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哦?那好!告訴女乃女乃,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到哪里去?還有那些困難?女乃女乃一定幫你!」蘇女乃女乃慈愛地撫著枝兒的手,有些不舍地看著她。
「女乃女乃,對不起!我想好了︰我不能對不起偉奇!偉奇出差前反復叮囑過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等他回來再說!在這之前不允許我離開!我這條命是偉奇救的,我不能辜負了他!」
「這麼說,你不想听女乃女乃的話了?你就是不為女乃女乃做想,但你也要為偉奇做想啊!你這樣堅持不是在愛偉奇,而是在害他你知道嗎?」蘇女乃女乃的臉上浮上了一種淡淡地失望!
「不!不會的,女乃女乃!我不會害偉奇的!我怎麼會去害他呢?!」飛枝一臉地慌張和無措!
「枝兒,中餐你想吃些什麼呢?」蘇女乃女乃沒有再與她討論偉奇的問題,而是走到了廚房,打開了冰箱,東看看西看看。「黃媽,你現在去買只雞、買條鯉魚,還有豆皮、冬瓜、銀耳回來!」
「哎,老太太,我這就去!」黃媽說著就要向外走去。
「女乃女乃,黃媽,你們請坐!我去做準備!枝兒就請女乃女乃和黃媽中午在這里吃飯吧!」柳飛枝趕緊跑去了廚房,想扶老太太出來。
「不要你做!我來做!以後我每天都來為枝兒做飯!」蘇女乃女乃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她將手里的拐杖放到一邊,開始挽袖子,系圍裙,見黃媽還在擔心地看著她,就說道︰「黃媽還不快去買東西?」
「哎,老太太,我馬上就去!」黃媽只得快步地向外走去。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您這不是要折殺枝兒嗎?!怎麼能讓您老人家來做飯啦,理應由枝兒來為您老人家做飯的呀!」柳飛枝一下子慌了神!
但老太太的意志非常堅定,任柳飛枝想怎樣的阻攔,她都不退縮,有條不紊地一項項做了起來,而且還不讓任何人幫手!直看得飛枝在一邊驚心肉跳,愧疚不已;直看得黃媽在一邊擔心受怕,心痛不已!一個半小時過去了,一個清蒸鯉魚,一個紅燒子雞,一個銀耳冬瓜湯就一個個被老太太顫巍巍地給端了上來!而老太太也已經是面色蒼白,虛汗淋淋!
「老太太!您可不能這樣啊!」黃媽立即走上去扶著老太太,心在一陣陣絞痛!
「枝兒,你嘗嘗!看看女乃女乃的手藝還符合你的胃口?不喜歡的話女乃女乃再改進?」老太太並不在意黃媽的表情,只是一邊擦著汗一邊微笑地看著飛枝。
柳飛枝哪里還吃得下?!她只是一個人低著頭不說話,難過地流著淚!
「我們在這里枝兒可能吃不下去,那黃媽,我們走吧!」老太太讓黃媽扶著自己站了起來,「枝兒,你慢慢吃,下午女乃女乃再來給你做晚餐!」
老太太在黃媽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
餐桌上留下了老太太精心烹飪的佳肴,香氣撲鼻,誘人的芳香縈繞在周圍!但柳飛枝一口也吃不下!只知道一個人撲在沙發上痛哭!
還沒等她平靜下來,下午五點時分的時候,老太太在黃媽的攙扶又出現在了飛枝的門前!
「枝兒,你看女乃女乃晚上給你帶來了什麼?熊掌!還有燕窩!晚餐女乃女乃一定給你做一頓別樣風味的食品來!」老太太還是那樣風趣。
「呀,中餐的東西你還想沒有動過了哦?!枝兒,怎麼啦?是不是女乃女乃做的東西不符合你的胃口呀?看來,我還得多多改進改進才行啦!」
老太太說著說著,又走進了廚房,一個人又丁丁模模地忙碌了起來!
