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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已經被頭痛折磨了一天的沈正天,如今看著慕若心那淡然寧靜的容顏,尤其當她那漆黑明亮的目光望向他時,他的心竟狠狠的跳的厲害,他輕輕揉著又痛又脹的額頭,頓覺眼前漸漸變的一片昏黑,端坐著的身姿一點點的向一旁歪去……
「爸!」
「正天!」
沈愷恆沈縉熙同時沖向了幾近暈倒的沈正天,而女乃女乃和周碧雲更是急得聲音都起了顫,「快,快喊醫生過來!趕緊把急救箱拿來!」
沈愷恆不顧腿上傷處的痛意,飛快的向樓上跑去,眾人則手忙腳亂的將沈正天平置于沙發上,周碧雲不停為他揉著額頭,滿臉的慌亂。
沈寒升焦急的來回踱著,忽然顫手指著一旁愣怔的慕若心,怒聲斥道,「都是因為你這個不祥的女人!我今天就不該為了面子硬撐下這場婚禮來!害了我們縉熙還不夠,要是我們沈家人再因為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幾條命都不夠贖罪!你給我出去,現在就給我走!我們沈家絕不會接受你!」
慌聲低泣的溫妤盈听到沈寒升的明確表態後,立刻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你這個掃把星,當年害的縉熙差點沒命,害的大哥為救你差點出危險,現在又來害沈伯伯!你走啊,你還賴在這里干什麼!你有沒有臉?!」
毫無防備的慕若心被她狠狠推倒在地,她的手不小心按在剛剛沈寒升打碎的茶杯碎片上,立刻疼的一聲低呼。
溫妤盈不管不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向外拖,「你這個狐狸精,還不趕緊滾出去!以後休想再踏進我們家半步!」
她拖的正是慕若心曾經受傷的右臂,慕若心似乎听到骨節出傳來幾聲脆裂的聲響,她立刻疼的面色慘白冷汗漣漣,連話都說不出……
「住手,小盈!你在干什麼!」
跑下樓的沈愷恆看到門口的一幕,一聲厲喝。他把急救箱遞給周碧雲便飛快的沖到兩人身前,他揮手推開溫妤盈,匆忙把慕若心拉起,看著她手上的鮮血和慘白的面色,憤怒的褐眸幾乎燃起了烈火。
「小盈,你放肆!」他揚起手便向溫妤盈揮去,錯愕震驚的溫妤盈張大了嘴,呆呆的看著他暴怒的臉,「大哥……你……你要打我?」
她的淚水讓沈愷恆猛的意識到自己震怒下的失態,他急忙停住了手,卻無心去安慰痛哭失聲的溫妤盈,而是慌忙摟住慕若心,「你沒事吧?」
慕若心用力搖頭,咬牙撐著自己,輕輕說道,「去照看你爸吧。」
沈愷恆抬起頭,正迎上沈寒升冷冷逼視的目光。
「爺爺,您不要逼我,我再說一遍。」他一字一頓。
他那冰冷疏離甚至隱著怨恨憤怒的神色,驚的沈寒升心頭一顫。
這神色何其熟悉,當年沈正天何嘗不是這樣和他決裂對峙……一想到當年那場車禍里血肉模糊的沈正天,沈寒升忽然打了個冷戰。
絕不能讓悲劇重演,愷恆的性子比他父親還要剛烈,看來真的不能再繼續逼他了,畢竟這是他沈家最優秀的繼承者……
只是,那個女人絕不能留,就算放過她傷害縉熙的那段仇怨不去計較,她和當年慕清月一般無二的容貌和性情也恐怕遲早會給正天帶來麻煩,遲早惹出禍端,打碎沈家多年來的平靜……
沈寒升沉了沉眸,低低說道,「來人,趕緊給大少女乃女乃處理傷口,帶她回房休息。」
沈愷恆略感意外,慕若心更是以為自己听錯了。
「還有,以後家里不準再發生類似的吵鬧,家和萬事興,都給我記住!」沈寒升的目光掃過沈縉熙和溫妤盈,似是暗有所指,沈縉熙低著頭不做言語,溫妤盈則驚愕不已,「爺爺,現在連你也向著那個女人了嗎……」她哽咽著,忽然扭頭便向樓上跑去,傷心的哭聲久久回響在大廳里。
沈寒升微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疲憊低啞,「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這個家里的事,我已經快顧不過來了。」
他步履蹣跚的走向沈正天,蒼老的目光滿是傷痛,「正天他是怎麼了,怎麼二十幾年都好好的,最近卻一再的犯頭疼頭暈?」
醫生看了眼周碧雲,低嘆道,「大概是因為某些刺——激造成的,如果一再頻發的話會很危險。」
回緩了些的沈正天努力撐起笑意,「沒事,我底子好,以後多注意按時吃藥就是了,最近實在是有些忙。」
沈寒升心痛的看著沈正天努力撐起的笑容,再看向周碧雲哭紅的眼楮和老伴擔憂的愁容,心底的決定越發的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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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正天現在好些了嗎?」沈寒升聲音嘶啞。
周碧雲輕輕嘆息,「好些了,愷恆正陪他聊天呢。」
兩人均是一陣沉默。
沈寒升嘆道,「真是沒想到,愷恆竟鐵了心要娶這個女人。當初听小盈說他身邊有個女人姓慕,我心里就是一咯 ,沒想到……」
「爸,您說這算不算孽債。害了縉熙的人竟然是她,難道真是冥冥中的安排……」周碧雲眼圈泛紅,鼻音濃重。
沈寒升揮揮手,又是一聲重嘆,「算了,縉熙的事就算了,你也勸著點縉熙,別再和她尋仇了。但是這個女人絕不能留在咱們家,我怕她遲早會讓正天記起曾經的那段過去。」
「可愷恆態度那麼堅決,您也了解愷恆的性子……」周碧雲擦著眼角,「如果這樣下去,我是真怕家里被她攪得一團糟,真怕正天會出事……」
沈寒升皺起眉,目光幽深,「我不會讓家里再出事。正是因為了解愷恆的性子,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你放心,我會盡快讓愷恆主動把那個女人趕出去,永遠不給她翻身的機會。」
窗外樹影幢幢,涼風颯颯,書房里沉沉的低語聲很快便吞沒在這寂靜幽涼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