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們不得不承認,羅杰的運氣的確有些驚人,幸運到居然可以在暴雨降下的前一刻在荒無人煙的山區找到一個山洞來避雨。
伸出頭去看了看陰沉如墨汁染過般的天空,羅杰不禁陰郁的撇了撇嘴,失望的自言自語道︰「唉……看來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這種天氣走山路純粹是找死啊,早知道會在這荒山野嶺的山洞里困上一晚,當初就不應該特地住什麼三星酒店的,現在好了,白白浪費一晚的店錢。」
說完,羅杰搖頭嘆氣的縮回山洞里,開始從包里翻掏起東西來準備做晚餐。
……
翻開羅杰的簡歷表,你從上面找不出一絲和天才之類詞語相關的東西︰178不算高不算矮的身高,140不算胖也不算瘦的體重,以及瘦上一分不算帥、胖上一點亦稱不上丑的相貌,畢業于一個談不上一流也說不上三流大學的藥學院,有著一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資。
做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羅杰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女朋友,沒有辦法,眼光被各種PS教得太高而現實中又沒錢的必然結果罷了。
于是,羅杰的生活中雖然缺少了一絲熱戀的甜蜜,卻也讓他有充分的時間去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情——旅游,單人游,還是那種沒開發地區的旅游,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準探險愛好者。
這一次,剛剛得到休假的他就來到了海南準備好好玩一玩,這里是第二站——瓊海市,他是想在這里的山區玩上一天然後去五指山的,不過,天不遂人願,進山之後,早上還是晴空萬里,到了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居然下起暴雨來,礙于暴雨之中夜行無路山間的危險性,羅杰只能在剛剛找到的洞中躲上一陣了。
煮了包泡面填飽肚子,羅杰抹了抹嘴,站起身來開始仔細觀察起自己容身的洞穴來——外部雖然被樹木藤蔓掩蓋,顯得有些狹小,但是實際上,用手電仔細照一下酒會發現洞穴本身還是蠻大的,高和寬至少不會比一個萬人大禮堂的規格小。
「不知道里面有些什麼呢,會不會是個溶洞?」羅杰頗為感興趣的想著,作為一個驢友,還是個準探險愛好者,有什麼比親自發現一個神奇的溶洞更加令人興奮的?很顯然的,從洞口的情況看,這個洞穴應該沒有人發現,至少可以說是人跡罕至,因為他完全沒有發現一絲人行的痕跡。
現在時間連5點都不到,無事可做的羅杰決定深入洞里仔細查看一番,自然的,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退出來的,探險雖然令人興奮,但是安全永遠是第一位。
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亮起手電便向洞穴深處走去。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洞穴就那麼一直延伸著,全然沒有期盼中的奇景出現,這讓羅杰很是失望,不過,很快,失望的情緒便被奇怪替代了,因為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居然有個出口!而且,從出口射入的光線竟是極其刺眼的!同時,他再听不到一絲的雨聲!
「難道雨已經停了!?那種暴雨會短時間內停掉?」帶著極度的疑惑,羅杰來到了洞口,探出頭去,頓時,刺眼的陽光撲面而來,眼楮一時難以適應之下,羅杰不禁打了好幾個噴嚏。
「果然雨已經停了啊,海南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山這邊是暴雨連綿,可另一面卻是烈日當空……」此時的羅杰已經認定自己是通過山洞穿過山體到達山的另一端了。
「好吧,既然已經晴天了,我還是趕緊找路回去吧,說什麼也不能讓三星酒店的房間平白空上一晚!」
雖然羅杰本人很希望能夠找到回去的路,但是很遺憾的是,已經過去了幾乎一個小時,看著天邊在地平線晃悠的太陽,他仍然沒能發現一絲一毫道路的蹤影!
「該死的,以海南的開發程度,怎麼會走了這麼久連條山路都找不到!?」羅杰抹了抹頭上的汗珠,氣惱的抱怨起來,天馬上就要黑了,如果還找不到回去的路的話他就只能在帳篷里過夜了,這還不如就在山洞里住上一夜呢!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羅杰抱怨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似乎有個村子!
