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愛人 第四章

作者 ︰ 果麗

檢查的結果出來了,居然是惡性腦瘤。

這個青天霹靂如在杜家罩上了一層層黑雲,杜映亞的父母親為此憂心如焚。他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難得乖巧不令人煩惱,偏偏老天卻給了這麼一道大關卡。

他們到底該如何平安度過這一大難關呢?

那一天,杜映亞在家里大哭了一場,因為她十分地害怕,以後她會變得如何呢?

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一整天,但始終沒有答案。

隔天她向學校請了假,因為無法平靜的心緒讓她什麼也不能做。

「小亞,你別擔心,我們再找別家醫院檢查,這家醫院的檢驗肯定出了錯,我們別信它,別擔心……」張雲芝用萬分勉強的微笑出聲安撫著女兒,但她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正顫抖著。

「是呀,你媽咪說得對,爹地現在就聯絡別的醫院找專科權威醫生再為你檢查,事情肯定沒那麼糟的。」身為一家之主,杜鎮德強撐的鎮定態度要比妻子自然得多,因為他不得不。

現在他只慶幸自己是間中小企業公司老板,還有些人脈可以運用,醫療費用也無須煩惱,但……這回的檢查結果真有可能出錯嗎?

他們真能自欺欺人嗎?能夠期望是醫院真出了錯,事情真沒那麼糟?

但事情真是那麼糟。杜映亞知道,這回為她做檢驗的醫院己是全台最知名的醫院之一,出錯的機率可說是十分其至萬分的低。

她知道他們只是想安撫她不安的心,也順道安撫他們自己。

這一瞬間,杜映亞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父母親用滿滿的愛灌溉著她,她卻什麼也無法回報,現在還讓他們這麼地傷心難受,身心都為她受著折磨……

不,不行,就算結果不會有所改變,她也不能再加重任何人的身心負擔了,從現在開始,她要笑,必須笑著。

所有的擔憂、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所有她都必須掩在笑容之下。

「沒錯,一定是醫院搞錯了。這個醫生太差勁了,我們換一家肯定就沒問題。」于是,她開始笑著。

從那天起,她將自己安靜害羞的一面收了些放進口袋,再從另一個口袋拿出更多的開朗與笑容。

再一次的詳細檢查很快安排好了時間,就在一個月後。在等待下個月到來之前,她也做了不少事。

原本她與莫克禹說好要再上同一所高中好照應彼此的,但她私下做了別的選擇,而這個選擇讓他抱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因為她選了女校,那不是他跟著改變主意就能跟隨的,所以他除了抱怨還是抱怨。

距離畢業只剩兩個月的時間,某一天放學後,莫克禹等著杜映亞一起回家。

兩人上了莫家的車後,莫克禹便開口說道︰「今年暑假我們全家要去日本度假,你也一起來好不好?會很好玩的。」

兩人當了好些年的同學,彼此的好交情雙方家長自然是知道的。莫家雖然是國際知名企業集團,卻完全沒有門第之見,十分親切好相處,這也是莫克禹之所以就讀一般學校,而非打小就送他就讀貴族私校的原因。

高高在上的人不懂底下人的辛苦,更無法忍受自己不幸有一天掉落的可能︰但若一開始就由下往上爬,才會懂得並珍惜擁有的一切。

莫家的孩子不能過于「天真爛漫」,他們很有遠見的做了這個決定。

杜映亞時常被莫克禹拉到家里做客,他的父母也十分喜愛她,而莫克禹有時也會上杜家叨擾,兩家都對彼此的孩子熟識,也稱得上是有些交情。

杜映亞知道只要她點頭應允,莫家人會十分歡迎她同行的,但她不能去。

「克禹,我不能去啦。」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

「為什麼?你有別的計劃?」莫克禹的臉上己經寫了一半的失望,但另一半他期待著她給出否定的答案,這麼一來他仍有機會說服她改變心意。

小亞這陣子的笑容比以往都亮眼了些,他曾想過或許是年紀的改變,加上又要邁向學業上的另一個重要階段,所以她顯得格外開心,也拋開了以往容易害羞的個性。他喜歡她的改變,這讓她整個人變得開朗,在任何時候她的存在更顯得亮眼——但也太亮眼了。

