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濡以沫離開,用胳膊撞開北院院門,枝葉掩映的望天樹,很好的遮去了漸漸灼熱的陽光,同時的,也自然消逝了本來炎熱的溫度。
進入這里,我體會到一種清涼舒爽和安適的感覺,就像成秋碧,他雖然相貌丑陋身材也不符合我的審美觀,但看到他,我就是能體會一種難得的安心。
他一直做著這些天他堅持的打坐,口中念念有詞,這就是所謂的修煉……?
我把龍蛋放在他所坐軟榻的旁邊,然後用空出來有些酸痛的手推了一把呼吸勻稱形同熟睡的成秋碧,也不知道被我這麼一推,他會不會走火入魔啥啥的。
他深深喘息一回,緩緩張開眼楮。他的眼楮大而且明亮,此刻竟染上了濃烈的火焰般的顏色。我訝異他的變化,一時忘卻龍蛋和雙手酸痛的事情,抬臂托起他的臉頰仔細看了好幾遍才驚嘆道︰
「蛇蛇,你的眼楮真漂亮,像紅寶石一樣。」
不料,成秋碧卻好似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一樣,他只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與他此刻離得極盡的臉孔。忽感他的盯視,心中微覺不自在,放開他的臉頰我慢慢直起身,然後把放在他身邊的龍蛋重新托起遞到他面前,炫耀道︰
「看看,這是什麼?」臉上不自覺就帶上了些許揚揚自得的笑容。
「……冥火!」和濡以沫一樣,成秋碧的臉上亦是現出毫不保留的震驚,「你是怎麼得到它的!?」然也有些許的不同,他猛然抓住我托著龍蛋的手臂,語氣竟是我不懂的擔憂和急迫,他迫問道︰「你進了養龍場?」
心中微詫,沒有想見的興奮,我只好委屈道︰「這是別人給的……這可是花了錢的……」不知為何我就說了這麼個謊言。
成秋碧慢慢收起臉上的怒氣,但語氣仍然不見得怎麼好,他說︰「你是說買的?」
我點頭︰「是啊,你以為誰能白給我這麼個好東西。」
「你知道它的用途?」
「嗯……濡以沫剛告訴我了,它出生後能幫助修煉。」嘿嘿嘿,濡以沫那大腦皮層短缺的貨,怎麼可能告訴我這麼有用的信息,這可是人家自己猜的哦~~~
正自我心中沾沾自喜之時,卻听成秋碧冷笑道︰「既然知道它的用途,你覺得還能用買來這樣的借口糊弄我?你知不知道冥火是何等的珍貴?」
腦中忽然憶起濡以沫說過的話,他說,即使是兩大家族的族長,也沒有辦法得到冥火的龍蛋,然此刻我卻說憑借金錢就能夠據為己有,著實無法令人信服。
我嘆氣道︰「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不信我說的話,確實,剛那句確實只是借口,這個蛋是住在養龍場山洞里一個只會啃骨頭的傻龍給的。」
听我這般說,成秋碧目光突地變得深諳,然他眸中的血紅已然不在,余存的,仍是他那雙渾濁得不再透明的眼楮,其中的深諳,也因此大打折扣。
我說︰「它是冥火,我知道它很厲害,因為它能夠幫助你們修煉。」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任何邏輯性,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要說這些,或許……是因為不想讓他誤會什麼。
許久許久,久到我開始在他身邊打瞌睡,他才托過我手中的龍蛋,說道︰「以後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他的話模稜兩可,我一時分不清他是在說龍蛋危險還是龍域危險,亦或是其他。
我垂眸算是同意,然後靠著他坐在軟榻上,模了模他手中托過的龍蛋,我說︰「它就要出生了,听說……听說……你父親是龍域的總管,你對龍……是不是很有研究?」擔心成秋碧因為听到父親這個詞而被揭起往日的愴痛,我語氣中有著連我都無法相信的試探。
他笑著也隨我模了模龍蛋的外殼,避過我的問題反是問我︰「你有那麼害怕傷害到我麼?」
對于他的拖延政策,我很是不受用,遂不耐道︰「是啊是啊,我的小蛇蛇要是被傷到個心肝肺的,這副主府中還有誰能義無反顧地為我偷衣服?」然後伸手從他手中搶龍蛋,一邊搶一邊復問道︰「快說,你對龍究竟有沒有研究?」
「有,」成秋碧說,「不過不多。」說話間他對龍蛋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因為懼怕被打破,所以最終還是我認輸,不再同他去搶。
「還給我,我要回去睡覺。」望著龍蛋,心中迫切地想要沖回我的那個小屋子養肉肉。
成秋碧把龍蛋放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說︰「天晚了,就在這睡吧。」
我驚︰「哈?你就不怕被說成……說成……」男寵這個詞硬生生被我吞回了肚子。
「你是想說我被認作是你的男寵?」
沒想到他竟會自己說出來,我點點頭︰「我的聲譽倒是沒什麼,反正本來也不咋地,可你不一樣……說到底,你還是成氏一族的嫡系。」
「你什麼時候有了門第之見了?」成秋碧語氣中有著好笑,他居然在嘲笑我?
