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歐陽佳卿極力挽留,沈悠然還是決定住宿在巷口的那家旅店里。不知怎麼的,她很喜歡那種老屋里寧靜慵懶的味道。那男人領著她穿過泛著天光的弄堂去看那些房子,長著霉斑的雕花木門推起來吱吱呀呀,二樓的房間里有窗子,推開後是一片小橋流水的河畔人家,青色的藤蘿爬到窗口,窗台上還擺著一盆白色的芍藥花。沈悠然當即敲定就住在這一間。他又問包不包飯,沈悠然問怎麼個包法?他說「我婆娘做什麼就吃什麼,今天晚上是韭菜炒雞蛋和青瓜茭白,還有面條。叫我姑娘送到你房里來?」沈悠然笑了笑說,好。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這個時間,沈悠然終于受不了嘰嘰喳喳賴在她樓上窩了一下午的歐陽佳卿了,她開始開口趕人「卿卿你不回去吃飯嗎?」。「哦,那吃完我再來,今晚搬過來和你住吧」「不行,你讓我清靜清靜。」「不要嘛」大美人開始撒嬌耍賴「人家怎麼覺得你最近老是嫌棄我,總想一個人呆著。」「哪有,是我睡覺總喜歡翻來覆去的,我怕吵醒你嘛」「好吧好吧,那明天早上我來找你,我帶你去逛街,順便帶你去看看我的店鋪怎麼樣?」「好啊!」「那好吧,明天見親愛的。」歐陽佳卿晃晃悠悠的飄出了房間,關門時還不忘囑咐一句「老屋精致但水氣重,以防有什麼蟲蟲蟻蟻的。你把檀香點起來吧親愛的,做個好夢哦」
夜幕降臨,沈悠然開了燈,是那種昏黃的白熾燈,角落里有香,點起來青煙就裊裊的在燈光下曼舞。書案上有書,竟然是《摩詰詩集》,但紙張黃而脆,翻了幾頁就不敢再踫了。有人敲門,扒著門邊向里張望又不敢進來。沈悠然知道,一定又是這家的那個漂亮的小丫頭,兩個大眼楮水汪汪的,總喜歡趴在家人身後笑眯眯的看人,紅撲撲的臉蛋甚是討人喜歡,但你若是一伸手招她,就轉身跑的遠遠的。但見她小貓咪似的趴在門邊,又真是惹人憐愛。沈悠然不禁又笑著對她招了招手。果不其然,她又跑掉了。
沈悠然笑了笑,趴在書案上盯著青煙正出神,然後掏出手機來上扣扣。
沈︰煙花三月下揚州。
朗︰你來揚州了?怎麼沒告訴我?現在住哪呢?
沈︰獨倚望江樓。
朗︰在干嗎?
沈︰紅袖添香,挑燈夜讀。
朗︰江南真是個好地方,一個瘋丫頭轉眼也能這麼詩意。但你說話能正常點麼?我實在不習慣。
沈︰好吧,我也不太習慣
朗︰那你明天來探我的班麼?
沈︰大美人要帶我去逛街,我晚點去行麼?