「老太太,讓我來吧!」黃媽實在看不過去,執意要去幫忙。
「我說了我一個人來!我要親自給枝兒做飯!誰都不準干擾我!」老太太非常地生氣!
黃媽嘆著氣,一個人回到沙發上抹淚!
「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啊?老太太她、她心髒不好,血壓也不好,她是不能勞累的啊!這可怎麼好啊……」
黃媽一個人一邊抹著淚,一邊自言自語著,每一句話都像利劍刺向了柳飛枝的心髒,她的心髒早就已經被刺得千孔百瘡,鮮血淋灕了……
「咚!」
這時廚房里突然傳來了一聲聲響!黃媽和柳飛枝同時一愣,兩人相視了一眼,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向廚房跑去!
廚房里,老太太面色蒼白地倒在了地上,手里的一碗燕窩也倒在了地上……
「女乃女乃!」
「老太太啊!」
兩人都撲了過去,將老太太抱了起來,移到客廳的沙發上。
「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樣啊?您沒事吧?枝兒,快打急救電話啊!快打啊!」黃媽早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柳飛枝打了急救電話過來,突然「咚」地一聲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哭喊道︰
「女乃女乃!枝兒答應您!枝兒答應您!」
(二)
無論如何她不能為了愛一個人而去害一個人!老太太為了自己的孫子屈尊降貴到如此地步,已經讓柳飛枝無地自容,不能自己了,還要讓她老人家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那是一個怎樣高貴的生命啊,這無論如何是柳飛枝不能承受的!
她已經沒有了選擇!
見老太太已經月兌離了危險,柳飛枝從醫院回到家里就一直呆呆地坐著,她知道自己就要離開這里了,她想在臨走之前給偉奇打個電話,再听听他的聲音,但這個電話怎麼也打不通!他不是對她說過會為了她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開機的嗎?為什麼就打不通呢?柳飛枝非常地無奈,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就向外走去。
走到海族館前,柳飛枝又停了下來,拿起魚食開始喂食那兩條海洋明珠來︰
「明珠啊明珠,枝兒要走了!枝兒這是最後一次喂你們了!今天之後要過五天等偉奇回來才能喂你們去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吃飽哦!要乖乖的哦!」
飛枝鼻子一酸,眼楮立即就澀澀的了!她放下魚食,毅然轉身,走出了這套別致的公寓……
偉奇這天在紐約考察了一天,旁晚時他準備去看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六年的姐姐蘇姚景素,邊走邊想要給飛枝打個電話,誰知走出地鐵時上車的人太多,他手一滑,手機就掉在了地上,摔壞了!
真不巧!
(等過一天他重新買了手機再給枝兒打電話時,那電話就再也打不通了!這是後話。)
他每天再忙也會給在上京市的飛枝打個電話的,這種牽腸掛肚的相思滋味他總算是嘗到了!
其實這次來紐約考察學習有點匆忙,他也不是沒有過猶豫,特殊時期就這樣將枝兒一個人留在那里,還是讓他有些不放心。但一向以工作為重心的他還是決定出來一趟,一則為了上京市的發展建設;二則來看看多年未見的姐姐;三是也想靜靜地思考幾天時間,想出一個什麼最好的方案來讓固執的女乃女乃能夠盡快的接受枝兒!
姐姐蘇姚景素六年前來美國留學,就留在了紐約工作和定居。她比偉奇大兩歲,已經是三十四歲的人了。也許是因為在她二十二歲的時候爺爺女乃女乃被打倒,她愛了四年的戀人也因此離開了她,使她大受打擊,從此她就沒有再戀愛過,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孤身在外,這讓偉奇對自己的這個姐姐不禁時常牽掛。
當他找到姐姐的公寓,按響門鈴時,打開房門的居然不是姐姐而是一個金發碧眼的洋美女!她身形高大,一身白色西裝,紅色領帶,顯得英姿勃勃,有一種別具一格的魅力!偉奇以為找錯了地方!