小亞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平時在學校有他可以為她除去那些妄想踩線的小毛頭,但這個暑假之後,他們就不會再是同學,他無法再去揪著那些妄想牽她小手的男生的領口,問他們「吃飽了沒」。

況且,她雖是決定就讀女校,但就他所知,女校里沒有「鮮肉」,一群餓太久的尼姑可是比發春的小鬼頭更可怕的,屆時他的小亞……

光是想象,他的寒毛就忍不住站起來向他敬禮了。不行,他還是得想辦法好好看著小亞才行。

「嗯,我們全家要去加拿大找我舅舅,我整個暑假都要待在那里。」這是事實,部分的。

在經過第一回詳細檢查後,父親一口氣為她安排了兩家不同醫院做檢查,結果都己經出來了,而事實證明第一家醫院送出的報告是正確無誤的。

這回去加拿大就是要再做一次精密的檢查,想知道腫瘤對她未來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不會吧……」莫克禹垂下雙肩,萬分無力啊!

他很早就知道她有個舅舅移居加拿大,她也曾跟著家人飛過去度個小假,但像這樣的長假倒是第一回。

莫克禹腦中立即的想法便是更改行程,他可以跟著到加拿大去的,但這樣的想法在一下秒便被自己給否決。

不行,他不能表現得太黏人,好朋友不是這麼當的,祝且她說是要到舅舅家去,若他更改行程,會造成杜家人不必要的壓力。

欸,只能等吧!

「好吧,但你別忘了去哪玩都得為我帶份小禮物,因為我也會為你這麼做的。」就是要她不論人在哪,永遠都得想著他。

「我知道了。」

「映亞,你男朋友真好耶,幾乎天天來接你下課,我要是也有這種男朋友就好了。」甫走出校門,杜映亞身旁的女同學便指著前頭不遠處那輛熟悉不過的黑色房車感嘆道。

杜映亞真好命,人長得漂亮還有個帥到爆表的男朋友,可惜她沒這個命,唉……

「我說過很多次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們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過你說得對,他人真的很好。」杜映亞唇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靨。

他真的是太好了,為了她居然運用特權讓學校同意他個人提早放學,而提早放學的原因不為其他更重要的事,只不過是為了要接她回家。

「好朋友這詞我早听膩了,你換別的吧,別學那些偶像明星談個戀愛怕人知道就一律用「好朋友」統稱,反正學校里的人也都瞞著老師們在校外交男朋友,不差你一個啦!」女同學嘟著嘴碎念著。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是好朋友,她能肯定杜映亞是喜歡著那男生的,因為只要他一出現,她的眼楮會彎彎的,嘴角更是不時微揚,整張小臉散發著溫柔的喜悅……要說不喜歡他,倒不如要她相信月亮其實是方的要快一些。

「真的只是好朋友。」杜映亞的聲音有些弱,因為他們真的只是好朋友。

但她其實明白有些時候他們之間不止是好朋友,他們為對方做的事早己超出了好朋友的分隔線。雖然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但無法否認,他們之間隨著時間的積累越發地暖昧不清。

「唉,真不懂你堅持嘴硬的理由是什麼。」哪個好朋友會這麼有心,天天繞路來接人下課的?

杜映亞抿著小嘴,決定不回應這句話。

她是明白莫克禹的心,這兩年他表現得越來越明顯,對她呵護的舉動更是一年比一年細膩,連帶兩家的長輩似乎也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全都默許著他們這比好朋友再好上一些的情況。

而她自己的心呢?

