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的夏季,上一場雨過後還沒晴透的天,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沈愷恆坐在咖啡廳的窗邊,靜靜的望著窗外被雨打濕的紅牆小巷,不由想起多年前在西班牙的小鎮上,他和賀若心牽手相依的那些畫面。
似乎久遠的已成泛黃的老照片,卻又盡在昨日般清晰難忘。
那應該是他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吧,在他決定結束對她的懲罰想要好好待她之後,在他們之間越來越多解不開的仇怨爆發之前……
即便是在分開的這四年,他也常在午夜夢回時憶起那張映著地中海燦爛陽光的溫婉笑臉,而每次醒來,他心頭漸漸結痂的痕印上,都會又烙下一道新疤。
假如時光能夠倒流,假如他們的感情之路永遠保持著那樣純淨清澈的真空,或許他早已經讓她能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低下頭輕輕攪動著杯里的咖啡,氤氳的水汽里,他的目光漸漸變沉,變暗。
「這是哪陣風把沈大哥給吹到K市來了?」
一個輕笑的聲音響在耳邊,沈愷恆抬起頭,那聲音的主人已經坐到了對面,不羈的笑臉似是春風得意。
「陸暢。」沈愷恆淡淡一笑,「上次見你還是在你父親的生日宴上,真快,不知不覺又一年快過來了。」
「嗯,沈大哥一點都不顯老哈,反倒更瀟灑倜儻,迷死女人不償命了哈。」
陸暢眉飛色舞,笑的沒心沒肺,陰陽怪氣。
沈愷恆只是唇角略彎,面色淡淡的看著他,「我听人說你這些日子一直在K市,還以為自己听錯了。你父親不是為你安排了工作嗎,怎麼還這麼閑?」
「嗨,我哪能和你比,我這廢材給我安插到哪兒也做不出你那樣的大作為,還是自由自在隨心快活就好。」
陸暢大咧咧的說著,端起咖啡杯皺眉聞了聞,「這什麼破咖啡?沈大哥你怎麼活的這麼沒有檔次?這破咖啡也能喝的下去?改天上我們家我請你,國內絕對買不到的正品藍山,管你夠!」
沈愷恆優雅的攪著咖啡,淺淺呷了一口,眸光里始終含著淡淡的笑意,「陸部長的獨苗公子果然見過大世面,本來我還擔心今天要和你聊的事情驚到你,看來是我多慮了。」
陸暢一聲輕嗤,「只要不是宇宙爆炸地球毀滅,就沒有我陸暢覺得驚奇的事。有話你就快說吧,我一會還有事。」
沈愷恆依舊淺笑,「我有個朋友前幾天被人打傷,似乎和你有關?」
陸暢應約前來就已經料到他定是為杜寒之事,雖然確實有些意外他如此之快就查到了他頭上,卻也絲毫沒把他放在眼里,「哦,和我有關的事太多,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
他邊說邊皺起眉,「沈大哥就為這點小事找我出來?太掃興了,早知道是這事我們電話里聊聊不就得了?怎麼著,看意思沈大哥是想干預了?」
「不光是干預那麼簡單,今天叫你出來是想讓你知道知道,你這麼無法無天的混日子可不是好兆頭,早晚會給自己玩死。」
沈愷恆收起笑臉,面色漸漸變的冷厲。
「喲喲,我陸暢可不是嚇大的,沈大哥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啊。」
陸暢笑的前仰後合,拍著桌子,「我總听小雪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純爺們,鬧了半天這樣就叫純爺們啊,我靠,小雪就這點出息!沈大哥,得了,您了自己跟這玩吧,恕我不奉陪了!」
他站起身就要走,卻冷不防沈愷恆伸出手去狠狠捏住他的手腕,只听「咯吱」一聲伴著路暢的一聲嚎叫,他竟被沈愷恆硬生生給扔回了座位上。
「我靠,你他媽憑什麼打我啊?」
陸暢揉著疼的要斷掉的手腕,惱火不已,沈愷恆拿紙巾擦了擦手,冷冷道,「是想自己投案自首,還是想你老子身敗名裂,你任選,陸公子。」
「靠,你丫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怕你啊沈愷恆?你少給我裝!」
陸暢從進門起強裝出來的那張笑臉終于徹底轉陰,他忍不住暴躁起來,沈愷恆也已經失盡了耐心。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陸暢,「我真替陸部長悲哀,竟慣出你這麼個敗類,別以為他還能像每次一樣幫你擺平所有的禍端,因為你這次很不幸,得罪了我。」
看著陸暢不服的神情,沈愷恆冷聲道,「陸部長沒有和你提起過吧,幾年前某國有大礦重大改組時他做了些什麼,這些年里他又得到了些什麼,恐怕一旦被曝光出來夠他來個無期玩一玩。」
「你胡說,你少唬人!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爸的事!」
「這世上的事很多都說不清,尤其是扯不清的利益,如果遵從規則和平共處,互惠互利不成問題,可關鍵看這平衡關系是不是有人想打破。」沈愷恆褐眸微眯,「我不是政客,我也有的是為我遮掩的身份和兄弟,可陸部長恐怕沒有我這樣輕松。你看著辦,是自己的錯事由自己承擔,還是讓你老子替你買單,你隨便。」
他說完便要走,陸暢拿起咖啡杯就向他身後砸去,他似是早就料到,只是側身微微一閃,在那咖啡杯嘩然落地的一瞬間,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幾個警察快步走了進來。
沈愷恆淡淡的看著幾人上前將不服叫囂的陸暢制住,又不緊不慢的追加了一句,「陸暢,杜醫生的手是專門用來做手術救人的,可是卻被你給毀了。所以,你說,你這雙手是不是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了?」
「沈愷恆,你敢!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沈愷恆的話讓陸暢開始緊張起來,在他大喊大叫的同時,其中一個警察忽然將他的手腕按在桌上揮手便是兩下,只听一陣悲嚎慘叫,陸暢的臉已經煞白,沈愷恆的目光里毫無憐憫,只是淡淡一句,「杜醫生當時受的罪,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