「請問蘇姚景素是住在這里的嗎?」
「你是偉奇弟弟?!」克娜。克林頓滿臉驚喜,伸手就要擁抱偉奇︰「呀,中國弟弟好帥哦!」
偉奇連忙後退著,搞不清狀況!
「你認得我嗎?!」
「偉奇!」這時景素聞訊飛快地從里面的房間里跑了出來,一下抱住了偉奇!姐弟倆擁抱在了一起!「你看你今天來也不事先通知姐姐,害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今天有時間我就來了,我不是想給姐姐一個驚喜嘛!」偉奇笑了!轉過身看著那位金發碧眼的洋美人︰「你們是室友?」
「這是克娜。克林頓,我的、朋友!」景素介紹著。
「你好克娜!我是偉奇,很高興見到你!」偉奇這才禮貌地伸出手去。
「高興嗎?可我怎麼覺得你被我嚇著了?」克娜哈哈大笑,轉而走到景素面前,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下就往外走︰「我出去走走,你們姐弟好好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看到克娜離開了,偉奇不禁笑了︰「這西方女子,真是熱情如火啊!」
姐弟倆在沙發上坐下,彼此的噓寒問暖絕對是少不了的。偉奇談了自己在這邊考察的情況,又談到了自己的工作,談到了女乃女乃和蘇旭,最後詳細地談起了自己的感情,听得蘇姚景素是唏噓不已!
「……姐姐,我今天來除了看你,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與你商量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這件事情目前真讓我感到棘手!女乃女乃因為蘇旭的原因不能夠接受枝兒,還在為我準備與甘露露的婚事,情況緊急,我又一時無法說服她老人家!你知道的,女乃女乃身體已經是大不如以前,心髒不好,血壓也有些問題,是個傷不起的老人了,我如果硬頂,非要與她作對,我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我不能夠這樣去做;但另一方面,我又不能總是這樣拖著,不能給枝兒一個歸宿和安全感,我也會內疚的;我是國家的人,更不可能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私奔,……所以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沒想到我從小就智慧超群的弟弟也會有不能解決的問題!」景素笑得有些沉重。「在這件事情上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感到太突然了,要如何解決,你得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那行,姐姐,先不說我的事了,就說說你吧!」偉奇轉開話題,關心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姐姐,你還好嗎?這麼多年了你一個人在外漂泊,你不感到累嗎?為什麼不成個家,也好讓自己有個依靠呢?」
「我現在過得很好!從來沒有這樣地放松和開心,你不用擔心我的!」景素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嫵媚,就象是一個正處于熱戀中的女子!
景素的五官與偉奇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她長得小巧玲瓏,十分清秀,神態分外柔美。
偉奇看到自己的姐姐笑得那麼的燦爛和美好,心里也涌上一股溫暖︰
「姐姐,你戀愛了?他是誰?將他叫來,我一定要用中國的禮儀請他喝兩杯!」
「他是誰?」景素的神情突然有些異樣。「偉奇,姐姐的事情你遲早都會知道的,所以我也不想瞞你!但你一定不能讓女乃女乃知道!我不想女乃女乃因為我而難過!」
景素的話讓偉奇剛剛才敞亮的心,又沉重了起來!
(三)
「希望你听了後也不要感到驚訝和難過!」景素慎重地看著偉奇︰「我的他就是‘她’!你剛剛見到的——克娜!」
「你說什麼呢姐姐?!我怎麼听不明白呢?」偉奇果然震驚異常,心里同時涌上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疼痛︰「你難道是?是同性戀?!」
「偉奇,你不要感到這麼地震驚!」景素的神情顯得非常地平靜。「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在國內還是一種禁忌,是不能被接受的;但在美國,人們已經能夠以平常之心來對待這種情感了!在這里,沒有這方面的歧視,我們生活得很快樂,所以你不要擔心!」
「可是姐姐,你真的快樂嗎?一個女人能夠給你你所需要的情感依靠嗎?!」偉奇還是一時難以接受!他不是一個思想僵化迂腐的人,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他還是會有很多的擔心和不安!