從十二歲那一年他為了她打架,她便明白自己是喜歡這男孩的,只不過當時年紀尚小,她以為那份心動只是純粹出自友誼;但這些年她明白那就是喜歡,那就是所謂的愛情。

一年前去了趟加拿大,為她換來的是不好也不壞的消息,再加上一連串的藥物控制,這個事實打醒了她曾有的美夢,也奪去了她幻想的權利。

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若藥物真能完全控制她的病情,屆時她便能毫無顧忌的應允他一個美好的未來。

「明天見。」跟幾名同學揮手道了再見,杜映亞這才緩緩來到車前。

一打開車門,迎向她的便是莫克禹爽朗的笑臉。

「去我家做功課吧,最近天氣熱,我媽一早便要廚房準備了冰鎮蓮子銀耳湯,還囑咐我要帶你回去吃呢。」其實是做母親的明白兒子心思,想幫著他抓著女孩子的心。

李鐘踩著油門,車子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著,他的嘴角隱隱含著笑意,因為這些年連遲鈍的他都明白小老板的心思了。

「嗯。」杜映亞含笑應允。

這時一陣暈眩突地襲來,她趕緊眨了眨眼,並努力地深呼吸。

她側過身子,佯裝注視著車窗外飛掠的風景,不讓身旁的莫克禹看見她發白的臉色。

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不清,她心里急得大喊︰呼吸、呼吸,用力呼吸啊……

莫克禹以為杜映亞正專注看著車窗外的一切,完全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她,正努力地想要保持清明的神智,與黑暗拔河中。

時間不過才流逝兩分鐘,對杜映亞而言卻像是過了兩個小時那麼久,很是難熬。慶幸的是她眼前的一切開始恢復,車窗外的景物一一回到了她的眼底,讓她難受的暈眩感逐漸褪去。

這一年她不定時有嘔吐、暈眩的現象出現,她己經分不出是腫瘤作怪,還是長期服用藥物所產生的副作用︰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是明白的,也很難繼續保持樂觀的態度去面對。

是不是該請醫師換藥呢?

遇上了紅燈,車子暫時停止了前進。

「小亞,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什麼現象?」身體不適的狀況己完全褪去,但杜映亞的目光仍是放在車窗外。

「每次我們只要到了這個路口,沒有一回是幸運踫上綠燈直行的,每次都得停車等紅燈,你沒發現嗎?」莫克禹側頭望向杜映亞,這才發現她的心思似乎飄遠了,壓根沒認真听他說話。

「你為何每每經過這路口都要一直看著那棵樹呢?」莫克禹忍不住也將目光投向車窗外,跟她一起看著馬路旁的那棵大樹。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樹,但不可否認,那是棵外觀奇特的樹。

它應該是棵樹齡很久的老樹了,樹干十分粗大,目視約莫需要三、四個大男人牽起手才有辦法將它環繞︰從根部直達樹梢大約四層樓高,枝葉茂密成蔭。最特別的是,粗大的樹干在兩層樓的高度一分為二,分開的兩頭各自向外生長,卻在一定的生長之後再度向內靠攏,中間成了一個像是心形的空洞。

「它有個名字,叫愛情許願樹。」

「愛情許願樹?!」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莫克禹忍不住再多看了那棵樹一眼,這時三名穿著與杜映亞相同制服的女學生來到樹下,三個人都仰首望著大樹中間的空洞,緊接著一個個閉上雙眼,將雙手舉握在胸前,同時間做出了像是祈禱的動作。

綠燈了,車子開始緩緩繼續向前行駛,不習慣作白日夢的莫克禹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只要女孩子到樹下許個願,她們想要的愛情就會找上門?想要的男人就算想跑也跑不掉?」那跟下降頭有什麼兩樣?

他現在腦子里全都是不知名的女孩們向不知名的男孩們求愛的畫面,還有男孩們想拒絕,卻因為這棵愛情許願樹的魔力而不自主地傻笑應允……

天啊,光是想象就讓人想打冷顫。就說咩,飯可以多吃,電視不要亂看,偶像劇看多了就是會有這種後遺癥。

「不,不是的。」杜映亞輕搖螓首,「它有一個很美的傳說,是有關一個女人等待的愛,也不知道怎麼傳的,又傳了多久,只知道最後它被人叫情許願樹,但其實听說什麼願望都可以向它許,不設定只是愛情。」

