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正文 【瓊漿玉液中秋夜宴】

作者 ︰ 素昭

()「額娘,快中秋了,是不是有月餅吃了呢?言兒要吃蓮蓉蛋黃味的,還要吃水果餡兒的!」

各位,聞聲先別急著哆嗦得直掉雞皮疙瘩。

我來到這兒最大的變化呢,就是學會了如何撒嬌,畢竟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總不能表現出我這二十歲的思想來吧。而且要是讓她知道這兆佳.若言摔了一跤要是立馬擁有了二十歲的腦袋瓜子,這位柔弱的額娘還不得嚇個半死。

于是乎,綜上所述呢,時不時地撒撒嬌是必須的。

說出來別笑,在現代時,月餅可是我的命,每年巴巴兒地盼著中秋的到來。過了中秋,還四處尋訪那賣月餅的小攤兒。我還真是納悶了呢,為什麼只有中秋才做月餅,明明這麼好吃的東西呀!這不瓜果都能大棚種植、四季嘗鮮,月餅還不更簡單嗎?

難不成就為了那該死的、所謂的、文縐縐的……額……「意義」?

「你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饞法兒了。」額娘慈愛地輕模著我的頭,眉梢眼角里邊滿是笑意。

糟了,難不成又露餡兒了,路子走彎了?

想必這大家閨秀,沒我這麼饞的吧。這會兒幾分懊惱卻又騎虎難下了。

听著阿瑪推門而入,再使撒嬌連環攻勢,不過萬得瞧準方向了。

我屁顛屁顛兒地跑過去,半扯住朝服的袖口,眉眼彎彎、笑眼盈盈,道「阿瑪下朝回來了。」

阿瑪輕笑著模模我的頭,拉著我的手緩步走到了額娘身邊的軟椅上坐下,又側身對著正瞧著我倆的額娘笑著說「言兒自打摔了那跤後,性子可大變了,倒是活潑了也越發粘的人了呢,呵呵。不過,听說言兒的琴藝大有長進,這可得好好獎勵。」

額娘對著阿瑪點點頭「是啊,我瞧著倒是如今這性子好些,女兒家也該多笑笑才美。」說著又朝我伸伸手,示意過去,我便也很乖順地踱步走去。

「言兒,可想好了,想要獎些什麼,跟額娘說說?」

「是啊,阿瑪答應你,這次想著要什麼東西,都行?」

真的說什麼都可以?

怕是我想要的,就算這權傾天下的天子也是絕對給不了。

一時間倒是也想不出什麼符合現下這身份、年紀的玩意兒來,免得鬧出笑話,我便也搖了搖頭,「言兒還沒想好,等以後想明白了,再要行嗎?」

「行!阿瑪和額娘記著呢,不會忘了的。」兩人對望了一眼,微笑著點頭。

這對父母可真當是極盡寵愛這個女兒啊!

我正感慨間,阿瑪微抿了口茶,對額娘道「今兒進宮,皇上說到了今年的中秋夜宴,往年是看言兒小便帶了她哥哥去,今年也該攜了她好先去見見,免得日後……」頓了一頓又側身瞧了我一眼,便也沒再往下說。

額娘聞聲,神色竟忽的有幾分暗淡,半晌沒答話,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也不清楚阿瑪那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額娘幾分暗淡的神色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卻也沒心思管那些。只滿腦子哄哄地亂想著「進宮赴宴」!

啊!皇宮!

這可真是當頭一棒。

皇宮,這太恐怖、太詭異的名詞。

也許是我看了太多的殘酷的宮斗戲,也許是我深知歷史的最終結局,也許是我早已明了了帝王家的悲哀。總之,皇宮于我而言,是我來到這兒最不想、最不願、也斷然不敢去面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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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很快如期而至。

身著華麗的服飾,梳著漂亮的發髻。因是頭趟進宮,府里的丫頭嬤嬤們也給我好好打扮了一番,看著鏡中那個清麗的小美人胚子,我倒有幾分認不出來了。

帶著本就有些恍惚、惴惴不安的心緒隨著阿瑪和額娘,乘著馬車,一路顛顛簸簸地向皇宮進發。

這古人倒還真是受罪,記得在現代時我以前乘車的時候貌似還好吧,也沒什麼暈車的癥狀啊。可坐在這馬車里頭……直感覺胃里頭一陣翻涌。

可千萬別不爭氣的吐呀。我正壓著感覺就快要冒出喉嚨尖尖兒的一股子氣,苦兮兮地暗想著。

撩開車簾一角透透氣。

嗯,望見前面那氣勢恢宏的朱紅色大門,便也猜到幾分這是到了呀。

眼前的這便是皇宮了,跟以前參觀過的故宮倒是相差無幾。看這氣勢,的確,華麗有余,莊嚴有余,恐怖有余啊……

看那陽光下的紅牆,那金黃色的琉璃瓦,真的很精致很華美很具有藝術欣賞價值。

可縱使這般華美精致,它到底也不過是一個純金的牢籠罷了。亦或者,它比監獄更恐怖、更陰森、更絕然。一個人進了監獄,若是有期徒刑,那至少還有刑滿釋放的一天,也算是有個盼頭,有顆希望的種子在那里慢慢的生根、發芽、日益茁壯。可一旦入了深似海的宮門,想來在那里等待著你的,便只有花落人亡兩不知的淒冷結局。