「偉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景素握著弟弟的手,安慰著他︰「其實我原來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你知道的,因為我過去在感情上受傷很深,我再也不敢相信和接近男人了!遇到克娜也是很偶然,她很體貼,很大氣,我們一見如故,相互傾慕,就自然而然地生活在一起了,我跟她在一起覺得很踏實,很幸福……」
「我覺得,不管是同性之間還是異性之間,只要是真心愛著對方,能夠讓自己和對方都感到快樂,跟誰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別呢……」
從姐姐那里出來,偉奇的心顯得格外地沉重!本來只要自己的姐姐生活得幸福,他就應該感到欣慰的,但他對她說的這種幸福很是不能理解︰那樣的幸福會是一種真正的幸福嗎?!
偉奇一個人在紐約的街頭慢慢地走著,姐姐的遭遇讓他無論如何也輕松不下來,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夠幫助到她,所以他心事重重,獨自一人走著。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乃女乃,想到了枝兒,不知道她們現在都好不好?女乃女乃是不是還在一廂情願地準備著他與甘露露訂婚的事情?而枝兒呢,她會不會在想他?會不會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思緒就這樣在姐姐、女乃女乃、枝兒的身上不斷地交織著,突然他腦海里靈光一閃,一條妙計開始在他的腦海里形成……
終于回到上京市了,蘇姚偉奇一下飛機,就想直奔公寓而去,他已經有幾天沒打通枝兒的電話了,非常地惦記她!他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是不是因為那天沒有給她打電話她就生氣了,就一直關機不願意理他了?還是一個人病了,連電話費也沒有力氣去交了?
「大少爺!大少爺!老太太讓我來接你回去呢!」黃媽已在出口等著他了!
枝兒,我回去看了女乃女乃就立即去看你,不要怪我啊!
偉奇在心里對枝兒說著。
「大少爺,老太太很想你呢,她天天在念叨著你,只盼著你回來!」黃媽一邊上車一邊說著。
「女乃女乃她老人家還好嗎?怎麼我好幾次打電話回來,她都沒來接電話呢?」想到女乃女乃,偉奇心里有些愧疚的。
「老太太她、」黃媽一說起老太太,想到老太太這次的住院,聲音還是有些低沉︰「她前幾天出了些情況,昨天才出院回家!」
「我女乃女乃怎麼了?她住院了嗎?!現在情況怎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偉奇一听急了!
「大少爺別擔心,老太太已經沒事了!她前幾天血壓有些波動,頭有些暈,所以住院了,她不讓告訴任何人,所以……」
听了這些話,偉奇感到更是愧疚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在美國的這十天里,想得更多的還是枝兒,而不是自己親愛的女乃女乃!而期間女乃女乃居然還出現了危險住院了,而他這個蘇家長孫居然不知道,他這個孫子是怎麼當的?!
偉奇滿懷愧疚地向家里走去。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女乃女乃!」偉奇一進門就向女乃女乃撲去!
「奇兒回來啦!好奇兒,可把女乃女乃給想壞了!」著一身藍色旗袍、打扮精致的老太太,擁抱著自己的最寵愛的孫兒,一臉幸福!
「女乃女乃您現在怎樣了啊?听黃媽說您住院了?現在怎麼樣了啊?為什麼身體不舒服也不告訴我啊?」偉奇責怪道!
「女乃女乃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不常有個小病小災的啊,一點小毛病就告訴你,那你還要不要工作了啊?」老太太笑道。
「對了,女乃女乃,您等一下!」偉奇返過身去,從自己的旅行箱里拿出一包東西來︰「女乃女乃您看,這是從印度沙漠里出產的肉茸,數量非常有限,所以顯得非常珍貴!听說對體質虛弱的人非常補,奇兒特意托朋友買來孝敬女乃女乃的!」
「好哇!好哇!」老太太的眼楮開始濕潤了!「女乃女乃並不需要什麼稀罕貴重的東西,只要奇兒的心里有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就感到非常的開心了!」
「奇兒的心里怎麼可能沒有女乃女乃呢?!奇兒無論在哪里,心里每天都在想著女乃女乃的!」偉奇擁抱著老太太不放!