莫克禹沒有開口搶話,目光直直凝視著杜映亞,等著她把傳說的故事繼續說下去。

「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十分相愛的男女,在他們好不容易結為連理之後,男人卻得上戰場,別無選擇之下女人只好含淚與他送別。女人天天希望戰事快快結束,一心只想她的男人安全的回到她身邊,每當她收到男人報平安的書信,都會開心的直流淚。有一回男人信里寫著戰爭就快結束了,他也即將平安回到她的身邊,但女人這一等卻是好幾年。她等不到男人的身影,也等不到他的任何書信,等了又等、問了又問,居然沒有人能回答她的男人是生是死,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不存在一般。最後,女人身旁所有的人都自然的認定男人死了,因為男人是那麼地愛著她,如果仍活著,沒理由不回來找她;但女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的男人死了,她仍是每天每天的持續等著,听說就是站在那棵大樹下,不論刮風下雨她就是堅持的等著,等到頭發都白了仍是不肯放棄等待。」

「所以她的男人到底怎麼了?死了對吧?」莫克禹問。

是他也會認為那男人肯定是死了。

「不知道。女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仍天天在樹下等待著,然後,在滿月的那一天,她的男人回來了。」

「不對,你的故事不合理。你剛才說不知道男人是生是死,結尾卻來個男人回來了的快樂結局,這樣故事就矛盾了。」莫克禹攏起好看的劍眉指出故事不合理的部分。

「故事的結尾是,男人出現在女人的眼前,但女人己經快死了,而男人仍是保持著年輕時的模樣,後來兩人一起消失了。」這是故事唯一的結尾,至今她沒听過其他版本,也應該是沒有了。

听見這樣的結尾,莫克禹攏起的眉心都快打結了。

「所以,男人是生是死也沒個結果,但他用年輕時的模樣出現在女人的眼前,會不會是他的靈魂回來接她呢?還是,其實男人莫名在戰場上穿越了,好不容易穿了回來,但女人己經快死了。」吐,他居然連穿越這種瞎事都說得出口,就說電視劇別看太多吧。

「什麼可能都有,總之這是一個很朦朧的傳說。後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附近的人,尤其是學校的女生們,都說只要誠心的向大樹許願,就能夠得到圓滿的回應,久而久之它就有了愛情許願樹這名字。」說到這兒,杜映亞忍不住回頭再看那早己遠遠落在車尾的大樹一眼。

看見了她那似是有所期待的回望動作,莫克禹很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

這不過是個沒有根據、以訛傳訛的故事,相信的人自然是有的,但其中並不包括他,若小亞想相信,他也不會笑她的。

女孩子嘛,總會有些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

今天杜映亞沒有去上學,她向學校請了病假,這個訊息莫克禹是在等她放學時從她的同學口里得知的。

听說是感冒了。

雖然只是感冒,莫克禹仍是不免擔心。升上高三這一年來,小亞向學校請病假的次數要比先前多了許多,雖然都是小病小痛,但這也說明她的身體似乎太過虛弱了些。

前往杜家的路上,他忍不住請李鐘開快一些。

當杜家大門出現在視線之中,莫克禹卻不自覺地緊緊蹙起眉心。

生病的人為何不是在屋內休息?還有,站在她面前那個男的又是誰?

他的注意力很快全落在站在杜映亞身前那名俊美爽朗的男生身上,他臉上正漾著燦爛笑容,似是十分開心,卻讓看著的人覺得刺眼極了。

他們在門口聊多久了?又說著什麼呢?

莫克禹打算等等下車好好將心底的問題一一提出,再好好問問那家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但當李鐘將車在杜家門前停好時,那名男生卻己經消失在杜家對街的某扇門後。

「感冒的人怎麼還站在門口吹風呢?快進屋里去。」一下車莫克禹的表情很臭,說出口的話卻蘊含著關心與擔優。

杜家他很熟,像是走自家廚房那般。他拉著杜映亞的手腕進屋里,先是與她的母親打過招呼,便繼續拉著她走上二樓,目的地是她的房間。

杜家住的是三層半的透天厝,這間屋里除了杜映亞父母親的房間之外,每個角落他都熟透了,閉著眼都知道位置。

進房、關門、上床……

大手將杜映亞推向柔軟的床鋪,不容她抗拒的要她蓋被躺平。他不許她浪費任何一絲絲的體力,尤其是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好比剛才讓他覺得刺眼的那一個。

「咳嗽?頭痛?流鼻水?四肢無力?看醫生了沒?」最後一個問題幾乎是多問的,但莫克禹就是不放心,他就是見不得她有一丁點兒的難受。如果可以,他超想把自己的好抵抗力分她一半……不,是全給她,小病小痛都由他來頂著吧!

