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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怎麼會選擇我?」賀若心黑眸輕動。
杜寒滿眼認真,「因為你是第一個讓我把你當女人看待的病人。我沒談過戀愛,說不出那麼多甜言蜜語,我只知道,你讓我這雙握慣了手術刀的手,第一次想要握住你的手,好好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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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談話還沒有完全結束,杜寒便匆匆被急診處叫走。
賀若心看著他的背影,一直以為他是麻木冷情的她,在這一刻,內心深深的撼動著。
只是,他恐怕是另一只蒼鷹,她怎敢再自不量力。
況且,她已經沒有了愛的能力。
第一場青春萌動的愛,以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告終,第二次銘心刻骨的愛,又以痛徹心扉傷痕累累告終。
她已經不敢愛,不會愛了。
杜寒,謝謝你說的那些樸實直白但卻深深打動我的話,只是我沒什麼可回報你的,也便不能耽誤你。
……
暈暈沉沉的睡了會,直到晚飯時間慕天摯匆匆趕來,臉色似乎很難看。
「怎麼了,天摯?」她小心問道。
「姐,我真為你不值。」
他面帶慍怒的說道,「我一直以為姐夫對你是真心的好,你們離婚你又一再說不關他的事,可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多瀟灑多愜意?你在這里連命都不要的給他生孩子,可你看看他,他去歐洲瀟灑大半年,這剛一回國就傳出要訂婚的消息了!」
訂婚二字的確讓賀若心有些意外。
心頭就像落入滾燙的火星,嘶嘶的冒著煙,生著痛。
慕天摯繼續忿忿,「我真是瞎了眼,我以前還想過他會不會有什麼苦衷迫于家庭壓力不得不和你離婚,過後必然還會回來找你,可人家早就把你扔到腦後了!」
賀若心認真的听著,而後若無其事的微笑起來,「就為這個啊,我看你也是神經質。我們都離婚了,你還不準人家開始新生活啊。換做是你,難道你一輩子不娶過單身啊?」
看看她已經治療這麼久卻還是始終微腫的眼瞼,慕天摯心疼不已。
「姐,你別逞強了!你越這樣越讓我難受!」他咬牙說道,「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給他生了孩子?憑什麼讓他那麼逍遙!」
「天摯,如果你真為我好,就不要聲張孩子這件事。」賀若心的神情忽然認真起來,「我和沈愷恆之間仇怨太多,我們兩個沒法在隔著咱媽咱外婆和他弟他爸他媽的死傷之間再安然生活下去,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話,如果讓他們沈家知道我生了他的孩子,他們怎麼可能不把寶寶搶走?當時我以為我必死無疑,所以才想把寶寶還給他。可如今我僥幸活了下來,我只能自私的隱瞞下去,寶寶就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他,你懂不懂?」
慕天摯緊緊蹙著眉,猶有不甘。
賀若心又幽幽說道,「還有,我既然已經改了姓名重新開始,就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他是必然要再婚的,他娶的女人定是身份家世不一般,豈能容得下給他生過孩子的前妻?難道你想看著我和寶寶終日危險重重?我們斗不過他們那樣的人,更不能牽連爸爸,索性就安安分分的過我們的平凡生活,你听懂我的話了嗎?」
慕天摯狠狠的捶了捶拳頭,紅著眼楮看著她,「姐,我不會給你惹事的,你放心,我會忍,就當我們從來都不認識他!」
慕天摯並不知母親和沈正天那些過往的細節,更不知道自己身上流著沈家的血液,這些事情,賀若心和賀靖松都始終對他守口如瓶……
賀若心含淚點頭,他忽然又道,「你也趕緊嫁人吧,杜哥是個好人,他會給你和寶寶安寧幸福的生活,姐,別那麼固執,要想保護你和寶寶,只有先給他找個爸爸才最實際!」
賀若心怔了怔,細細想著他的話,良久,她萬般苦澀的,慢慢低下了頭……
愷恆,你要再婚了,我也要繼續我的生活。
我們真的要永遠分開了。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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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沈府。
沈愷恆站在窗邊,看著花園里推著輪椅上的沈正天正和他柔聲談笑的姚雪,深沉的褐眸一瞬未離開過她的臉。
他生病的事最終沒能瞞過家里,一向霸道**的沈寒升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一夜間便蒼老的不像樣子。
短短數月間沈家的災難接踵而至,任是再強勢的人,也實在難以承受。
待他術後漸漸好轉,沈寒升竟頭一遭低微了身份,老淚昏花的懇求他盡快娶妻生子,掃盡所有的晦氣。
本來對婚姻對女人再無興致的他,一面為了徹底忘記心頭揮之不去總在午夜夢回苦苦糾纏的容顏,一面為了讓白發斑斑終日愁眉苦臉的爺爺女乃女乃和瘋言瘋語病情反復的父親得到些安慰,也為自己這個愁雲籠罩終日哀沉的家能早些恢復起從前的歡笑熱鬧,他終于點下了頭。
沈寒升立刻興致高昂的為他張羅起門當戶對的淑媛來,每天都有照片和資料傳到他的手機上,甚至隔三差五便有人在身份顯赫的父母陪同下,前往歐洲「看望」他,讓他煩亂不堪。
沒有一個讓他中意的女人,更沒有一個能讓他興起攜手共度一生的念頭。
他總覺得,似乎再也沒有人能填上他心口的那個缺。
那個致命的缺……
直到那天,身著一襲海藍色束腰長裙,梨渦淺笑黑眸彎彎的姚雪走進他的視線,他已如死水的心,方才輕輕的動了動。
她是爺爺老友姚政委的孫女。
父親是總參部要員,母親是海軍政治學院的教授,大哥是B軍區副軍長。
出身軍人家庭的姚雪性格里既有著軍人的爽朗堅毅,又不失年輕女孩時尚嬌美的嫵媚,從小便被幾代只生男孩沒有女孩的姚家視為掌上明珠,而萬千寵愛里成長起來的她雖偶有驕縱的小任性,卻不乏知書達禮的通順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