「好哇!我就知道奇兒最乖了,最在乎女乃女乃的了是不是?」老太太笑得很是爽朗。
「那是當然的啦!」
祖孫倆親熱地擁抱在一起!
「奇兒,這次在美國見到你的姐姐了吧?素兒她還好嗎?為什麼不回到自己祖國的懷抱里來呢?這里有她的親人、朋友,為什麼不回來建設自己的祖國呢?」老太太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常年漂泊在外長孫女!
「姐姐?姐姐她在哪里生活得很好,她要女乃女乃保重身體,不要牽掛她!」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偉奇的心還是會莫名地沉重!
「她啊,要是什麼時候結婚了,我也就放心了!」老太太嘆息道!「奇兒,你姐姐她住在那麼遠,我想管也管不到啊!你就不要再拖了,听女乃女乃的話,下個星期就與露露把婚訂了吧!我已經與甘夫人把吉日都給你們定下來了,今年年底就結婚!女乃女乃還等著抱玄孫呢!」
(四)
偉奇一听這樣的話,人好像突然就變得煩躁了起來!他在一邊急躁地踱著步,非常無奈地說道︰「女乃女乃!您就不要逼奇兒了好不好?!除了結婚這件事情,奇兒什麼事情都答應您好不好?!」
「不行!除了這件事情,女乃女乃也什麼事情都答應你!」老太太也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為什麼不願意與露露訂婚?是不是還是為了那個枝兒?!」
「這不關枝兒的事情!女乃女乃,實話對您老人家說了吧,我是不會結婚的,不只是與枝兒,其他的女孩都不會!」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什麼不會結婚的?這是什麼意思呀?!」蘇老太太被困惑住了。
「哎,女乃女乃!」偉奇嘆了一口氣,面露艱難之色︰「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敢對您說!如果我現在告訴您,您老人家一定不要激動,不要難過!好不好?」
「有什麼就說好了!你女乃女乃我還有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你說好了!」
「那好吧!我知道現在就是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偉奇就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我本來就一直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的是……」
「你說什麼呀?!什麼不喜歡女人?你給女乃女乃說清楚!你?!」蘇老太太突然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楮,驚慌地看著偉奇!
偉奇故作神秘地往門外看了一眼,並將門關上!
「女乃女乃,這本來一直只是我個人的秘密,我不想讓您難過,也不想讓外界知道!還是別說了吧!」
「不!你有什麼事女乃女乃一定得知道!不然女乃女乃以後怎麼去要求和信任你啊!」都這個時候了,她不能不弄清楚!
「那女乃女乃一定不要難過好嗎?!」
「你說吧!女乃女乃這一生還有什麼樣的打擊沒有經歷過?!我挺得住!」蘇老太太挺了挺自己的身子,像一個不屈地老戰士。
「那好吧!」偉奇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女乃女乃,請您原諒!我之所以這麼多年了一直不願意與人談婚論嫁,那是因為、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異性!我喜歡的是、是男人!」
「天啦!」盡管心理上已經有了一些準備,偉奇說得也很是小心翼翼,老太太的身體還是明顯地搖晃一下,一行老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別這樣!我們說好不難過的是不是?」偉奇立即擁抱著自己的女乃女乃,為她擦著老淚!