那里有太多的勾心斗角,那里有太多的的爾虞我詐。還有那千百年來的那些深宮閨怨詩詞可不是憑空來的。

我緊緊地拉著額娘溫暖的手,腳踩著鋪就的青石路,縱使不想,也就這樣一步步地踏進了這皇宮的大門。

一路從東華門緩緩行進,穿過一道道宮門、經過一座座宮殿、繞過一個個花園亭子,我幾分好奇又有幾分膽怯,甚至不敢多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只緊緊地攥著額娘溫暖的大手,倒還真挺符合現在我這個小小稚女敕的身板兒。

到了宮宴現場——長,看這皇家獨有的氣派,不得不感嘆這場面也實在太為壯觀了些。想來,就單單這麼一場宮宴所花的應該也可以拯救不知道多少平窮百姓了吧。縱使康熙是千古明君,一手又怎能遮天。實在不敢想象,要是在一個昏君手下,那又會是怎樣的名不聊生啊!

風子龍孫,妃嬪媵嬙,達官顯貴、皇宮貴冑們個個衣著光鮮靚麗,神采奕奕。

可誰又知各種滋味,誰又解心底離的那些被胭脂水粉,錦羅綢緞所深深隱藏著的酸楚無奈。那些繁華掩飾下的滄桑,斷不是人人都能體會到的。

嘆只嘆得,高處不勝寒。

此時的天空,夕陽西下,一抹如血般殷紅的晚霞灑滿了整個天際。更顯得幾分不合時宜,卻又真真切切的淒涼蕭瑟。

別想了,反正也跟我無關,管誰誰吧。

最近真是越發不對勁兒了,怎麼變得這麼悲觀,現在才康熙三十八年,離那場真正的災難—九子奪嫡的風波還那麼遙遠。現在我可得享受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誰能保證我什麼時候穿回去。對。

入座後,我便也四下里張望著。到場的確已漸漸到齊、坐得滿滿當當,正頭主子康熙還沒來,但瞧著一個個很是規矩安分,頂多的也只是和鄰座的幾家客套地說說話。這便是皇宮原就透著的那股子天家威儀吧,想不守禮規矩難。

正悶頭開心地吃著御膳房好吃又好看的精美小點心,過了一小會兒,只听得一尖細的公鴨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于是,在場的眾人紛紛起立,下跪,我也被阿瑪拉著慌亂地跪倒在了地上。霎時本就不怎麼高的氣氛變得尤為安靜、嚴肅。

天哪,康熙耶!以前看過那麼多的古裝電視劇,今天終于能見到這千古一帝的廬山真面目了。雖著實有些緊張卻心底里還是有點激動。

只見一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徐徐踱步走來,一雙黑眸炯炯有神煞是威嚴,黑色連鬢胡須,一襲象征天子的霸氣黃色龍袍,身材算不上高大,但這天子的權威足以震懾全場。這,就是傳說中強大的氣場吧。咋這時想到了天後王菲,好吧,恕我又胡思亂想了。

……

上邊的康熙在這威嚴的氣勢下,威嚴地說著話;而下邊,在恭敬的儀態下恭敬地行著禮。大臣也罷,妻妾也好,兒女亦是,為什麼眼眸中只有畏懼與順從。

康熙,愛新覺羅.玄燁。

假如,僅僅是假如,他若不是一個君王。那當下的他也不過是一個含飴弄孫、享受幾代同堂的安詳老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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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酒過三巡氣氛漸熱,便是戲曲歌舞接連登台。

听得台上依依呀呀唱的正high,我恰恰對此毫無興趣,便只得了然無趣地埋頭吃點心。

瞥眼環顧四周。

真的,此刻,的的確確、真真實實,我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他們一個個談笑風生,觥籌交錯,瓊宴玉液……或真心、或虛情、或假意……

或許,在這里,我本就是一個徹徹底底、原原本本的局外人吧。

對,局外人。

但細細想來,其實,這恐怖的皇宮對于我這麼個「局外人」來說,應該也沒那麼可怕吧。咱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這麼很樂觀很積極地想著,這會兒緊張壓抑勁兒倒是緩了,可真是無聊之至啊!

于是我一個機靈,便撒了個謊「額娘,我想去方便一下。」

「蘭兒,帶格格去。」額娘朝我看了一眼,便轉身對蘭兒說道。

「不用,我認得的。很快就回來~」我急忙補上,話沒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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