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記得對化妝很在行的鶯時曾說過，每一個女孩子畫上可愛的妝容幾乎都會很給自己加分，成熟的妝容就不是每個人都很適合了。至于說最難駕馭的，那還是莫過于哥特風格的頹廢煙燻妝。就連那些天生麗質的女明星們也不敢輕易嘗試，生怕一個不小心，冷艷不成反成了驚悚的女鬼。她也曾托著下巴盯著正啃冰淇淋的歐陽佳卿，嘗試著想象︰到底要怎樣一張精美絕倫的五官才能演繹出煙燻妝的鬼魅美感呢？直到此時此刻心里才有了最完美的答案。門前那高挑的女子抬起頭來，仿佛有一股強大的氣場隨著寒風蕩滌全室，滿場齊刷刷一片驚艷的吸氣聲。沈悠然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是轉頭看霍焰。「深更半夜，不請自來。請問蔡小姐有何貴干？」他即使喝了個半醉，也分明可以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立刻就冒了出來，妖媚的眼楮里逼人戾氣一目了然。朗夜說過，有蔡寒青的T台一定有霍焰當時忘了多問一句，那有霍焰的酒局是不是也該有蔡寒青？蔡寒青，現今模特界女王級人物。牆內開花牆外香的典型，在巴黎時裝周的初次登台即憑借完美的外形和無法復制的氣質驚艷歐美時尚界。英文名Angel，大概是模特公司最初的定位，想讓她成為完美女神的形象代言，但她自身那陰郁頹廢的氣質不但怎麼也遮掩不了，反而是隨著歷練越發明顯了。後來圈里就有浪漫風趣的法國人開玩笑，私下里叫她Lucifer「sAngel。傳到公司耳朵里她也沒脾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最後反而是公司自我反省，調整了她的市場定位，從而掀起了時尚界又一股暗系頹廢風格的熱潮。這股熱潮回卷到國內，她當初的英文名反倒沒幾個人知道了，按她的外號，又借著當年奧斯卡最佳影片《黑天鵝》的東風，有才的時尚編輯們直接稱呼她為‘中國的黑天鵝’。她回過頭來望向霍焰，眼神冰冷挑釁，提著瓖鑽的黑色小包儀姿萬方的走到玻璃酒台前面對著霍焰站定。通身那清冷逼人的氣場硬是壓的霍焰身旁的幾個金發女郎悄悄蜷著身子躲到了一邊去。她俯來，隨意的拿起桌上的一杯雞尾酒，修長的帶著黑色長手套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看都沒有看霍焰一眼，優雅的晃了晃綠色的透明液體，聲音像凍河里碎裂的寒冰般清脆冰涼「自然是來陪你喝酒。」說完一昂脖子整整一杯灌下肚去。霍焰蹭的一聲站起來，猛的搶過她手里的高腳杯隨手往地上狠狠一甩，玻璃砰地一聲碎了一地，滿座皆驚，金發的美人們尖叫著跳開。沈悠然也嚇得一怔，窩在沙發里歪了歪頭，為霍焰突如其來的火氣感到莫名其妙。霍焰死死瞪著蔡寒青，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眼里的熊熊的怒火卻只撞上一潭千年不變的寒冰。她若無其事的又拿起一杯威士忌昂頭，灌到一半被怒氣沖沖的霍焰劈手打落在地上，又是啪啪碎了一地。美人們惶恐的躲到角落里，那幾個男士也呆坐著不知如何是好。似乎被嗆到了，顧不得濺到領口下巴的酒漬，蔡寒青彎下腰掩著唇撕心裂肺的咳了半天，抬起頭時對上了霍焰那雙怒極發紅的雙眼。她索性把手里優雅高貴的小包往沙發上一甩，兩手抱起桌上一瓶還剩一半的伏特加直接往嗓子里灌。霍焰一拳搶過她手里的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蔡寒青頓時像失去助力般咳倒在沙發里。霍焰像一頭怒極紅眼的獅子，再也壓不住滿腔的怒火。他抬手把整桌的酒杯酒瓶掃的七零八落，滿室是杯杯盞盞碎成粉末和女人驚恐的尖叫聲。「滾沒你們的事，都給我滾」對著滿地狼藉猶不解氣的霍焰劈手踉蹌著掀翻了酒台「全給我滾滾」美人們得了赦令般紛紛從後門魚貫而出，在場的男士們也在權衡了利弊後果斷選擇回避。撞上這種情形確實太尷尬，沈悠然抓起手機和外套，正想悄悄隨著人群一起離開。卻敏銳的感到有些不對，她回過頭來望向那個美艷絕倫的暗系精靈，听起來她的聲音不像是被嗆到了，竟是聲聲咳里都有一種帶血的感覺。