「我怎麼去見蘇家的列祖列宗啊!」老太太在奇兒的懷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女乃女乃!都是奇兒不好!都是奇兒的錯!我們不哭了好嗎?!」
偉奇嘴上安慰著老太太,在心里已經把自己罵了上百遍了!原以為這個主意萬無一失,但還是讓老太太傷心欲絕,要是老太太萬一有了什麼不好的地方,他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好!哭有什麼用!不哭了!」老太太還真不愧為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要努力的方向,她擦了擦眼楮,露出一絲笑容來︰「奇兒!我們還是不要總是這樣下去好不好?我們還是要試著去改變改變,試著去喜歡一個女孩子,好不好?你過去不喜歡女孩,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了解到女孩的好和可愛,明白嗎?!听女乃女乃的話,對那些自己覺得不是討厭的女孩,我們還是試著去接觸接觸、了解了解行嗎?!」
說到最後,老太太幾乎是帶著一種哀求!
「女乃女乃別難過了!奇兒听女乃女乃的就是了!」
蘇姚偉奇恨不得跑出去猛抽自己幾個耳刮子!從小到大,他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堅強無畏的老太太有過這麼無助的時候!或許在她的生命中從來就不知道哀求二字是怎麼寫的!但今天,她老人家卻要在她一手帶大的她最寵愛的孫兒面前,用一種哀求的語氣和神情看著他!
祖孫倆都沒有再說話,似乎都在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老太太神情虛弱地回到自己的房里,一個人靜靜地沉思著。沒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兒居然是個同性戀!這麼嚴重的事情,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還以為他是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業,沒時間去考慮自己的婚事,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叫她這個做女乃女乃的怎麼不心痛啊!
難道這個事情,連姐姐景素也不知道嗎?對,她得問問景素,向景素證實一下這個事情的真相,再一起商量著該怎麼辦!
「素兒啊,我是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您老人家可好?!」還躺在床上的景素听到是女乃女乃的聲音,立即坐了起來!「女乃女乃,這麼早打電話,您老有什麼事嗎?」
「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女乃女乃請講!」听到老太太嚴肅的聲音,景素不由得有些緊張!
「你知道偉奇這麼大了還不願意找對象結婚是什麼原因嗎?你是他姐姐,你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女乃女乃!」景素停頓了好久,似乎在鼓足勇氣!「女乃女乃,對不起!其實我是知道的,但一直不敢告訴您老人家!」
「你現在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老太太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
「女乃女乃!其實我一直在勸偉奇,希望他能夠為蘇家做想,為自己的事業做想,能夠改變過來!」景素在斟酌著說話的語氣︰「偉奇他說他也在努力,但是,但是……」
「你還沒有說具體原因呢!」老太太的語氣已不容再拖延!
「偉奇他、他是GAY!」
「什麼是GAY?」
「就是、就是同性戀!偉奇他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女乃女乃,您听明白了嗎?」景素好久沒有听到回音,不禁擔心起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您老千萬別著急!也許,也許還有辦法改變的!您老一定不要著急啊,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景素放下電話好久,還一直處于忐忑不安中!偉奇在離開美國之前特意囑咐了她,要她幫他度過這次的難關,一起就他的性趣對女乃女乃撒謊!她現在做了,但卻是這麼地讓她擔心和難過!希望不要因此傷害到老太太!
老太太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面色已經趨于平靜。她在黃媽的攙扶下來到餐桌前與奇兒一起吃晚飯。兩人平靜地吃著飯,沒有再說什麼,似乎他們開始的話題不復存在似的。
等吃過晚飯後,偉奇本想找理由出去一趟去看枝兒的,但被老太太叫住了!
「咦,我現在怎麼突然想起了枝兒來了!那個孩子還真是個好孩子!」老太太的神情已經放松了不少。「你上次去姚家院子都為枝兒做了哪些事情,你還沒說給女乃女乃听呢!」
「女乃女乃,您怎麼突然想起了枝兒來了?不忌諱她了?」偉奇的表情感到十分地奇怪!但還是將枝兒在她女乃女乃去世後是如何哭得死去活來的、他是如何安慰她的情況都說給老太太听了,別的事情他還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說的!
