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舒了口氣,被酒精麻痹的神經緩緩蓋過心中隱痛,我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回答道︰「如果殺了我你可以成為神仙,你……你會殺了我嗎?」頭窩在他的肩側,因此聲音既模糊又窒悶,也不知道易鈞容能不能听清我說的是什麼。
相對靜默良久,易鈞容才似消化了我所說的內容。耳邊突听一聲嗤笑,他道︰「神仙?這世界真的有神仙?」
對啊,他不相信這世界有神仙的,或者說,他……一直不願相信這世上有神仙。
我撇了撇嘴,剛剛因為血液引起的心緒波動已經漸漸消泯不見,我排擠似的和他說道︰「怎麼沒有神仙?難道你沒听說過宿山嗎?宿山上的田歸道,他不是你們口中的半仙嗎?還有還有,那、那個姬……姬公孫……你們不也一直稱他為公孫仙人麼?」高亢的語調到得最後弱的幾乎听不到,心里想到姬公孫時已經飛越成仙,適才已經減緩消逝的痛楚再次回爐。
對于我的話,易鈞容很是不屑︰「田歸道?姬公孫?你看過他們彰顯神跡?哼,不過都是些騙人的把戲罷了。」
「田歸道從晷宮國建立之初到現在一直活著,你不覺得這就已經是神跡了嗎?」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易鈞容,不相信他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易鈞容勾唇淡淡一笑︰「我又沒見過田歸道,誰知道這個田歸道是不是就是以前的田歸道。」他的話其實就是強詞奪理,但這時的我也不知不覺在~~-更新首發~~鑽牛角尖。
「這個田歸道就是以前的那個田歸道!」我擺出一副強硬的態度,誓死要捍衛田歸道半仙的尊嚴。
看到我那一副不講理的樣子,易鈞容泄氣道︰「好好。你說是就是。」
「誒?你這什麼態度?我說的可是真的,這個田歸道真的就是以前那個田歸道!」我一邊很認真的和易鈞容講明,一邊又開始把玩他那一臉的柔滑皮膚。
易鈞容無奈搖頭,伸手要打開我在他臉上胡作非為的手,但我眼明手快,眨眼間轉移了陣地。不再蹂躪他的小臉蛋。改揉搓他滿腦袋的青黑發絲了,弄得易鈞容臉色也是青黑一片。
阻止不了我那兩只不安分的爪子,易鈞容只好任由我把他的頭發弄成一團雞窩。沉思了片刻,他忽然舊話重提︰「嗯……你似乎還沒給我證明你是女人呢?若是證明不了。」易鈞容就是易鈞容,這麼一會兒,那妖精樣子又回來了。邪邪勾起的唇角。預示著他下面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听的,果然!「若是證明不了你是女人,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嘍~」說著。他那兩只老手就順著我的要開始慢慢撫模著望上爬。
我悚然按住他的手,腦中模糊地想起他好像是說過要非禮我的話,不由學著他也邪邪一笑,我道︰「證明?好啊,等會兒知道我是女人,你可不許哭哦。」放開他那一頭雞窩似的頭發,我已經認定易鈞容是喜歡男人的。于是毫不猶豫地揭下那兩撇八字胡,炫耀似的在他面前搖了搖︰「看看。這胡子是假的,所以說,我根本不是男人。」嗯嗯嗯,這下你總該對我死心了吧。
易鈞容對此卻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嘲諷地搖搖頭︰「兩撇假胡子就能證明你是女人了?」手指指著他自己的臉道︰「我也一樣沒胡子,難道我也是女人?難道全天下沒胡子的男人全都是女人??」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實在好笑,易鈞容不由得哼笑起來。
我氣結,好似遇到什麼難解的難題,搔了搔和易鈞容差不了多少的雞窩頭,擰眉細想該如何向他解釋。
半晌,我腦中靈光一閃,朝著易鈞容咧嘴嘿笑起來,易鈞容看著我的表情很是無語,撇嘴搖頭,還不住地嘆息︰「唉,不喜歡我就說不喜歡我,盡找些爛借口。」
根本听不出他是在向我使用激將法,所以我很听話地上了他的道,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大喝道︰「誰說這是借口?我真的不是男人,你不能喜歡我,听到沒!」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並用開始解腰帶,被我坐到身下的易鈞容立刻雙目冒光。眼角瞟到他那急色的模樣,我身心止不住一顫,手掌不輕不重地又甩了他一巴掌,怒斥道︰「再胡思亂想老娘就挖了你的眼楮!」繼而繼續解腰帶,然後隨著一層一層的衣物被剝開,我那被裹胸布裹得嚴嚴實實平平整整的胸脯也漸進呈現在易鈞容的眼前。
看到易鈞容明顯變得凝重的眼神,我得意的就要拍掌開懷大笑。當我完全停下解衣服的動作,易鈞容也緩緩抬起頭來,仍是那副凝重的樣子,他看著我,語氣慎重地說道︰「你真的是女人。」雖是一句陳述,但語氣里仍滿滿的的疑惑。
我一點廉恥也不知地把裹著白布的胸口向易鈞容挺了挺,雙目望天道︰「要不要我把裹胸布也解開給你看看呢?」什麼叫不到黃河心不死,這話說的就是易鈞容,我都暴露到這種程度了,若是一般男人早就被我的舉動嚇得鑽地縫了,他居然還口出疑問。
易鈞容垂目,靜靜看著我胸前裹著的白布,猶豫著,在過去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之後,他竟緩緩抬起手,慢慢伸向那雪白雪白的裹胸布。
我驚然後仰,雙手環胸怒道︰「你還真要解開來看不成?」天,這人怎麼這樣?不知道男人看過女人的身體就要負責的咩?