因這一念之差，步子放的緩了一點，沒想到就直直的墜入了無法回頭的地獄。怒極的霍焰原來還沒徹底失去理智，還沒忘指著她吼了一句「沈悠然沒你事你給我坐那兒別動，待會我送你回去」于是沈悠然就只好一臉無語的回過頭來，卻正對上歪在沙發里邊咳邊順氣的蔡寒青那冰冷的目光。一瞬間的直覺她在打量自己，她卻只掃了這邊一眼就垂下眼瞼，抬頭又是分明的冰冷絕情。「呦又有了新歡是吧？這麼溫情。」她呲呲笑了兩聲沒有回頭，聲音涼颼颼的，滿是譏諷的味道。沈悠然被一種欲哭無淚感瞬間淹沒。看著眼前這一對正在發神經的絕色男女，她心頭莫名其妙就冒出了一句廣告詞︰‘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呵呵。」霍焰怒極反笑了兩聲「朝三暮四，愛慕虛榮你以為我是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回過頭，撐著沙發站了起來，滿身的狼狽卻掩不住眼神底凌冽的怒意「朝三暮四？愛慕虛榮？你說對了，我就是愛慕虛榮我就是朝三暮四了關你什麼事？至于你，」她反眼一挑「是有名了？有錢了？還是有地位了？就你這爛醉如泥的樣子，在我眼里連個東西都不算」莫名其妙從天而降來砸場子，不動聲色的攆開了所有人，現在又說這種傷人傷己入骨三分的話。就算艷若桃李冷若冰霜，也確實蛇蠍了點。不怪霍焰右手巴掌已經舉了起來，沈悠然見狀趕緊竄過來擒住他的手「她都已經咳血了好歹是個姑娘家，你可別再發火了。」霍焰怔了怔，望了望蔡寒青，有些呆滯的放下手，「我才不會動她，我怕髒了我的手」說完搖晃著走到旁邊，負氣背對著她們坐下。「那啥，你誤會了。我跟他不熟的。」沈悠然有點解釋無力。蔡寒青冷冷的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咳了兩聲，猩紅的血從嘴角邊滑落。沈悠然慌忙給她找紙巾找水，「你也別多想了，忍一忍吧」她掏出紙巾塞到她手里「可千萬不能再咳了!」轉身又給她找水，無奈杯盤碎了一地，她回過頭來，把包塞到她手里「要不，我送你去醫院？」那暗紅色的燈光里立著的黑色精靈，絕美的五官精致的妝容，黑絲絨手套抵在唇角掩住血跡，接過小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轉身自行走到後門，疲憊的消失在夜色里…若不是滿地的狼藉，沈悠然還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夢。沈悠然回過頭來，無力的對著霍焰「你撒起酒瘋來還真挺嚇人的還在這里呆麼？也走吧？」霍焰蹭的一聲站起來，面對著她兩手鉗著她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今晚的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任何人知道嗎？」。「哎呦，疼」沈悠然咧著嘴往外掙「我知道了，我不說還不行嗎？誰想管你這些破事呀撒手」得到她的承諾後，霍焰茫茫然松開手，疲倦的坐到沙發里去。沈悠然收起手機套上外套略微整理了一下，回頭卻發現沙發上的霍焰已經長醉不醒了。「喂？喂你醒醒啊」沈悠然郁悶了「剛才發酒瘋怎麼那麼有力氣？現在醉倒了？起來起來呀」拽了半天沒反應，沈悠然徹底沒轍了。怎麼辦？找朗夜？他不在。聯系別人？不認識。那把他扔這里算了。沈悠然剛打定主意準備自己離開，忽然回想起霍焰今天清醒時最後一句話︰「沈悠然沒你事你給我坐那兒別動，待會我送你回去」怎麼有點忘恩負義的感覺呢？算了她又回過身來，試著勉強把霍焰扶起來架到肩上。「就說你這麼拼命喝酒，是指望著我送你回去對吧？你車呢？」嘴上雖然硬著，但沈悠然還是盡量小心的架著他往後門走。剛挪到門邊，一道黑影就風一樣嗖的鑽進來並迅速把門帶上。幫她把霍焰架著又往室內移了移，才如釋重負的抬起頭來。「雨霽」沈悠然愕然「你怎麼在這里？」「哎呦喂，我的好姐姐哎」秦雨霽表情十分夸張「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麼的，霍焰在的地方怎麼會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