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女乃女乃比去見蘇旭的父母更讓柳飛枝緊張。
早听蘇旭說起過自己的女乃女乃,她原是大資本家的小女兒,但十六歲就參加了革命,十八歲就加入了**,可以雙手使槍,後跟隨爺爺南征北戰,流血流汗,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但她一生坎坷,一生生育過六位子女,有的失散,有的病亡,後就只活下了蘇旭爸爸一人;然而這樣的一個革命家庭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卻受到了重大的沖擊,身為老革命的爺爺不堪受辱,跳樓而亡,家里夫離子散,但她都挺了過來……女乃女乃個性堅強,愛憎分明,家里人都很怕她……
「那你父母為什麼沒有與女乃女乃住在一起呢?」
柳飛枝心里有著疑問。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听吧!」
蘇旭回答得很遲疑。
所以柳飛枝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女乃女乃會一個人住在哪里!
「其實也不是一個人,我和妹妹,還有哥哥,姐姐都是與女乃女乃住在一起!」
「哦?你還有哥哥、姐姐?怎麼從沒听你說起過?」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他們也不常在家的……」
蘇旭回答得又很遲疑。
這個家庭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家庭!柳飛枝想。
可以想象,這位大家庭的女乃女乃是這個家庭的最高權威者,人人都要敬畏于她!
所以見這樣的女乃女乃,柳飛枝更是懷揣著十二分的小心!
但丑婆娘總要見公婆的!
女乃女乃住的地方位于軍區大院西側,是這座城市一棟年代比較久遠的三層樓房。它是**的院落,有一個很大的**花園。打開院門,一條平整的河卵石小道直通一棟紅色的樓房,它的牆面還保留著舊時紅磚那種深紅的顏色,半邊牆面爬滿了青青的爬牆虎。如果不是從大門的一側修了一條環形的車道直至樓房的後面,你幾乎看不見它與現代社會還有多少關聯!
听說這棟樓房過去是女乃女乃祖輩的房產,她的父親和她都出生在這棟樓房里。解放後這棟樓變成了集體財產,改革開放後,女乃女乃遠在國外的弟弟回國後又購回了這棟房產給女乃女乃居住。現在,偌大的樓里就住著女乃女乃,從小就跟隨著女乃女乃的黃媽,司機老李,和一個護工。當然樓上有蘇旭和他哥哥、姐姐的各自**的臥室,而現在,幾個兄弟姐妹中,只有蘇旭在女乃女乃的身邊陪著她!
走進房里,里面的陳設和色彩讓柳飛枝大開眼界,一片古香古色的家具和器皿十分地古樸和奢華,唯有那台液晶彩電和立式空調閃耀著現代氣息!
「二少爺,柳小姐二位請坐!我就去請老太太下樓來!」
「不用麻煩了,黃媽,我們上樓去見女乃女乃吧!」
蘇旭說罷,牽著柳飛枝的手向樓上走去。
兩人剛上到二樓,就听到從左側的陽台上傳來了一陣輕松的笑聲︰
「晶丫頭,你從哪里學來的這些笑話?把女乃女乃的肚子都笑痛了!哎喲!太好笑了,笑死人了!」
「只要女乃女乃喜歡听,晶兒以後天天講笑話給女乃女乃听好不好?」
這是顏晶晶的聲音!她怎麼又在這里?!蘇旭的臉立即黑了下來!這幾天天天踫到顏晶晶,這絕不是巧合!
