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厭煩地擺了擺手,催促道︰「我確實忘了,忘得一干二淨,連你是誰我都不記得了,所以,勞煩美人大架,告訴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用那種對待仇人的目光看著我!」老娘我時間緊迫,沒工夫和你這閑聊,特別是閑聊的內容還都是不情不願的攻諂之詞。
圈的,要不是礙于對面那些目光的主人有可能對我不利,我才懶得和你個不長腦袋的廢話!
美人挑起半邊眉,嘴角噙笑的竟是等著看我干著急的樣子。我心中惱恨,決定將來有時間踩死這光長PP不長腦袋的主。
這次倒是濡以沫先行忍受不住,他急于想看到我的驚懼和害怕,因此飛到我身邊,朝著我耳朵陰慘慘地笑道︰
「你一定忘了吧,忘了你所做的一切。」
我不負他的期望,果然現出恐懼來,縮著脖子我問他︰「我……嗯……我做了很無恥的事情嗎?」
濡以沫保持著陰慘慘的笑聲,我這一問,他不但沒有回答我,臉上的陰笑反而更濃了幾分。
我沒有底氣地又問︰「是、是什麼事?嚴重嗎?」
「把黑暗之城的軍事秘密泄露給魔界老大,只為博取魔界老大對你的關注,這算不算嚴重?把黑暗之城的城邊防守架空形同虛設,只為允準天界那個所謂傾慕于你的雨神進冥祉參觀,導致神界二十萬大軍趁虛而入,黑暗之城上千旱魃死于這一役,你說這算不算嚴重?」
隨著濡以沫的娓娓道來,我的頭也是越來越沉重,最後,我干脆又重新萎縮回了風飛廉身邊,然後可憐地低聲問風飛廉︰
「我真的有那麼無恥?」
「你說呢!」在風飛廉的一抹淡笑中,濡以沫聲音怨毒而憎恨的響起,我終于知道,他之所以對夢魅兒那般厭惡和不尊重,多數原因基于此處。
我抿抿唇,心中苦道,難怪在出副主府前,三番兩次的遭到提醒,原來府外真的有老虎在等著我。可是,既然已經出來了,再行後悔之詞也是枉然。偷偷瞥眼四周沉怒著的各色翅膀們,我真想告訴他們我不是夢魅兒,可我也明白地知道,即使我真的這麼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反而有可能死的更慘。
在彼此僵持了足有一炷香的時辰後,對面那些仇視的目光不但沒有絲毫松懈,反而是更近濃烈了。我心中苦嘆,夢魅兒這麼個賣國求榮的,黑暗之城的魔王還能將她留到今天,不可謂不照顧,何止是照顧,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把人家魔王也勾搭上了。
正自苦想間,突見遠處血池雕塑方向處黑壓壓移過來一大片黑色雲彩,在這黑紅色光線為主調的世界里,那黑雲憑空生出些詭異來,讓本就心中郁積沉悶的我,更加心神不寧起來。只稍片刻,那片黑雲就已經挪至眼前,我睜大眼楮仔細看去,天——吶!這哪里是雲彩,這是又一批怨怒壓身的旱魃啊!
如果剛剛面前這一批算作革命中的保守派,那麼面前新來的這片黑雲壓城,那只能算作是激進派了。我還沒分去足夠心神應對這批新來的旱魃,才只撇了一眼而已,適才因為就地打滾而沾染了灰土的淡綠裙衫上,就已經是臭雞蛋爛菜葉貼掛了滿身滿臉,剛來的及望向行凶者,眼楮瞬即就被來勢凶猛的一破碎雞蛋給糊住了,抬手一抹,滿手黃黃的,就跟是哪個沒品的小受受一激動把黃都給甩了出來似的!
如此遭遇並不悲苦,悲苦的是,在我被迫遭受到如此對待的時候,身邊居然連一個出手幫忙的也沒有。濡以沫是如此,濡以沫身邊的美女和美女的好朋友亦如此,就連和我稱作朋友的風飛廉,也不見援手相助。
夢魅兒,你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你知道麼?
一枚雞蛋,兩枚雞蛋,三枚雞蛋,四枚五枚……我就納悶了,這黑暗之城中咋就那麼不知道節約,這一個雞蛋在原來的世界好歹也值個五毛八毛的,他們也真下的去手,就我自身的體驗來說,正中我身的已有不下一百個雞蛋,再加上沒打中的……喵的,我這心是有多大啊,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會想這些個沒用的!
感受著這種好似無終無止的羞辱,當然,之于對面的激進派來說,這不是羞辱,而是為他們喪失性命的親人們報仇。可,我不是夢魅兒,他們之間的種種仇恨與我毫無關系,為何,我要甘于這種屈辱呢?不!我不能甘于此!