「這孩子真可憐!」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突然話鋒一轉︰「你能夠為她做這麼多的事情,看來你並不討厭她是吧!」
(五)
「我怎麼會討厭她呢?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啦!」偉奇隨口答道。說完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道︰「呃,奇怪!我不喜歡與外面任何的女孩接近,但唯獨不排斥枝兒,每次與她在一起都覺得還挺愉快的,這還真是怪了哈!」
「那就以後多帶枝兒回來看女乃女乃吧!」老太太不動聲色,心里卻暗自高興。
「女乃女乃!您怎麼啦?您不是不允許我接近枝兒的嗎?我可不敢!」偉奇在心里偷笑!
「我以後不會再限制你們交往了!我覺得你能夠有一位異性朋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嘛!」
「但她是被蘇旭拋棄的女孩,您不怕外界如何看待我們蘇家了?」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這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還有什麼沒有經歷過?又怕過什麼?我看誰敢在後面嚼舌根?!」老太太立即變得斗志昂揚!
「但我還是有顧慮的!」偉奇故意裝著為難道。
「有什麼顧慮,說給女乃女乃听听!」
「我是市委書記,上京市的父老鄉親們會怎麼看待我的這個行為?這不影響我的聲譽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由男女自由戀愛,天經地義!有我蘇老太太在,量誰也不敢亂說什麼的!」老太太完全要一人擔當起來!
「女乃女乃,我與枝兒只是普通朋友!」看到老太太什麼婚啊嫁的,偉奇趕緊撇清自己的心思,雖然心里不免在偷樂著,但還是不想漏出些什麼破綻來。
「好!好!女乃女乃知道你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但普通朋友也是可以轉變的嘛!」老太太信心滿滿。
偉奇一下變得很無語!
「走!陪女乃女乃出去走一趟!」老太太突然站了起來,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
「去哪啊女乃女乃?」
「去看枝兒啊!」
「啊?女乃女乃,不會吧?!」這個老人家不會變得比他還要急切吧?偉奇徹底無語了!
挽著女乃女乃的手往外走去,老太太在正要進入小車時突然想起了什麼來,又退了出來。
「咦,我腦袋怎麼又有些頭暈了?」老太太用手撫著自己的頭,「不行,奇兒,女乃女乃今天不便出去了,我去幫女乃女乃看看枝兒吧,記得代我問她好哦!」
「女乃女乃,您不要緊吧?!」偉奇有些緊張!
「黃媽扶著我回去休息一會就沒事了!你去吧!不用擔心女乃女乃!」老太太在黃媽的攙扶下撫著頭慢慢地走回去了。
偉奇知道這是老太太時常使用的「小伎倆」,無奈地搖了搖頭,歸心似箭地駕車向公寓奔去!
打開公寓的門,偉奇就大聲地喊著︰「枝兒!枝兒!枝兒,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你在哪里啊?」
他從客廳喊到臥室,從臥室喊到書房,從書房喊到廚房,再從廚房喊到衛生間,他尋遍了這套房子的每一個角落,希望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突然能從某一個地方撲向他的懷抱!但是,這套房間里這個時候寂靜得有些可怕,當他的聲音落下後,沒有任何的聲音來回應他!
枝兒你在哪兒呢?!電話也一直關機,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不是說過的嗎,不管是什麼情況下都不離開對方的嗎?!
偉奇一顆火熱的心隨著四周無限擴散的寂靜而漸漸地冷卻,隨之而來的是心里莫名的失落和擔心!他不明白枝兒為什麼要離開?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情況好不好?!
他慢慢地走到海族館前,意外發現在海族館的外觀玻璃上貼著一張字條,他取了下來︰
偉奇,謝謝你一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來自你的這份憐愛和關心,是我今生最溫暖的事情!遇見你,是上天對我格外的垂憐!但,我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是我今生都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與你相配的應該是一個更優秀的女孩!我走了!不要找我!祝你永遠都幸福!枝兒。
自從自己媽媽去世時哭過以後就再也沒有流過淚的偉奇,此刻,他的眼楮酸澀得不行,漸漸地眼前就迷茫一片了……
你這個傻枝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是在傷我的心啦!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覺得我蘇姚偉奇的愛情就這麼地不可靠嗎?我只是,只是在尋求一個更合適的方法將你沒有障礙地帶進蘇家的門,現在我做到了!但你卻離開了!你傻不傻啊!