正在不知道該是過去還是退回去時,女乃女乃那清越的聲音傳了過來︰
「旭兒!過來吧!」
蘇旭只得握緊枝兒的手走了過去。
「女乃女乃!這位是枝兒!我的未婚妻!」
「女乃女乃好!我是枝兒!早就想來看望女乃女乃了,只是一直有一種擔心,怕女乃女乃不歡迎我!不過今天我還是來了!女乃女乃跟我想象中的一樣,還是那麼地年輕好看!比我想象的要和藹可親!」
女乃女乃一頭銀色的白發,皮膚白皙,這一件綠色旗袍,氣質高雅,一看到就讓人心生好感。
「哦?在你的想象中,我是一個惡毒的令人討厭的丑老太婆嗎?」
蘇女乃女乃不惱不火,神情莊重而肅然,靜靜地看著柳飛枝的反應。
「不是這樣的女乃女乃!而是我自認為自己身份低微,沒有多少見識,怕惹女乃女乃不開心!」
柳飛枝連忙辯解道。
「那麼你現在就不怕我不開心了?」
女乃女乃還是那麼咄咄逼人!
「因為我想明白了,丑婆娘總是要見公婆的嘛!而且我相信,雖然我什麼也沒有,但我有一顆純樸的愛心,我真心愛蘇旭,真心愛女乃女乃,這顆愛心女乃女乃一定不會拒絕吧?就像這次來,我沒帶什麼山珍海味,因為女乃女乃不缺這些!我給女乃女乃帶來的我們姚家院子的干竹筍和干蘑菇,它們雖然不值什麼錢,但綠色、環保!我相信女乃女乃一定不會嫌棄的!」
柳飛枝不卑不亢,真誠而執著。
「呵呵呵呵,就帶點鄉下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山野之物來看女乃女乃,分明是不把女乃女乃放在眼里!旭哥哥,你找的女朋友就這點品味嗎?」
顏晶晶在一旁嘲諷著!
而一邊的蘇燦燦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我的未婚妻是什麼品味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評價吧!」
蘇旭冷冷地答道!
「你?!」顏晶晶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求助于蘇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您看啦,旭哥哥他現在被這個鄉下妹迷昏了頭,只知道欺負我!」
「燦燦你陪晶晶下樓去花園里玩會吧,我有話對你哥說!」
「女乃女乃,您可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您要為我做主啊!」
顏晶晶一邊模著眼淚一邊向樓下走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柔弱了?
蘇旭現在一看到顏晶晶,心里就充滿了怒火!
現在,女乃女乃這才仔細地打量起柳飛枝來︰只見她這一件藕色長裙,白色水晶鞋涼鞋,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潔淨和高雅,讓人賞心悅目!這個女孩子,還真清雅月兌俗,不過……
「你說你是姚家院子的人?」
「是的,女乃女乃!」
蘇女乃女乃的眼里浮現出一種久遠的傷感!
「你說你愛蘇旭?我們蘇家的媳婦一旦進了蘇家的門就不能再離開蘇家,我是不會允許蘇家的子孫結了婚而離婚的!你覺得你能夠堅守自己的感情嗎?」
「女乃女乃!我能!」
「不是女乃女乃不相信你,我從不相信可以用語言輕易表白的感情!我只相信實際行動!你走吧,蘇旭留下!我就不送你了!」
蘇女乃女乃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書房,留給柳飛枝的是一道冷漠的背影和一道冰冷的難以逾越的粉飾過的紅牆!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蘇旭拍打著房門,還想為柳飛枝辯說些什麼,無奈七十五歲的精神爽碩的女乃女乃並沒有給他辯說的機會!
「女乃女乃!您是一位老革命,我以為您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人!難道您看重的也只是門當戶對嗎?也許我不是您最好的孫媳婦,但我一定是最合適的那一個!我與蘇旭真心相愛,還請您成全!」
柳飛枝流著淚向外走去!
蘇家的大門就這麼難進嗎?!
愛情在他們面前就這麼一文不值麼?!
柳飛枝咬牙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但她的心已經在流血了!
「枝兒!」蘇旭喊道,又回過頭來對著女乃女乃的房子說道︰「女乃女乃,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枝兒呢?我要去送她!」
「旭兒,你給我回來!」
蘇女乃女乃打開門向蘇旭喊道!
「女乃女乃,對不起!我不會丟下枝兒不管的!」
蘇旭沒有再回頭,而是一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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