朗︰好。
朗︰好像下雨了,一個人在外面小心一點。
沈︰好。
沈︰我下線了。(拜拜)
朗︰(拜拜)
沈悠然到現場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只怕現在朗夜還在忙,她沒敢打電話給他,所以自然也就找不到他。但她卻一點也不著急,三月的江南山清水秀,劇組們又專挑在草長鶯飛的河渡邊取景。她打著一早在街上淘來的喜鵲登梅的油紙傘,自在的在古色古香的街道里晃悠,坐在河邊看對岸的小孩子們玩鬧,一個人望著藍天出神。直到一個清秀干練的女孩打斷了她。「對不起,請問你是不是沈悠然沈小姐?」「對啊,我是。」「您好,我是朗先生的助理周倩。他叫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沒想到今天的拍攝計劃臨時有變動,下午可能要到五六點鐘才能收工。您要是堅持等他,那麻煩您跟我來,我來帶您去攝影棚。」說著還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原來他還在忙啊」沈悠然笑了笑「那麻煩您幫我告訴他一聲我來過了。我沒有爽約。不過,我就不去找他了。這邊的風景這麼好,我留在這里看看風景就行了。」「這?」她顯得有點為難「現在拍攝的是民國戲,鏡頭掃過來的時候,這里是會入鏡的。」沈悠然有點小郁悶,對著遠處正在搬船卸貨的民工們努了努嘴。「那他們怎麼沒躲出去?」「他們不一樣,」她耐心的解釋道「待會會有工作人員過來分發戲服,他們套上戲服就是群眾演員,還要發工錢吶」沈悠然似乎听懂了「是不是穿成國民風就能在鏡頭里走動?」「是啊,今天下午的戲,你要是穿旗袍,就可以客串個路人。只要不故意去搶主角的鏡頭,就沒人管你。」那女孩又側了側身子彎下腰「所以,還是麻煩您配合一下,好嗎?」。沈悠然看了看她,從容的從挎包里掏出一件藍印花布的旗袍,展開來認真的問道「這件可以嗎?」。
現在沈悠然正穿著早上剛淘來的藍印花旗袍打著油紙傘在滿是旗袍馬褂的民國世界里亂逛。剛剛朗夜的那個助理在她掏出旗袍的一瞬間愣住了。只從她的眼神中,她也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凌亂。但人家畢竟是個處事干練的助理,只一瞬就緩了過來,從善如流的帶她去換了衣服。還皺著眉頭叮囑她多少躲著點鏡頭,沈悠然想大概當時她就是那麼一提,其實她也沒那麼大的決定權。可以讓她自在的‘人在畫中游’,這麼做多少擔著點風險。于是配合的把身上不符合國民劇的一切,諸如塑料邊框的眼鏡卡哇伊的手鏈統統摘掉放挎包里了。嗯,挎包也長得太小清新了。于是沈悠然大手一揮「這個你帶走吧,拿去放在朗夜那兒也行。反正他會給我的。我不會把它帶到畫面里去的,那個,我只留個手機行嗎?我保證藏好它」
在復古的街道上走了一會兒,沈悠然才發現這個河渡原來是連著一個以民國為背景的大型影視城的。影視城里熱火朝天的,全然不止一個劇組在拍戲,沈悠然樂得東湊湊西瞟瞟,逛完了茶樓又去坐電力車。其間還有人問她是不是某某某,拉著她要合影,把她逗的哭笑不得。後來听到手機響了,才慌忙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里接電話。
朗︰不好意思,我真沒想到拍攝計劃臨時會改,下午還有兩場戲走不開。
沈︰沒事沒事哈你忙你的,我一個人也玩的很高興。知道麼,我在大鬧影視城
朗︰哈哈哈哈。你自己也能玩就好。
沈︰拍攝計劃經常會變動麼?
朗︰也不是,原本決定今天下午只拍那場男女主角在石橋邊初次相遇的戲。沒想到那個石橋居然被拆了。真是的,上次來取外景時還有的導演對影視城里那幾個石橋的景不滿意,就臨時調整先拍送別和重逢的戲了。
沈︰石橋?是你上次諜戰戲里那個石橋嗎?
朗︰對。現在被拆了。還沒找到另一個那麼有味道的。
沈︰那座橋被拆了?真心可惜,多漂亮的石雕啊
朗︰對了,周倩把你的包拿給我了,你現在還在影視城里晃悠?
沈︰對啊,我現在還在大上海那個大招牌旁邊的小巷子里呢
朗︰哦?是不是東西走向的那條巷子?
沈︰是啊,是東西走向的。
朗︰那你沿著巷子一直往里走,我們劇組現在正在巷子這一頭拍重頭戲。
沈︰真的啊?是你的戲嗎?
朗︰對,過來看看?
沈︰好的好的,我來了。
(作者附語︰隔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潑猴’浩浩小朋友。把隔壁在寫小說的大姐姐看的分外‘高大’。老媽在家里教訓他的聲音大了點都要豎著手指頭噓「別吵到大姐姐的創作」大姐姐知道以後分外感動T.T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玩鬧之作,卻因為你們的呵護而變的有意義。我一定加油寫完它,絕不虎頭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