偉奇沒有太多的迷茫,他立即擦去了眼里的迷霧,拿起手機就行動了起來!
「小寶嗎?我是偉奇!你現在在哪?回上京市了嗎?枝兒在你哪兒嗎?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偉奇,怎麼回事?枝兒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嗎?她怎麼會不見了呢?你對她究竟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啊?!」姚小寶一听到這樣的消息,已經在另一邊暴跳了起來!
偉奇沒時間听姚小寶在那邊說一些沒用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又給自己的好友、上京市的公安局長李子豪吩咐了起來︰
「阿豪,立即給我找一個人︰柳飛枝,女,二十五歲,四天前從市委附近走失……我要知道她現在在哪里?我要盡快見到她,越快越好!她的照片?有!有的!好,你立即到我家里來一趟,取照片,好!」
偉奇邊打電話邊向外跑去,駕車飛快地往家奔去!他要找到她!一定要盡快地找到她!他要告訴她︰女乃女乃已經不反對他們在一起了,他會盡快地將她娶進門的,讓她成為至上無比的蘇家的大少女乃女乃!
蘇老太太只所以在上車的那一瞬間突然停步,是因為她突然想起了幾天前她逼飛枝離開的情景!她是心虛!她不知道枝兒是否還在那套公寓里,事後她盡管在醫院里,但還是派黃媽去公寓查看了一下,證明飛枝已經走了。她當時心里突然有一種輕松,但也有一重莫名地難受,感到非常地對不起這個孩子!現在,她比誰都希望枝兒不要離開,希望她能夠回來!只是心里有些抱愧,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她了!
所以當偉奇走後,老太太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偉奇能否見到枝兒,不知道偉奇見不到枝兒後,又會是一副怎樣的情形?!但她多麼希望她還呆在那個小公寓里啊!因為她有一種預感,偉奇因為那個什麼或許會拒絕與任何一個女孩的婚姻,但他一定不會拒絕枝兒的,枝兒就是那個讓偉奇走出那種情感誤區的唯一救星!她盼望枝兒還依然呆在那套公寓里沒有離開才好!
偉奇終于回來了,但他形色匆匆,老太太那可憐的心髒也隨之「咚咚咚咚」地跳得有些凌亂!
「奇兒,你見到枝兒了嗎?」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問道。
但偉奇並沒有停下來回答她,而是從她身邊匆匆而過。「女乃女乃,我現在有急事,一會再告訴您吧!」
偉奇直接走進自己的臥室,尋找著枝兒的照片!他並沒有枝兒的單獨照片,而是那次老太太宴請枝兒的一家和姚小寶時,在別墅的花園里散步時,他給她們一家照了好幾張照片,他一時心動,就多洗了一張,放在了自己的臥室里。
這是一張枝兒五姐妹的合影︰五姐妹的排列順序也是從大到小,首先是大姐,然後是二姐、三姐、四姐、枝兒,這樣的;身高也是從大姐開始依次遞增,大姐個子最矮,枝兒最高。那天枝兒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淡淡地微笑著,風吹著她的白色裙裾和頭發,飄飄如仙,在她的四個姐姐中間顯得那麼地清麗月兌塵,格外地動人美麗……
當時的偉奇不能夠去保存枝兒的單照,就將這張照片保存了下來,將它夾在他的日記本里!
偉奇再次撫模了一下照片上枝兒的身影,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將照片交給了正在樓下等著的市公安局局長李子豪!
李子豪接過照片一看,立即心領神會地指著枝兒的身影說道︰「您要找的人一定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