩。我們?什麼,原來不止有一個怨靈在我的房間里?我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目光一點一點向右側移動過去,我甚至沒有一絲轉過頭去的勇氣。當我的目光發現她時,她猛然間將頭轉向我,整個臉都暴露在我的視野里。「啊」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自己突然蹦到我的眼前,我嚇得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這名小女孩的模樣和剛才那名小女孩簡直算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名小女孩的頭發更加長,直接觸踫到地上了。

我抬起頭,向她的左側轉去,我發現一開始的那名小女孩正站在我的床邊。她們二人嘴角都掛著詭異而又可怕的笑容,不時發出令我覺得毛骨悚然的笑聲。我無力地站起身,退到門上,心驚膽戰地看著她們。這兩名小女孩只是在那里看著我,也不向我x近,她們這樣反而讓我覺得更加擔憂。誰能肯定她們不會突然像惡鬼一樣向我撲過來呢?即使我現在和她們的距離有四五米,但這依然無法保證我的安全。也許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離開這間房間,不,應該是離開這棟樓。

她們的眼楮完全被她們的頭發遮住了,也不知道她們這樣到底能不能看見我在做什麼。但從她們面向的方向來看,至少都是對準著我的。不管她們看不看得見,我都必須離開這里。我的右手開始從自己的腰間向後伸去,一點一點地模索著門鎖的位置。我的呼吸十分急促,很害怕我這個舉動會引起她們的憤怒,那樣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于是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做著每一個動作,不發出任何聲音,連自己呼吸的聲音也壓到最低。也正因為自己強行壓抑著呼吸的速率,使得我內心更加感到緊張和恐懼,快要到忍受的極限了。

我的手以一毫米每秒的速度移動著,探索鎖位置的過程顯得無比的漫長,就仿佛時間在和我開著玩笑,它放慢了一萬倍的速度。我不敢再盯著她們倆的臉看,因為漸漸感覺到她們正在走入我的內心,我連忙閉上眼楮。終于,我模索到了門鎖。我用力將它一擰,但卻發現打不開。我確定門並沒有被鎖住,可是門就是打不開。我不斷地用力去嘗試開門,但結果終是徒勞。眼前的兩名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笑得更加大聲了。

「姐姐,為什麼不想和我們玩呢?」又有一名小女孩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這個聲音和那兩名少女的聲音不同,是十分清脆的那種聲音,而且我竟然對這個聲音有一絲熟悉的感覺。而這一次,這個聲音是從我的身後傳來的。也就是,我身後的門上。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愣住了。幾秒鐘後,反應過來的我立刻跑離了門。可我跑離門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沒有地方可以跑了。床上一個,窗邊一個,門這里一個,我被完完全全地包圍住了。我只得退到三位小女孩的中間,也就是我房間里桌子擺放的位置——床的對面。

現在的這種情形,比我遇見虛的時候亦或是在障目林的時候更加糟糕可怕。在障目林的時候,雖也見到了靈,但好歹是自己生前認識的人,而且最後還能全身而退。遇見虛的時候,即使她再可怕、再厲害,但至少有蝶的突然出現救了我一命。可現在呢?既不是我認識的人,也不可能指望蝶再次現身救我一次。有的只有我自己,還有那台神秘的零相機。

當我轉身去翻找包里的相機時,我看清了那位嵌在門里的小女孩的模樣。精致的五官,水汪汪的大眼楮,紅潤的嘴唇,還有那純白的連衣裙,我見過她。「怎麼會怎麼會是你」我驚訝道。她就是我在孤兒院看見的那名小女孩——予心。我沒有想到我們的再次見面會以這麼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發生,我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麼以靈的形式出現在我的眼前。

「因為我很想和姐姐一起玩啊,所以就來找姐姐了啊」她微笑道,仿佛完全沒有覺得自己以靈的形式存在著有任何不妥。說著,她整個身子從門中飄了出來。「都到齊了呢,那我們就和這位姐姐開始玩吧。」予心笑著對其他兩位小女孩說道。那兩名小女孩笑著答應著。

「你們想干什麼」我害怕地問道,聲音都在顫抖。我完全不知道她們說的「一起玩」是什麼意思,但預感告訴我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我迅速從包里翻找著相機。相機的體積還算大,一翻就翻到了。我將它拿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它是否能對付這三名小女孩的靈,但至少對于我的心里,是一種莫大的撫慰。

我將相機對準予心的靈的時候鏡頭變得紅彤彤的。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不確定我按下快門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不知道予心會不會就像其他怨靈一樣,永久地被禁錮在相機之中。但是我已別無選擇,但願我的靈能力還不足以將予心的靈收服。

就當我要按下快門的時候,予心忽然在我的鏡頭前消失了。「消失了?」我心想。我拿下相機,張望房間四周,那兩名小女孩的靈也不見了。我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大難不死一樣感到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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