被迫躺下的人兒忍不住揚高嘴角,對他過度的緊張與關心感到好笑,但不能否認,她的心為此而暖著。

這就是他,一直只懂得看著她的他,讓她深深感到罪惡的他。

他的好,她能用什麼去還呢?

她想,她,輩子都還不起的,只能繼續這麼深感罪惡下去,這麼自私地貪著他的好,直到無法繼續的那一天……

「咳嗽不至于,只是喉嚨有點癢,也沒有頭痛,四肢目前還挺有力的,醫生我早上就跟他約過會了。」以上只有見過醫生那一點是事實,其他全是百分百的謊話。

早上她又暈倒了,母親不得不再送她進醫院。

她不定時暈眩不適的狀祝,醫生懷疑有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也可能是身體免疫系統出了部分問題,也可能是腫瘤狀況有所改變。若是後者,他們將不得不考慮開刀的可能性。

「那醫生怎麼說?」看她說得輕描淡寫的,若只是喉嚨癢就得請病假,他就不叫莫克禹,改名叫豬頭好了。

「不就是個小感冒,沒什麼。」

「真沒騙我?你知道下樓後我會做什麼嗎?」

「你會抓著我媽猛問是不是真的只是感冒。」她太了解他了,所以早在發現自己的病情時,她便要求家人什麼都別說,親朋好友、學校師長都不能說,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莫克禹知情,絕對不能。

「知道就好。」莫克禹用鼻子哼了聲,再問︰「你是不是最近太用功念書,又忘了好好照顧自己?」

杜映亞靈活的水眸轉了轉,故意不回答這個問題,好讓他繼續誤會下去。

「唉,我說小亞,你想當個勤奮好學的好學生沒人跟你搶,但我拜托你量力而為好嗎?況且,你成績夠好了,想念哪所大學都不是問題,你就別再這麼觸強你自己的身體了。」莫克禹以為她生病是熬夜看書而引起的,孰不知這一切都是誤會,她故意引導他的誤會。

「你說得可真簡單。」成績好不表示不會意外落榜。

听明白了她的話意,莫克禹也知道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

「嗯……就算發榜成績意外的不如預期,你也不必擔心,有莫家在,就表示你想上哪所學校都沒有問題。」無須拍胸脯掛保證,這點事對莫家而言太簡單不過了。

「少來,我才不走後門呢!」繼續誤會下去吧。

「小道德家……」莫克禹低聲咕噥。

現在看見她安好無恙,該是換話題的時候了。

「剛才在路上我看見你跟一個長得很帥的男生在說話,他是誰?」問題一丟出,莫克禹立即再補充道︰「他很帥,但仍是差了我一點。」

他並不自戀,他只想成為她眼底最帥氣的那一個——就算他不是,但他相信在她面前自夸久了,總會有些潛移默化的作用,他便會自然成為她心目中帥氣的第一名。

「哦,他是上星期才搬到斜對面的新鄰居,看見我今天沒去上學,特地來關心。」

「斜對面?」莫克禹的腳步從床畔離開,來到窗戶旁。

「嗯,就對面左手邊那一棟,他的房間正好也在二樓,只要我們都不拉上窗簾,就能隔街與對方打招呼了。」她還真與他揮了兩回手呢。

聞言,某人緊緊盯著斜對面的窗戶。

杜映亞等了等,好半晌都等不到莫克禹開口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

「他叫什麼名字?」莫克禹問著,同時伸手將窗簾拉上,連點細縫都不留,不能留。

「他說過一次他的名字,不過我還真忘了,只記得他姓周,是個大四學生。」

姓周是吧?

「從現在開始,這窗簾別再拉開了。」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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