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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長的高跟鞋一踹,冰冷的匕首「當當當」地顛了幾下,砸到她的手邊,鋒利的刀刃讓童遙一個哆嗦,手上便劃到一個細小的口子。
她倉皇地搖頭——讓她去殺了小叔?
這不可能!
「沒用的東西!」阮琴憤怒,恨恨地一腳踹在她的腰上,「那就給我滾!」
「阮姨……」她帶著哭腔叫喊出來,阮琴卻毫不猶豫地帶上門,「乒」地一聲將她阻隔在了秦家之外……
秦家只要有她在一天,她就絕對不會允許童遙再進她的門!……
正午時分,天色開始陰沉,密布的烏雲在上方漸漸堆積,看來又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秋雨。
一輛銀灰色的車子緩緩地在街角停下,車中的人隔著那層單向玻璃,靜靜地看著蹲在街邊的女孩……
「今天是他的葬禮,她怎麼會在這里?」捻著手上的報紙,上面整張版面都是秦耀民簡陋葬禮的報道,秦慕遠噙著一抹苦澀,似笑非笑,「我還以為……」
他本來以為,她會在秦家。
整整三天,他沒有再找她。
這三天里,秦家的動蕩變化,想必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吧?
他終究,還是沒能成功隱瞞住她。
「你不也在這里?」駕駛座上的葉靖寒故作輕松地打趣,頓了頓,才緩緩地嘆息,「還是不要回去的比較好……」
想必在這場葬禮上,他們都不是被秦家歡迎的人。
「呵……」秦慕遠自嘲一笑,從後座上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里面的針劑,「這個解藥,就靠你了。」
劑量都是已經調配好的,能夠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保證。
「你這就走了……」盡管已經知道一切,葉靖寒在臨了還是忍不住問他,「真的決定不把她帶出去?」
雖然他本來就覺得他們兩個不適合在一起,相差太遠,但是看著他們兩個彼此折磨痛苦,他又不忍心,很想讓他們拋開一些倫理道德直接私奔去得了。
「葉靖寒。」他赫然一笑,「你知道的,我的世界沒那麼簡單。」
那個他翻雲覆雨的東歐,終究存在眾多的不確定,他真實的世界,永遠沒有在這里這般簡單光鮮。他是一片暗色,那邊的黑暗,不適合她沾染。
更何況,她還不懂什麼真正的愛。他不能因為一句不倫的「小叔我喜歡你」,就毀了她的一生……
她值得更成熟的選擇。
「那你就放心將她留在秦家?」他冷靜的模樣,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激起人的怒意,所以葉靖寒說話的時候,也增添了幾分質問的意味,「以後的秦家,誰來保護她?」
「……我會補償。」他沉默了許久,終于壓抑地低喃。
未來太不確定!但至少,她在秦家,要比在他身邊安寧。
「 噠」一聲,葉靖寒正想問什麼,他卻陡然打開車門,朝著馬路對面的女孩走了過去…………
絲絲微涼的風從毛衣的領口灌進來,她蹲在街邊,更用力地抱緊了瘦小的身體。
她是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
秦家,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鼻翼間滿是酸澀,童遙竭力忍住,低頭看著馬路發呆,直到一雙 亮的皮鞋走入了她的視線——
「蹲在這里做什麼?」一如既往的溫和嗓音,他在說話的同時,便已俯身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拉到面前站好。
童遙一怔,反射性地抬頭看向聲源,卻因為陡然起身的缺氧,眼前一黑,身體踉蹌著顛簸了下。
「小心。」他適時扶住她。
視野還未清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在听到他溫和的嗓音時,心中的委屈全部涌了上來,一下子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叔……」
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瞬間流瀉而出,很快就在他的肩膀上沾濕了一大片。
秦慕遠的身子有些僵,頓了幾秒鐘,才覆上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無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既不逾矩,也不熱情。
「小叔……」她在絕望中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卻不知道自己將絕望也傳遞過去,讓他的心中不斷地發涼。
小叔?她對他終究還是這個稱呼。
「小叔……」她不敢和他說自己已經被秦家趕了出來,只是無助地抱住他的脖子,將眼淚都蹭在他干淨的衣服上,「我以後跟著你好不好?」
她真的無依無靠了!
「童遙……」他為難地嘆息。
「我保證不會吵你不會鬧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听你的……」她無助地哽咽,將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只為尋找一分心靈上的溫暖。
她不想被全世界拋棄。
「你……」秦慕遠蹙眉,臉色復雜,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從口袋中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