驚喜之下,羅杰立刻飛奔而去,沒幾分鐘便跑到了村外的稻田邊,遠遠地,他似乎看到村子里有不少人在吵鬧,而且服飾很是怪異,一幫穿著民國時期軍裝的人正推搡押解著一些同樣是民國時期打扮的村民往村頭趕。
「這……難道是在拍戲?怎麼沒看見劇組的其他人?」羅杰困惑的撓了撓後腦,「可能都在村子里,這邊看不到吧……」
羅杰想半天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不管對方現在是不是正在工作,路總是要問的,當然,如果要是能有順風車可搭那就更好了。所以,羅杰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向村中走去,不過,為了不打擾對方的拍攝工作,他特意繞了一下路以防止自己出現在鏡頭里惹得對方不痛快。
繞過村子,羅杰很快就找到了在村頭聚集的「演員們」,不過因為怎麼也找不到攝像機,他也不敢冒然出去壞了人家的拍攝,只得站在牆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在當場。
正在羅杰猶豫著應不應該走過去的時候,一個軍官樣的「演員」發現了他,沖他招了招手說道︰「你什麼人?站在那里干嘛呢?過來過來!」
既然人家讓他過去了,那肯定是不會妨礙拍攝了,于是羅杰也就放心大膽的走了過去。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工作了,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去縣城的路。」
那軍干掃了一眼羅杰胸前掛著的單反相機,冷聲說道︰「干完活自然就回去咧,急個啥?你是請來的記者吧,等會別忘了多拍上幾張,拍不好可沒錢!」
羅杰撇了撇嘴,無奈的笑了笑——這些人居然弄錯人了,不過既然請了記者來,那基本可以確定是在拍戲了。
「我可不是你們請來的大記者,我勉強算是個業余的,只不過是偶爾投點游記照片什麼的,可稱不上記者這名號,到這里來也只是踫巧而已,踫巧而已。」
那軍官咧嘴一笑,重重的拍了拍羅杰的肩膀,說道︰「綠香蕉黃香蕉還不都是香蕉?是記者還那麼多廢話做啥!?」
羅杰哭笑不得的說道︰「可我真的不是啊,再說你們要投的報紙和我熟悉的那些完全不一回事啊!」
那是自然的,電影信息自然是娛樂周刊、八卦小報那一類的,他熟悉的都是些旅游類雜志,寫娛樂新聞他還真沒干過。
見羅杰還在辯解,那軍官不高興了,模出腰間的盒子炮晃了晃威脅道︰「知道這是啥不!?老子看你是想知道知道它的厲害了!?」
羅杰見他晃著「道具」毛瑟手槍,不禁笑了起來︰「當然知道了,這年頭還有人不認識它的?而且,我可是剛從(美國)回來,比它厲害的可見多了!」
羅杰的意思很簡單,他剛剛從美國出差回來,而美國那邊是允許合法持槍的,他也在槍械店和靶場里狠是開了不少眼,就連沙漠之鷹都模了兩把,自然見了不少比毛瑟厲害的真家伙,不過,顯然那個軍官理解差了……
听完「剛剛從美國回來」的話,那軍官和周圍士兵看向羅杰的眼神都變了,似乎多了一些……畏懼?
軍官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囔了句︰「原來是花旗國回來的二鬼子,怪不得穿得怪里怪氣的,算了算了,這個節骨眼上甭管是洋鬼子還是二鬼子都不能得罪……」
「您說什麼?」羅杰沒听清那軍官的嘟囔,于是開口問了一句。
軍官急忙把毛瑟槍收回去,賠笑道︰「沒啥,沒啥,你願意拍就拍,不拍也沒事,沒事。」
羅杰想了想,自己還要求人幫忙,就這麼拒絕了也不好,于是說道︰「我只是不太會寫你們要的那種文章而已,不過拍照片我還是有些自信的,要不我幫你們拍幾張照片,然後你們再找人寫寫文章行不?」
「行,怎麼都行,你說啥就是啥唄。」
見那軍官這麼客氣,羅杰也就放松下來,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對了,怎麼沒見到你們的攝像機啊?」
「攝像機?拍電影那個?」
「對啊。」
軍官模了模腦袋,嘿嘿一笑,說道︰「電影啊,那洋玩意可是個好東西,前些天咱還去西門街那邊的幻真戲院看過,真好看!不過,攝像機那種精貴的東西咱可用不上。」
羅杰恍然大悟,農民用DV拍電影的事情他早就听說過不少,沒想到這次還真讓他給撞見了,如此說來沒有什麼看不到攝影機和導演什麼的也就不奇怪了,那麼小一個DV,隨便往哪一放你就看不見了,村民拍電影演員緊張,導演啥的恐怕平時也要客串一下吧,說不定現在就在那堆「民國村民」里呢,特意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好啦好啦,時候也不早啦,趕緊完事,天黑了就啥也拍不上了。」那軍官大大咧咧的往驚恐的村民面前一站,隨手指了幾個人,「這個,這個,還有那邊的仨,就他們咧,趕緊押出來!」
說完,那幾名村民便哀嚎著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士兵給拖了出來,按著跪在村頭的田壟邊,一人身後站著一名舉槍對準他們後腦的士兵。
「砰,砰,砰……」
在村民哭天喊地的痛哭聲中,一通排槍響,幾個拖出來的村民腦後迸出一灘鮮血,然後軟軟癱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這演的還真那麼回事,跟真的一樣,效果一點不比那些大片差啊,只可惜是用的DV,不知道能不能拍出效果來……」羅杰搖著頭,查看了一下剛剛拍照的效果,那些士兵的凶殘,村民的畏懼、悲憤和痛苦,真的很真實,讓他幾乎都信以為真了!照他估計,北影那里的叫獸來演也最多就是這水準了。
「對了那個記者老弟,把幾個躺著的好好拍拍。」軍官說指示道。
「行啊。」羅杰邊說邊向田壟走去,「我叫羅杰,您叫我阿杰就行了,我該怎麼稱呼您啊?」
來到躺倒的村民邊,士兵已經幫他把村民的尸體給面朝上擺好了姿勢,等著他拍照了。
「這……這是血腥味?他們難道用雞血做的道具血?」雖然心中疑惑,但羅杰仍是將鏡頭對準了一個村民尸體的面部,拉近焦距準備來個特寫。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那具死不瞑目尸體的瞳孔赫然已經放大了!換句話來說,那個人是真真正正的死了!而且,額頭上的彈孔一絕對是真的空洞!
「這這這……真的……真的殺人了!?」羅杰轉過頭,一臉慘白,驚恐的盯著那正憨厚老農般咧嘴沖他笑的軍官。
「別您您這麼文縐縐的,咱就一個大老粗,叫陳鳳起,平時人家都叫咱陳爺,看你小子跟咱投緣,叫聲陳哥就行咧!」
做為一個在海南工作過,又喜歡讀史的人來說,羅杰自然知道陳鳳起是什麼人物。
「海南軍閥鄧本殷的頭號心月復——陽閻王陳鳳起!?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