放下被嘲笑的不適,我順從道︰「是啊,今天我是徹底認識了氏族之見的厲害,就你那個姐姐,在這黑暗之城中我從來沒有想過樹敵。」
「沒有想過?」
「沒有想過!」
「真的沒有想過?」
眉角抽搐︰「你再跟老娘磨磨唧唧老娘我就剁了你!」
成秋碧忽的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雖然依然骨瘦如柴跟個骷髏似的,然此刻發自內心的笑容還是讓他有一種耀目的光輝感。
我疑惑︰「有那麼好笑?」
頭頂忽然被他伸過來的手揉了揉,他一手托著龍蛋一手覆在我的頭頂,說道︰「如果真的沒想過,不久前某人也不會說出要玩兒死成秋玥的話。」
-_-|||我汗,這小哥兒的記性也忒他女乃女乃的好哩。
別扭的逃離開他覆在我頭頂的手,他手上的溫度比之從前感受過的又高出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冥祉之中溫度高,他的體溫也在隨之上升。
趁他沒有收回那只手,我從他另一只手上奪過龍蛋,然後扭頭便走︰「回去了,拜拜!」
可走了幾步,恁是原地踏步,額頭青筋暴跳地回頭瞅了拽著我衣背的成秋碧一眼,我夸張的張大嘴巴大吼,可聲音是低的只有我和他能夠听見︰
「放開——————」還是加長版的大吼。
他扯著嘴角,道︰「別走好嗎?」
他的表情認真,完全看不出是在開玩笑。我立時收起玩笑的大吼形態,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這麼傻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看著他,等著他把我吃掉。
呃……如果他敢吃我我做鬼也要爆了他全家的**花!
他說︰「沒有你我睡不著。」
蝦米?!我張大眼楮不可置信地像是在看怪物,他居然說、說沒有我他睡不著!?天——吶——龍域明兒的太陽果然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我苦著臉結結巴巴回道︰「你、你、你這是在、在和我開、開玩笑……是不是?」
他搖頭,說︰「你不要誤會,是因為近兩個月來我都是和你同床共枕,習慣了,所以一時間適應不過來,因此……」
哦……合著他這是在拿我當做習慣養成的工具呢!喵的,不理他個只會利用我的鳥!
抱著龍蛋憤然轉身,急向屋門處走了幾步,猛然間又頓住。我回頭,面無表情道︰
「等冥火出生後,你的月例錢就扣下來給它買女乃粉!」說罷,揚長而去,獨留坐在那里還來不及反應的成秋碧悵然而嘆。
在天際遙遙的嘆息聲中,我返回我所住的東院。越過曲水,穿過九曲廊橋,抱著懷中的小蛋蛋窩回寢室。一出成秋碧所住的北院就感覺空氣中彌漫著灼人的熱浪,此時應是正值午夜,所以冥祉中的太陽也正處在天空的正中,陽光也是最為強烈的時刻,躲回屋子後,一是因為累,二是因為熱,我再也不想出來,懷抱著那枚龍蛋,便合衣睡了過去。
林木說過,龍蛋喜熱,因此一整晚我都是抱著它入睡的,這樣,我就在無形中充當了一次老母雞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懷中的小龍出生後會不會印隨我這只盡職盡責的雞媽媽。
一夜抱著懷中的巨大龍蛋,就像抱著一個橢圓形抱枕,睡眠因此而變得香甜,夢中好似真就吃到了香甜的糖果,偶爾還會有帶著清香氣息的泡泡擦踫著我的嘴角。
泡泡?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有泡泡?
泡泡涼涼的軟軟的,偶爾掃過嘴角,帶起陣陣酥癢。我不耐地抬手揮了揮,可只是一瞬的安靜,那令我煩躁的酥癢就再次回到我的嘴角。重重揮出手去,可如前一般,仍是落了個空,而且這麼一甩一揮,我的手腕被甩得生痛,沉重的眼皮終于在心中一陣陣煩鬧中跳了兩下,而後睜開。
如柳如風,如雪瓣般純淨天然,被厚重窗簾間斜射而入的陽光的照耀下,他更似柔弱了幾分。想不出這個身體的主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床前,我帶著晨困嘶啞而無力地疑問道︰
「素,你怎麼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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