揚起頭,好似只有此才能抑制臉上橫流的雞蛋液,好似只有此才能抵御掉滿鼻腔的古怪味道,好似只有此,心中難抑的悲傷痛苦糾結才不至于全線崩裂。
好一會兒,我才把過分激蕩的心安撫下來,轉而沉氣丹田,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吼道︰
「都他女乃女乃的給我住手!」
片刻的沉寂,雞蛋菜葉啥啥的來的更猛烈了……
我萎縮,我一一米七三大個兒瞬間萎縮成一米三七。激進派從古至今就不是好惹的,特別是在他們暴怒的時候,既如此,我也不打算再從他們身上著手,轉而回頭朝濡以沫看去,雖然視線已經徹底被濃稠的雞蛋液給模糊了,可那緩慢而有節奏舞動的黑色羽翼,在視線中的持久力是想揮也揮不去的。
「濡以沫——」我咬著牙,不是因為濡以沫不在此刻出手有多怨恨——作為夢魅兒身份的我沒有怨恨的權利——而是身上濡濕的雞蛋液和腐臭的味道,已經使我忍無可忍。我在短暫的停頓後,接著說道︰「帶我離開,否則——我就殺了她!」甩手指向濡以沫身邊看熱鬧看得開心的那個美女,我知道,濡以沫對她,有一種無可言明的感情。
濡以沫渾身一震,徐徐側目看向身邊粉衣可愛的嬌小身影,似乎想起了曾經逝去的親人,表情一瞬的痛苦,只一轉眼,就朝雞蛋菜葉雨中的我飛來。
見到那忽而迅速舞動的黑色翅膀,我的一顆緊吊著的心,終于可以安全落回腑髒。轉瞬,身體就因為放松而軟綿無力,恰在我無法站立的那一刻,濡以沫黑色的翅膀也已臨近,正正把我接入懷中。
一次出行,有始無終。
自從濡以沫將我帶離失控的圍堵陣勢,他的身體就一直僵硬著。因為我此刻與他距離極近,因此感覺也異常明顯,我知道他是因為我剛剛要置粉衣美女于死地而震驚和恐懼,可我不想對他解釋什麼,讓他有所忌憚也是好的,否則,以後我再出現這種狀況,結果不會有任何好轉。
耳邊因為濡以沫的飛行而刮過絲絲微涼的風,半空中靈魂的極光極淺極淡,像是霧氣,濡以沫帶著我飛過這層層霧靄之時,總會在發間臉上留下濕寒涼意。很難踫到金角龍,想確定一下它們是不是和記憶中的圖騰形象一樣,可那閃閃的星光總是一閃而逝。
「我想去看龍!」我說,我知道突然這麼說很是任性,可我現在就是別扭的想去看龍,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排解心中的郁怒。
「不行!」濡以沫連思考一下都沒有,就直接予以駁斥。
我心情不好,向來不會隱忍,此刻更是發泄地淋灕盡致。借著空出的一只手,得了濡以沫任何一處能夠觸及的地方就是一陣亂捶,一邊捶打還一邊重復適才的要求︰
「我要去看龍!我要去看龍!我要去看龍!!」
濡以沫呼吸沉而混亂,很顯然是有怒不發,在我提過N此無理要求後,他終于忍無可忍,低頭沖我沉吼道︰
「你再敢亂動一下再敢亂說一句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我順著他的指引朝著下面看了看,除了黑雲,連個屋頂都看不到,我搖搖頭,然後特沒底氣地吭了一句︰
「我信。」然後咬唇繼續被他帶著向前飛啊飛,可心中的委屈和惱怒越來越盛,最後已是致使我無法承受。
我要改變這種現狀,我要改變這些激進派對待我的態度,我知道這純粹是天方夜譚,可起碼,我要使得這些個激進派不敢這麼再貿貿然向我扔雞蛋拋菜葉,現在至少我還是個副主,然我卻看不到任何與副主相符合的權利和待遇,咳咳,自然,要把那個金屋子除外。
凡事都是說出來好听做出來難,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因此這激進派的態度何時改觀,其實我也是沒抱多大期望。
在半空飛了一會兒,那個粉衣美女也就跟了過來,而她的那些個朋友,也隨同飛在了四周。觀其左右,卻沒有發現風飛廉的影子,回想一下,她此時確實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因為,她和俺一樣,沒有翅膀。
想起風飛廉,我心中就又是一陣堵悶,原本還有心將其升級為閨中密友的範疇,可經此一事,我是徹底對隔著肚皮的心沒了期待。
看了一眼旁邊想要靠近卻因為氣流作用更加遙遠的粉衣美女,我問與我近在咫尺的濡以沫︰
「你很喜歡粉衣美女是不是?」聲音中無喜無怒,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心意而已。
濡以沫身體更僵了幾分,似乎是夢魅兒曾經做過什麼很過分的事情讓他心有余悸,在我的問題問出好久以後,他才怔愣著答道︰
「不、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