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從見到小小就拉著她的手不放,一路嘰嘰喳喳的說著她不在身邊的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清秀的小臉寫滿思念與依賴︰「小小姐,你都不知道,這宮里規矩好大啊,吃飯喝水都有要求,而且不能隨意出門,我見過幾個小姐要出門,那要準備的請示的東西好多啊,看的我都眼暈了,你說……你說……我們若是不能出宮,那還不得……」
看著她嘟著小嘴兒抱怨,小小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心中卻是想到那個思鳳閣中的皇帝。那般冷硬邪狂的人,怎會看上這里的女子?她們一定會順利出宮的!「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出去,我們玉秀長的這麼漂亮,怎麼會在這宮中蹉跎一輩子呢?外面的好兒郎得多傷心啊……」
「咯咯……」的笑聲響起,玉秀羞紅了小臉,不依的追打著小小,紅潤的小嘴兒嘟起︰「小小姐就會欺負我,不許笑,不許笑話玉秀……」
兩人正笑鬧間,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是一道悅耳的嗓音響起︰「哪位姐姐是蘇小小啊?」玉秀與小小頓時停住腳步,看著站在門邊兒瞧著她們倆抿嘴笑的小宮女。小小上前一小步,福了一禮道︰「不知您找小小有何吩咐!」迅速斂去臉上嬉鬧的神情,中規中矩的問道。
那門邊兒的小宮女好奇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姿色普通,身段普通,整個人兒就是兩字︰普通!真弄不明白那位為何巴巴的來找她,口中卻笑道︰「原來是這位姐姐,吩咐可不敢當,是貴妃娘娘有意見你,快隨我去一趟吧!」
說著話兒,人就向外輕靈的走去,玉秀的臉上瞬時涌起一抹擔憂,小小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輕聲道︰「沒事的,我去去就來!」說著她也趕緊走了出去,心中卻在嘀咕,這皇宮八成跟她命相相沖相克,從進來開始就沒消停過一天。這冒出來的貴妃娘娘指名點姓的要見她一個低入塵埃的小丫頭做什麼?心頭隱隱的不安又是為了什麼?
就這麼尋思著,思量著,小小隨著那小宮女來到蘭馨宮,遠遠的看著那飛檐畫棟,七彩琉璃,小小在心中長長嘆了一口氣,住在如此富麗堂皇的地界兒,她還非要出點兒ど蛾子,這貴妃娘娘吃飽了撐的吧?
不是她存心將人想得太壞,壓根兒是從她進宮,她就沒遇到哪個善心的,除了那個小蟬,讓她在思鳳閣過了兩天舒坦日子,還不是將她打發了?此時她豈能不多思量,多提防?
垂頭斂目輕手輕腳的跟在小宮女身後,小小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走進蘭馨宮,眼楮目不斜視,絕不往四周亂瞟,只盯著自己的身前小宮女的腳後跟與自己的腳尖,那副老實無措的樣子,讓一直坐在上位的張紫蘭微微蹙了眉︰這丫頭緊張膽小的要命,莫非自己多心了?
隨著她們叩拜,張紫蘭綻開一抹溫和的笑容,「都起來吧!你就是蘇小小?」視線一轉,就牢牢鎖住小小,一個她隨意支配的小丫頭,何須客套,說話也無需拐彎抹角。
看著小小輕輕點頭應和,張紫蘭越瞧她越覺得自己太過多心,抿了一口茶,直接言道︰「那日本宮遠遠見過你一面,就覺得你是個乖巧老實的,又知道你已經是個寡婦,身邊帶個孩子,生活肯定不如意。本宮有心憐憫你,打算給你再賜一門婚,可巧今日無事,就將你喚來!來人吶,將鄒公公宣來!」
話音一落,小小瞬時抬起頭,吃驚的瞪著座上妝扮華貴的女子,口中急急阻道︰「奴婢謝過娘娘美意,只是奴婢有意守貞,這輩子是不會再嫁的了……」
「大膽奴才,娘娘旨意你也敢駁?娘娘賜婚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趕緊謝恩居然還找理由推卻?這滿宮中讓娘娘看的起的,屈指可數,給你選的夫婿自當配你綽綽有余!」還不等張紫蘭說話,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一個宮女一听小小口中拒絕,已經站出來喝罵。
小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我可不稀罕什麼娘娘賜婚,你這麼喜歡,你怎麼不來啊?話是這麼想的,她可沒膽子說,只是一言不發的跪了下來。
看著那道倔強的身影,張紫蘭又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就是她此時這副神態,讓她該死的介意。口中卻是笑道︰「你也不要一口回絕,你雖說是隨著秀女進宮,可你的身份還是有瑕疵的,若那位你跟隨的小主得了皇上青眼,自要將你遣出宮的,那時你一個女子帶著孩子,無依無靠,日子可就苦了。這鄒公公雖然年歲大些,本宮卻有意給他份體面,恩準他出宮養老,你們娘倆兒跟了他,既有了安身立命之所,鄒公公也有了後送終……」
不等小小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一聲顫巍巍帶著感激的抽泣聲︰「奴才叩謝娘娘一片良苦用心,奴才真是感恩不盡,娘娘的大恩大德,讓奴才真個兒的無以回報!」
「咚咚咚」幾聲叩頭聲在小小的身後響起,小小心中一驚,心下一片冰冷,看這架勢,她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嗎?她一個無色無勢的小丫頭怎能得她們這些貴人「關照」,讓她們如此費心,她到底礙著她們什麼了?
渾渾噩噩走出蘭馨宮,腦子中閃動的都是蘭貴妃那雙微微眯起閃著陰冷笑意的大眼,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心口憋悶的難受——當鄒公公那張白胖的圓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小小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開他,向著側面跑了幾步,一手杵在樹干上,一手緊緊攥住自己胸前衣襟,干嘔不止……
鄒公公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難看至極,自己就讓她如此不待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臭娘們兒,還跟他擺上譜了?幾步竄到小小身邊,一把扯過她的身子,吊梢的三角眼閃著怨毒的光,仿佛吐著毒信的毒蛇︰「娘娘賜婚,咱兒家還沒嫌棄你,你敢嫌棄咱兒家?!告訴你,你不和咱兒家對食兒就休想活著走出這座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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