額咳咳,我寧可被他白看,也不要他負責!
易鈞容挑眉看了看我,隨即把伸過來的一雙老手收了回去︰「好好檢查一下又有何不可,如果你是以這種方式來故意欺詐我,那我豈不是要蒙受識人不明的污點了?」
我收攏起散落的衣襟,一邊系著腰帶一邊道︰「反正我該給你看的你都看了,你愛信不信,我是女人不是男人,希望你以後不許再來煩我!」攏好襟懷,我扶著他的肩膀晃晃悠悠就要從他的腿上離開,不期然,卻一把被他重新按坐了回去。
我不解地望著易鈞容,只見易鈞容輕佻地勾起我的下巴,邪惡道︰「是誰說我喜歡男人的?連你的禾城主都是身置萬草叢中卻仍對女人執著如前,我這從來就是睡枕花叢的人怎麼可能對男人那種僵硬的身軀感興趣?你是女人……豈不正合我意?」語罷他竟是發出妖孽一般的媚笑聲。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你剛剛明明說……」他說了嗎?他說他喜歡男人了嗎?是啊,他從來沒說過,一直以來,都是我想當然認為的,即使在我懷疑他喜歡男人的時候,他也只是一言不發的沉默,誰說沉默就代表著默認?很多時候沉默都代表著隱藏的陰謀!
我捧著昏沉的腦袋仔細地回想,從今天一直回憶到與他第一次初見,但最終也沒想到任何能夠回擊他的理由,不由哭喪了臉指著他的鼻子痛斥道︰「來時明明說好的今天一切都听我的,就算我是女人,你也喜歡女人,可你不能對我做不好的事情,知道麼!」說著說著就泫然欲泣,也不知道那份悲痛是從何而來。
易鈞容挑起我下巴的手開始緩緩向下游移,摩挲著我的脖頸,表情也甚是苦惱︰「不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你指的是什麼事情?」
「就、就是……就是不好的事情……呀……」腦中的詞匯嚴重貧乏,自從剛剛對于血的期望消失,我醉酒的第三階段也漸緩抬頭,雙目朦朧,看到的影像不再重影,可也開始看不清面前所有東西的輪廓,包括易鈞容在內,都形同空氣中一粒粒易被擊破的泡沫。
閉了閉眼,強忍住猶如颶風襲來的睡意,易鈞容從對面發出的聲音顯得模糊而柔潤,就像培養瞌睡蟲的溫床,我止不住打了個哈欠,與此同時易鈞容的聲音緩緩透過空氣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在耳膜上。
「可我就想對你做不好的事情,怎麼辦呢?」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可我听得也越來越不真切,頭好似有千斤重,眼楮也似抹了強力膠,只想找個可以倚靠的地方減輕一下頭上的重量。
「不可……」「以」字還未出口,我終是忍不住對睡夢的渴望,靠在一個柔軟溫熱的枕頭上沉入夢靨。
睡夢中的我並不好過,有人追著我四處跑,我向西,他也向西,我向北,他絕不朝向其他方向,我想開口呼救,可嘴巴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堵住,出來的聲音形同嗚咽,想要把嘴巴里攪得我不舒服的東西拿出去,可身體軟綿無力,兩只手根本抬不起來。
我想哭,不久我就真的哭了,在淚水模糊中,我看到我此生再也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姬公孫。
白霧為背景的夢境里,姬公孫仍是一身猶如夜幕般漆黑的袍服,只是眉宇間不再有往日的陰沉,取而代之的是仙家常有的淡漠,不過總的來說,還是那張臭石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