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這回南宮錦似乎是真的生氣,從他遲遲都未出現就能感覺的到。柴子進守在門口自得其樂的用著他那蠟黃臉看著遠方。時而那小郎兒在甲板上的笑聲傳來,亦是讓林若惜心中念起久違的童真,跟著莞爾笑了出來。
直到傍晚時分,艙門豁然打開,南宮錦冷著個臉將飯菜端到林若惜面前,她才曉得此人是去弄吃的去了,等柴子進進來後,將面上的面具摘下,擱在了一邊,用白巾擦了擦臉,默不作聲的開始吃飯。
柴子進從進門後就感覺到這異常的氣氛,不覺大為無奈,慨嘆道︰「我說你們別像兩口子一樣真鬧什麼別扭啊,老柴我感覺十分不自在。」
林若惜「撲哧」一笑,顯然明白這是一個和解的機緣,頓時霞生玉腮,薄嗔的瞥了眼南宮錦,「話說的重了些,但也別得理不饒人,我眼下不就是要隨你們去送死的麼?還不對本姑娘好一些?」
南宮錦甫一抬頭,卻撞上那張好幾日沒見的真顏,楚楚可憐微微下垂的眼眸,單就是那麼一彎,就讓他心底一軟,被那句話說的自己也不太好受,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十年的交情,尤其是她在說的那句︰「我真的謝謝你將我帶上了逍遙峰」時常響在耳畔。
一念之差,差之千里。
當著柴子進的面自然不會說太多,他夾了一筷子林若惜愛吃的菜放在她的碗中,亦算是二人再度和解。
渺渺青山。煙波浩蕩。
單只是眼下美景,足以讓一路奔波下來是幾人,感慨此刻寧和安靜。大江行舟已有半月,也漸漸能夠放松緊張的情緒,投入到眼前山水當中。
柴子進乘著大船停在前關城碼頭補給行船所需時候,也下船購買些冬衣及之後行路所需。越往北走天越冷,最神奇的是,不足一月的路程,林若惜居然能感覺到夏冬兩季區別,甚覺自然之玄妙。
這半月行船時間里,她總是乘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盤坐在屋內,精心恢復自己失去的清心**的功力,到得今日,雖然並未恢復完全,倒也相差不算太大,只是那一回喪失的太多,如今勉力繼續,進階倒是緩慢了許多。
柴桑拎著個大包裹從碼頭上上了船,又回頭看看身後,確定沒有綴尾之人,才悠然回到客艙,將購買的冬衣遞給了林若惜與南宮錦二人。
「再過一天,就可以到達長天。」柴子進方才已經問明了時間行程,而正是如此,三個人吊在心頭的魔門奇襲應該可以轉移到長天坊的按兵不動上了。
南宮錦奇怪的應了聲,「依花韻棉的性情,不應該那麼簡單錯過此事。」
「極有可能她們會與長天坊合作哦。」柴子進捏著從城里買來的小酒,喜滋滋的喝了口,胡謅了句。
南宮錦推開艙門,看向去路,只見兩岸此時月明星稀,寒霧撲面。蒼山夾迎,水流湍急,蘆葦叢迎風搖曳,不時亦有三兩小舟從旁掠過。此時已經駛了近一個時辰,甲板上早已沒有乘客肆意玩耍,加上夜黑風高,大多像方才三人那般,躲在客艙中喝點小酒。
只有星路幫依舊在船上忙碌。看起來,毫無異樣。
但以南宮錦的靈覺,早已突破了常人能耐,他甚至會感覺到幾分不自在,隱隱覺出不對,卻又不知道對方會從哪里下手。
船體一震。
不單是南宮錦,艙內的柴桑與林若惜也搶了出來,三人對望一眼,就听星路幫的幫眾大喊著︰「有人下暗手,船要沉了。」
南宮錦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水路之上並非短兵交接這麼簡單,對方實在可以玩陰的,便是從鑿船這一途下手,虧自己忘記對方是魔門中人,才不管船上尚有多少百姓。
就這麼一句話,使得客艙門盡數打開,無數人涌到了甲板之上,驚慌失措起來。所幸星路幫的人也算有些經驗,起手就拋下掛在大船兩側的備用小筏,由幫眾下了筏子接客人避難。
但是船體傾斜度越來越大,有很多人甚至就這樣掉下水中,在這緊急時候,無人不在爭搶著想要上那小筏,反倒是越擠越有問題,哭爹喊娘的愈來愈多。
這一刻,只有南宮錦其人,直起身板,異常冷靜的看著水底汩汩而出的氣泡。
淺灘之上。
借叢叢樹林掩蓋住諸人埋伏的身形,此刻大江上的船傾斜,大部分人都落在水中,情勢十分緊急。
正在這時,數個著水靠之人浮出水面,終有泅水的武林中人見此情形,不問因由的上前就打。顯然就是猜到此次船破與這些人大有關系。
伏在草中的黑衣人終于想要出手,如獵豹一樣的身子方一弓起,卻被身旁的白衣公子一把拉下,「切莫情急誤事。」
黑衣人自然就是林若惜的便宜師傅,他很是奇怪的看向玉卿衣,「為何?乘亂出手,將惜兒拿回不是最好?」
玉卿衣瞪了他一眼,「你看江面之上正是大亂,不下百人,如何能看見惜兒。更何況,我听花韻棉說,這次南宮錦十分謹慎,居然易容上路,所以此時出手,只會令情勢更亂,先看百花宮的行動。」
墨昔塵點了點頭,不再多話,轉頭看向江中情況。
南宮錦尋到林若惜,柴子進在後,拉著她朝著岸邊劃去。
忽然,耳邊一陣嬌笑,花韻棉立在一只小舟上,寒風之中嬌俏依舊,看著水中諸人,「南宮錦啊,這次看你往哪里跑。」
她的手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著南宮錦擊去。林若惜只感覺到背部忽然一疼,想不到南宮錦居然把自己順勢推往遠方,而自己拔身而起,「花美人居然這麼快發現雲某,實在令人欽佩。」
南宮錦卓然立于舟頭,居然于轉瞬間面上覆上了銀絲軟甲,令人沒有瞧出端倪。
而花韻棉嬌羞跺腳,就像是與自己的情人話事般,軟軟言道︰「南宮門主哪怕一世英明,如何能料到自己那手下,即使是換了張臉,卻還是不習慣卑躬屈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